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传奇》15.第 15 章

    宴罢，李膺将萧天云传到书房。萧天云心里料定是为何事，也不慌张，只是安步当车来到书房。只见李膺稳坐于当首椅上。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跪倒在当地，瑟缩摸样，似乎害怕至极。萧天云进来，李膺视而不见，只是慢慢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只是向着那小厮摸样的人道：“怎么停下来了？”
    那小厮方才抬手照着自己的脸左右开弓的甩耳光，一边嘴里哭诉道：“老爷，我真没溜号，今天一天都在书房外面守着，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
    “还敢狡辩，一个大活人都在里面躺着还敢说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来人那，把这个玩忽职守狡辩欺主的东西给我拉出去埋喽！”李膺重重的一顿杯子。
    那小厮急了，竟然踉跄而起，扑身向萧天云道：“你是如何进到书房里来的？我今日是一刻没停的守在书房门口的，你是怎么用妖术进来的？”
    萧天云没有躲闪，被揪着衣领抓了个正着。这个小厮是李膺的书房侍童。李府的仆人也是分了三五等的，这侍童虽是一等末的身份，但为人乖觉，颇为李膺心腹。平日里，偶尔遇见他都是一付致高气昂的模样，今日这般惊恐的样子还真是头一回见着。妖术？萧天云隐约听说过，龙国的宗教里有法术这一说，但都必须是经过国家允许的祭师才能使用。看着李膺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他明白，这不过是个双簧而已。妖术黑祭祀，这在这里可是个忌讳，一旦被坐实，必定是砍头的罪。
    轻轻拂手推开，萧天云对着李膺道：“禀台甫，鄙人接连三日三夜当值，迷糊中乱闯不知，醒来时就在这里了。至于当时为何无人阻拦在下就不知道了。”为了自保萧天云只有向他栽赃了。
    那个小厮一听急的立刻叫嚷起来：“他胡说，老爷，他胡说的，你别信他。老爷，书房多重要我还能不知道吗？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离开啊，那么多东西在这里……”
    “放肆”谁料李膺居然暴声喝止了他，脸上有一丝前所未有的怒容。那小厮也立刻噤声不语。萧天云心里奇怪。只见李膺出声之后，似乎有些慌乱，抬手又拿起桌上的茶杯，也不喝，只是低头吹着。虽然端坐于塌椅上，可是仪态、神情严肃端的是缺那么点自如的气氛。这里明明是他的府邸书房！
    再看那小厮，后怕的向李膺左后放的帷瞥了一眼。那李膺的书房是雕花镂空月洞隔开的，后面垂着鸦青提花四君子的上用贡锦帘。那帘子合着，后面是足够藏任何人的。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当下，抬头挺胸直面李膺。
    李膺呀口茶后，抬头直直的盯着萧天云。半天才道：“姑且信你，”他挥手示意小厮出去，当下，书房里闲杂人等俱都退去。方才说道：“擅自进书房一事无甚要紧，你是李府的下人，顶多算你不懂规矩。可是，你隐瞒身份到我府上做个小小的下人到底居心何在？有和意图？从实禀报，若是有半个字的假话我李某人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天云心里有些庆幸李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知道是李明玉一片好心，为着自己前途，将自己移到书房的，那句‘身同清净’的话合府上下也只有李明玉一人知道。所以看到太子手里那形似自己笔迹的句子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明玉的苦心安排，当时也就答应下来了。如今李膺问话，他拿定主意只是说“没有人阻拦”的，原以为要费诸多口舌。李膺未必会信，若是不信，最好逐了自己出去，青黄不接的时候快过去了，自己身体也日渐好了也不至于再沦落到找不到饭吃的地步。谁料李膺竟然如此轻易的放过。他心中有些奇怪，却没多想，身世的问题又摆在眼前。
    自己从何而来？若要说实话，免不了会被当做‘妖术黑祭师’之类的，那可就麻烦了，还会连累梁成、李安、李明玉等对自己好的人。成败在此一博。
    想到这里，他抬头仰天大笑，极尽气势之能。李膺也被他突然的举动搞的一震，眼前的人似乎没有初印象中那么弱，不由也整肃以对。
    萧天云笑完，仿着这里的士族的礼仪一拱手道：“李台甫真是好眼力，陈某佩服。先请台甫恕在下不得以隐瞒身份之罪。”当下，把准备好的身世一一道来。他自来这个世界，就有人不断的问他身世。根据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他自己心里已经准备了一套假身份。记得当时在出云山庄的时候，伊善音曾经说过他各国的姓氏。其中有很多关于文国陈氏的事。其后了解一二，能自圆其说。于是，萧天云就声称自己乃文国陈氏之后，后来被抄家灭门而流亡在外。陈氏是大姓世家，在十国大姓中排列第三，尤其是在钟国中更是枝繁叶茂，已经有百年的兴盛了。文国的陈氏据说就是因为与其勾结试图‘犯上作乱’而被铢灭九族。当时文国凡是姓陈的几乎都受到了牵连，流亡的人数几乎可以不计。
    萧天云阐述着“身世”心里想到可能从此不能再回到自己的世界，不由的语调沧桑起来，动情之处，他忘记了幕后，忘记了李膺，哽咽难语，眼睛也红了。
    李鹰眯着眼睛仔细的品着手里的茶，嘴里：“哦”了一声没有表态。果然是只老狐狸，萧天云心里骂着，演戏演足份，只好咬着牙想跪下去可又被一贯的傲气撑着，犹豫几下不能决定。李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一抬手道：“龙国陈氏也是一大姓，你为何不去投靠，反来我府上做个下人。”
