第二天,塾里下了课,康宁果然抱着一摞纸张往凌华殿去了。她个子特别娇小,那纸张又裁得大,抱在她怀里,遮了小半个人,看上去颇有点好笑。昨天太师父果然没回塾里来,傍晚时分,姨娘也果然亲自走来接她回去吃晚膳;但他们见到她,都只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所以,她知道,她今天一定跑不了要亲自来这里一趟,那与其等人来抓,不如大方点自己送上门去。
往常这个时候,净澜的凌华殿里总有些臣子在议事,顶不济也有燕桦在一旁陪伴。但今日,凌华殿的大门紧闭着,只零星几个伺候了多年的老宫人,守在离正殿门口较远的地方。
康宁一路走来,并无人拦她,她却自在心里叹息,看这架势,今日是不可能再混过去了。大殿门口,燕桦独自挺立,见她来了,咧唇一笑,道:“红颜当真祸水,君威不振,国政不勤,脸都不红一些。”
康宁一笑,回口便道:“佞臣果然误国,指鹿为马,黑白颠倒,气也不喘一下。”
两个人对峙半晌,康宁忽道:“我要告诉他,你说他是个昏君。”
燕桦也不示弱,道:“我要告诉他,你居心不良,意图离间君臣感情。”
康宁气鼓鼓,燕桦也恼,想了半天的说辞,居然还是没占到半点上风,虽然,说那小丫头红颜祸国,连他自己都想笑。两个人各自转着心思,忽听屋里传出净澜的声音,淡淡带笑道:“你两个,也真是的,好好两个人,一见面怎的倒都成了乌眼鸡?”
屋外两个人听了,先都各自一怔,接着便有点窘,回过神来,互相看一眼,再想净澜的话,竟忍不住一齐笑了。燕桦回身,帮小姑娘开了门,在与她错身的当口,他忽然伏身,低声在她耳边道:“丫头,和他好好谈。”康宁转头看他,似有点意外,忽然,却又笑了,偏头想一想,终于,点了点头。
这是康宁第一次单独面对净澜,说不紧张是假的,何况她昨天作的事,自己也不心安。净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一步一步慢慢走进来,怀里抱着一摞纸,虽微垂了头,也能看出那眼下一圈稍稍泛着青。
早上仪葶便差人给他送了封短笺来,说这孩子昨晚直熬到三更,实在撑不住了才睡的,今早,破例不用人叫,早早爬起来,赶在去塾里之前又临了两张字。他看着心里不由微微地恸,心说这孩子也真是,明明已经让仪葶去接她吃晚膳了,只差没有明说那帖子不用再临了而已,她却这样执拗,不肯放弃;这性子,和那个人,可真是象呢。
净澜想到这里,原本还想好好教训教训她的心思,一下子便忘了大半去了。再看那小人儿,已经走到他的书案前了,行了礼之后,便一直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说话。那委委屈屈的样子,看得人心都忍不住跟着疼;净澜便明知这孩子是惯会装可怜来哄他们的,也一样还是忍不住又对她立时再多了几分怜惜的心思。他开口向那孩子问话,本来打算尽力装出严厉语气来吓唬吓唬她的,却只一开口,自己便也知道了办不到,只好在心里认命地叹息,道:“你抱的是昨天的功课?拿过来吧。”
康宁垂着头,上前两步把那一卷纸送过去,便又垂头退回原来的位置。
净澜逐页翻看着,竟真是花了大心思,一丝不苟地写成的,怜惜她的意思不由再加两分,但一想到她昨日那莽撞的行为,却又一狠心,定要让她明白该如何作才能保护好自己。他装作漫不经心,边翻她的字边问道:“朕罚你,怨不怨?”
康宁乖乖答道:“不怨。作错了事,本该罚。”
净澜一笑,状似随意地接着问道:“哦,你错在哪里了?”
康宁道:“错在不该写那么难看的字,有污陛下龙御。”
净澜闻言,面上初泛的一丝笑立时僵住,他抬头,看那小家伙一眼,捺着性子又问:“还有呢?”
康宁道:“不该偷偷回去吃晚膳。”
净澜起身,身子向前微倾,双手撑住书案,眯了眼,继续问:“还有呢?”
康宁道:“不该找人代临字帖。”净澜一滞,他早知道这上面每一笔每一划都是那丫头自己写的,但看她如今为与他赌气,竟连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心下不由一黯。
半晌,头顶上都没人再问话,久到康宁都觉得不妥了,心道这皇帝莫非是被她气晕过去了?左思右想,终于忍不住抬头偷偷向上看了一眼。净澜却在此刻朗声笑了起来,康宁的脸立时红了,也忘了低头,反昂首狠狠盯着净澜。
净澜笑罢,向那气鼓鼓的小丫头道:“丫头,你会乖乖认错才怪。你便真觉自己做错了,也不会在我跟前儿示弱的,是吧?”小丫头被说中了心事,却还是要硬挺,就算说不出话来回应净澜,也仍狠狠地瞪着他不放,好象只要眼神够凶便能赢的一样。
净澜看她如此,不由笑了,忽然柔声问她一句话,道:“丫头,我只问你,昨日,若我不在场,你会怎样作?”
康宁一怔,略有点不自在,撇了头,道:“在不在有什么不一样。”
净澜轻轻哼一声,道:“你若想搬去和麟住,便好好答我的话。”
康宁似有些烦躁了,赌气把头扭到看不见净澜的角度,方道:“谁知道,左不过写个纸条当面掷到他脸上,应该也不错。”
净澜听了,坐下来,微微有点伤感,他昨日猜的果然没有错,那丫头虽然是诚心要弄得自己在宫中待不下去,但若不是他昨日去,又惹得她恼了,则岳王也许不会如此难堪。他好象,从来都只能引起她的怒气一样。这个小人儿,会有终于肯接受他的那一天吗?
净澜微微摇摇头,且按下这些伤感的思绪,向康宁道:“也罢,你要出去和麟住,便随你吧。”却见康宁听见这句话,喜出望外地转过头来看他,净澜看得心上又一阵痛: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得完全象个七岁的孩子,却居然是为了,他答应让她离开他的身边。
康宁却没空去管净澜的心思了,她咯咯笑道:“谢陛下,康宁这就去和麟哥说。”言罢,真就转身想走。
净澜至此,已觉心里痛来痛去的,都不算什么,他有点自嘲地想,若哪日见了这丫头,没被她扎几下子才是不对劲了;因此,倒也能从容地将她叫回来,笑道:“急得这样,不怕朕为刁难你一下子反悔了?”
康宁脸一白,旋即又笑开了,道:“君子重诺,陛下更是一言九鼎,决定了的事岂会轻易更改。”
净澜笑道:“丫头,拍马屁不是总能奏效的。你若真在乎一样东西,可不能傻乎乎告诉给所有人知道。”
康宁听这话,偏头想想,明白了净澜原来竟是在教她道理,脸一下子就别扭地涨红了。
好在净澜丢开了这个话题,又问道:“和你姨娘说过了吧?”
康宁点头道:“说过,姨娘叮嘱了好多话。”
净澜心头一时似有千头万绪想要叮咛她记住,却知道那孩子必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他微微一苦笑,终于只道:“搬出去了,别以为没人管你,你若闯了祸,麟是跑不掉的。”
康宁抬头,习惯性地想瞪人,但想到目下的情势,又生生忍住了,唇上别扭地挤出一丝假笑来。
净澜看她如此,也不再逼她,终于道:“去吧,燕桦一会儿会过去帮你。”
康宁闻言,确定这皇帝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让她顺利地搬到麟王府去,但这会儿他最大,没办法,只好恭声道:“麟哥和鹰哥会来帮忙的,不敢劳烦燕统领了。”
良久,净澜也不出声,康宁的脖子都酸了,就在她打算偷偷转转脖子的时候,却听净澜在上头突然哼了一声,吓得她差点扭了筋,尚不及抱怨,已听净澜道:“麟哥、鹰哥、小哥,你和朕的皇子们混得倒是满熟的。朕的几个大臣若有你这本事,如今朝中只怕早是四五个皇子不择手段地争储的局面了。”
净澜这话说得漫不经心,康宁却只觉寒气暗生,正要说什么,却被净澜接下来的话截断了思绪,只听那声音,在她头顶上,慢条斯理地道:“还是让桦去帮你吧,反正他也要去跟你介绍一下你的护卫的情况。”
康宁不敢置信地慢慢抬头来,一双大眼睛中已然燃起怒火,却仍强压了,问道:“陛下所说的护卫,可是如同燕统领一般的人。”
净澜点头,道:“是。”忽一抬手,便截断了康宁的话,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这是同意你搬出去的条件。你自己选吧。”
出乎净澜的意料,康宁竟没有发作,那个小人儿笔挺地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我不走了。陛下等着每天罚我临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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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净澜和康宁谈了什么,但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两个定是又闹翻了,且翻得很空前。净澜继续关着门作不勤政的皇帝;康宁回了昀华殿,便闷闷的,问什么也不说,连晚饭也只敷衍了几口。仪葶、文娇和天熙都来逗她说话,她却始终都懒懒的。直到掌灯的时候,宫人来报侍卫统领燕桦求见郡主,康宁才终于又有了点精神的样子,却坚持要和燕桦单独谈话。仪葶情知拗不过她,便嘱文娇给她多拿件衣裳来披了,又拍拍那张神情疲惫而烦忧的小脸儿,道:“有什么谈不通的,还有姨娘呢。”康宁听了,终于一笑,才和燕桦往院子里去了。
燕桦边走边打量小丫头,看得出她今日真是被净澜气坏了,不然见了他这燕大话、燕大嘴巴也不会这么安静,据他对这丫头的了解,这大别扭却是为他的宝贝妹妹燕枫而起;这样想着,燕桦不由偷偷笑了。
康宁走在燕桦前面两步,也不理会燕桦的怎么想她,倒是那个心里琢磨了半天的问题越来越磨人,她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死盯着燕桦问:“他说那个人名字叫燕枫,她是你的妹妹吗?”
燕桦看小姑娘的神色,明明知道她在转什么心思,却偏不急着点破,他蹲下身子让自己与康宁平视,方答道:“燕枫是微臣小叔最小的女儿,只比郡主大两岁。”
康宁果然被他这云淡风轻的语调和神情激得更加恼怒,语气激昂地道:“不是你的亲妹妹,就可以忍心让她这么小便来时刻准备着为别人送死吗?就忍心,让她即使活着,也一辈子都只能作别人的影子吗?”
燕桦也不恼,仍是那样温柔地笑着,他握住小姑娘的肩膀道:“郡主,微臣来就是希望你能留下她的。郡主,听微臣把话说完。臣的父亲是他那一辈人中最年长的一个,臣却是家中的长子,因此与小叔只差几岁,从小在一处,感情象兄弟一样。所以,小叔的孩子,不像臣的弟妹,倒像是臣自己的孩子。”
康宁听得有点迷惑,燕桦的真诚感染了她,但是她始终不能明白:“你既那么疼她,为什么要她干这个?他说,是你主动向他推荐燕枫的。”
燕桦一笑,竟有些微的伤感,道:“郡主,臣知道你终究会这样问,臣会告诉郡主原因,但是,这原因,请郡主听过之后,就将它忘了罢。”
康宁听得更迷糊了,她偏了头,仔细的看着燕桦,却见那惯于从容微笑的脸庞上,此时竟情不自禁地流露着一丝挣扎和茫然的神色,这表情说服了她,她安静下来,道:“你说吧,我不告诉别人。”
燕桦淡笑,拉了康宁在一张条凳上坐下,忽然道:“因为,臣也是有私心的。”康宁越听越糊涂,好在燕桦不想跟她卖官司,开始一直不停地说了下去:“燕枫不但是小叔家里的么女,在我们整个这一辈人里,也是年纪最小的。她又是个女娃,生得好,性子也讨人喜欢,家里的人都特别宠她。大伙都想着皇家护卫的职责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因此,她刚习武时,一大家子人谁也不逼她,只随她想学多少学多少,不过是求她将来能防身而已。但这孩子,她天生特别聪明,学武更是天赋超常,比所有人领会得都快。谁知这名声渐渐传出去,到后来,她竟被负责挑选影卫的人看上了。那就是说,如果到她十二岁时,还是没有被派任皇家护卫,她就算是影卫了。”
“而影卫,才真正是只能象影子一样没有自我地守卫别人的人。象我们,还都可以有自己的家庭,但影卫,只要一日还是组织里的人,就一日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就算有朝一日真能脱离组织,但过了那么多年那样的日子,也很难再过回正常的生活了。而且影卫作的事,时常并不是守卫他人那么简单,他们执行的往往是九死一生的任务,所以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影卫,必须还要经历非人的特训。我们家族里,就我这一辈人里,已有过这样的例子。”
“我不希望燕枫过这样的日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请陛下在她十二岁之前把她指给谁作护卫。但是我朝的成例,皇子公主成年方可指派护卫,目下已成年的皇子公主已都有了自己的护卫,但若要等下一位皇子或公主成年,燕枫却已经等不及了。因此,我看皇上忧心郡主的安全时,我便提议请他将燕枫指给你作护卫。我,不过是不希望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去过那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生活。”
康宁听罢,已大致信了燕桦的说法,但仍有几个疑点,便问燕桦:“但我不是公主,也未成年,又怎能有护卫呢?”
燕桦一笑,竟透出点老狐狸的意味来,道:“那些规矩都好说,陛下就宠着郡主了,指了燕枫给郡主,谁敢说不。”一笑,又道:“反正郡主进宫,连见了陛下都不必下跪,大名早已传遍朝野了,陛下便再多宠郡主一点,也不稀奇嘛。”
康宁闻言,笑指燕桦道:“你个假公济私的老狐狸,把我们都圈进去给你白卖力气,倒把好人都自己作了。”
燕桦笑着拉下那只小手,道:“郡主把微臣说得太不堪了,公私两便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康宁笑道:“我不管,我从此只叫你燕狐狸了。”
燕桦听了,挑了挑眉道:“哪里,若哪一日能骗得过郡主了,方敢当此称呼啊。”
康宁笑道:“我才和你不是一类呢。”
燕桦也笑,却又故意一叹,道:“郡主七岁时都不受臣的骗了,日后,郡主大了,臣却老了,只怕是更没指望了。”
康宁听了这话,偏了头,似笑非笑看着燕桦,看得燕桦心里开始发毛,暗想这丫头果然不好哄啊,这个样怎么和她那个爹一点也不差。接着果然便听康宁道:“你甭在那儿猛拍马屁,我还没问完呢。既然那些规矩不过都是他说一句的事,你何不直接让他把免了燕枫作影卫的职责?”
燕桦听了,面色一凝,道:“郡主,臣的家族自开国以来便承诺会始终担负守卫皇族的任务,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一个人逃避过。臣虽心疼妹妹,也只限于帮她调换一下任务,却不会要她逃避她的责任。并且,影卫的组织虽然也如臣的家族一样自开国便守护皇朝,但按惯例,皇帝也只能向他们布置任务,却不能干涉他们选择影卫的行为。”
康宁听了,一挑眉,道:“这样说来,被那些人挑上了,就只好自认倒霉了,是不是?”
燕桦听她如此说,微一皱眉,道:“只要在当时表明不愿承担责任,影卫一般也不会逼迫的。但,那样懦弱的行为,在臣的家族,是不被允许的。”
康宁不以为然地道:“为了所谓的荣誉,就这样辛苦,值得吗?”
燕桦郑重答道:“那不是荣誉,是精神。郡主,就像一个人一样,一个家族也要有自己的精神,否则,就如同行尸走肉。在臣的家族里,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维护的那股精神就是重信守诺,善尽职守。”
康宁看燕桦那一脸凝重的表情,虽然也被感染,也敬佩,但在她的心里,却始终仍觉得别扭,不由低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道:“皇帝都是狡猾的人,骗了人家一代不过瘾,还非把人家子子孙孙也都搭上。”
燕桦听她如此抱不平,虽并不曾觉得委屈过,但孩子的心意又怎不令人心头一热,他面上神色不由软化下来,拉了康宁的手,道:“郡主,臣不知道家族里其他人的心意,但在臣,跟随陛下三十多年了,却已不是为了责任二字了。”一顿,等康宁抬起头来,他方接着说,“他非常有才华,但很少有只属于自己的、单纯的快乐。作为皇帝,他有时候必须非常狠心,但是只要可能,便仍会尽量留下一点余地。我同他一起长大,我看着他一直很辛苦,也很寂寞,所以,我想帮他,想陪伴他;这样想之后,责任仿佛就不存在了。郡主,我对自己这半生,没有后悔过。”
康宁静静听完燕桦的话,又盯着看了燕桦半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燕桦在她那里吃过太多次哑巴亏,见她这样,也摸不准她是不是又在转什么鬼点子,但只要一想到她那些千奇百怪地淘气,就觉得自己背后已在嗖嗖地冒凉气;与其如此,他还是宁可她跟往日一样牙尖嘴利地说个不停。
燕桦又硬着头皮等半晌,方终于等到康宁再开了口,只听她笑问:“他宠我小哥也宠得什么似的,你早怎么不想个主意?让他把你妹妹指给我小哥去?”
燕桦听是这个,暗松一口气,心里笑自己未免也太把这小人儿看大了,当下笑着答道:“不瞒郡主说,臣本来还真是这个心思,若郡主不来,再等个一年半载,臣没了办法,必是要求陛下把妹妹指到昀华殿去的。”
康宁笑了,道:“只怕还是跟着小哥好些,小哥脾气好,省事;倒是我,一天到晚到处惹麻烦。”
燕桦一笑,道:“跟着小王爷固然好,但我家那丫头,自小为习武行动方便,就爱作个小子的打扮,若真指给了小王爷,只怕我小叔小婶从此都不要指望能看见他们宝贝小么穿女装了。至于郡主,这一番到靖王爷府中,若有不妥,郡主要被带回宫来不说,便是靖王爷也必受责罚。郡主最是聪明,这个道理岂会不明白的。且靖王爷与郡主手足情深,也必会着人加意守护郡主,如此一来,我妹子的担子自然更轻巧些。”
康宁听罢,咯咯笑出声来,道:“燕狐狸就是燕狐狸,算盘珠子都被你拨碎了。”一顿,看燕桦也毫无防备地跟着笑起来,方又接到:“好,我明日早上便去说,我还是要到麟哥那里去。不过,”小丫头眼珠一轮,瞥着燕桦道,“我也不能稀里糊涂就答应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留在身边,好歹我们从此也要绑到一块了。所以,燕狐狸,你带先我去偷偷看她一眼吧。”
燕桦闻言一怔,忽道:“好,臣明日就带郡主去看。天色晚了,臣告退,郡主请早安歇。”言罢转身便往外走。
身后,小丫头不慌不忙道:“你今日走了,我明日便不去说,我便仍耗在这宫里头。嗯,岳王过后,找谁呢?”一抬眼,果见燕桦又苦着脸站回到了她跟前,康宁一笑,跳起来向燕桦伸出双手,道:“走吧,燕大侠,上次劳驾您的时候,我不小心睡着了,真是不应该。这次,麻烦燕大侠再带我原路走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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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因为想着“迷途”只差这一章就完了,所以今天还是偷空来填了,但明天,一定要努力赶工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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