    萧天云凄然道：“虽然同宗，可两国成对立之势也久，早已经没半点联系。我也曾前去拜访，可是连大门都不得进入。这份心思早已经死了。今春大旱，我几乎被冻死，多亏梁成救起，又承蒙李府收留方才保得一命。鬼门关上走一回，我反而悟了。人生在世漫如流水，不过如此浮生一梦而已。现在我只求心常清净，如浮云流水无是无非而已。”说到这里，想起以前，心里更加凄楚。“只是，大仇不得报，死何以有面目再见祖先。故此，方混入书房，只求一见。”
    “此话怎讲？”只听得帘帐一动，一绯衣者走了出来。果然，此人正是太子。
    萧天云装做大惊的样子，慌言乱语。太子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表现，欺近问道：“你可是要借我龙国之力攻打文国？”
    李膺在一旁道：“真是祸胆中藏！文国与我国历代相安无事已百余年，你居然妄图挑唆我与其开战，以足尔私利。如此祸端不杀待何？”
    知道此时如果不露两手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就会错时良机。于是，萧天云又一阵睨视天下的仰天大笑，道：“李台甫此言差欹！观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庆统一全国百年有余，天下一统。然则天道循环，王气日衰，至于血脉断绝。后诸侯并起，争战不休，至今形成天下十方的局面，距今已百年余。然各国野心未曾有一毫衰减。……天下虽有十国，却强弱不均，其势相互牵引，势成三足鼎。南方绿江下游冥越之地，山越国民众多，生活富足，又有绿江天堑，其自是一足。成蜀山峦叠嶂，易守难功，其国已历尽百年人人安居乐业、民心所向也。北方则以龙国最为势大，其余小国依附其中，只聊以自保而已……如不励精图治岂非为万世罪人？……”一席议论说的太子和李膺二人眼放精光，这天下局势他们哪能陌生。只是被这布衣局外的说来，颇有突闻钟鼓的味道，真真每字每句都敲到心底。
    萧天云顿一顿，见他们目露期待，莞尔一笑，继续说道：“然则，兵法有云：敌人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敌人。龙国若要图霸业有成，中原乃必争之地。文国自在此中。但却一向依附成蜀，并不与龙交好。若得此地，中原尽在俯仰之间。……陈某不过是顺水推舟、顺天而行而已。况且对龙国有百利而无一害，李台甫为何如此阻挠？……如若能辅佐主上完成此大业，太子当为千古明君，李台甫必是万世良臣楷模。必将千秋称颂，万世流芳啊。”此话显然是讲到心窝里去了，太子和李膺，一个位为太子，不日即是一国之君，一个位极人臣，别的富贵名利都到了顶峰，除了建立千秋伟业、名垂千古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他们的了。
    萧天云言辞恳切的说道：“我视李台甫乃龙国栋梁，识人重才，方来投奔。但苦无门路，方才出此下策，今日我直言不讳陈述心迹，若是太子、台甫不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叹息大仇难报，更可叹龙国痛失一良才。”
    一番话说的是中气十足、慷慨激昂，直有大义赴死之势，再加上他世家的气质，谈笑间，指点天下。太子和李膺怎能不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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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天云做为李府的教书先生留在府中。一为仆，一为客，待遇自是不同。每日里不过是教习两位公子词曲间或和李鹰畅谈畅谈，自己教习的内容多为照搬记忆，而学习到的却是一日千里。这样的日子倒是很合他的心意。
    而让萧天云最为满意的是他的住处，他自挑了间靠近花园的，不想李鹰对自己十分上心，单单替自己改建了一个小院子，半个月就建成了。就在花园自己拾掇的房子旁边，全木结构，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入住的时候，李鹰又按李府少爷例，配与了贴身丫鬟小厮各二，其余粗使仆人、护院亦是多不可数，俨然一大家子。院落另开一门通街,平日可走此门出入，自由不拘了很多。
    但让萧天云最为难过的是，自从那日宴饮之后，李明玉便对自己避而不见，纵使自己找上门去也是客气到冷淡的地步。思前想后，萧天云难明就里，只能安慰自己说是他刚刚入了文渊堂，定是公事繁忙。另一个朋友梁成，居然也谢绝了来自己处陪同自己的邀请，自甘的做着个小小的护院。不过，他所在的二公子处，与自己只相隔两层房舍,通一夹道,出夹道便是其正房了。唯一宽慰萧天云的是他态度依旧，每日或饭后,或晚间,不当值的时候便过来,或与自己闲谈,或小饮几杯，倒也十分舒畅。至于李明玉的反常，萧天云很快就有机会了解到其中的缘故。
    这日，萧天云一个人有些无聊的在西照集市上游荡，不期然迎面遇到了李明玉。
    李明玉早都瞥见了陈强（萧天云），要说躲也是能躲开，可是他心里这几日来正因着另外一桩事情不痛快，看到陈强一个人漫无边际的在人群里闲晃，又想起以前种种，这心里头一时说不出的什么滋味，脚就挪不开了，知道陈强撞到自己跟前。
    集市里人多，萧天云是离了五六步的时候才看见李明玉，没想到他没有躲着自己，四目相对，心里头疑问一堆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只好寒暄道：“明玉兄，几日不见可是公事繁忙？已经这个时辰了，为何还不回府，在此逗留？”
    他不说回府之事还好，李明玉一听只是更加烦闷：“回府回府，有什么好回的，你要喜欢你自己干吗不回去？”语气之暴躁，萧天云还是头一遭遇到。也识趣的不提及，只是陪着他来到一家酒楼，李明玉借酒消愁，萧天云就陪着他说一些东南西北的不着边际的闲话。直到月上梢头时分，才连拉带拽的把喝的不醒人事的李明玉带回了李府。
    才要进门，就见一个身材短小的小厮打扮着，在离李府街拐角处挥手招呼他。黑天里，看不清楚面目，萧天云一时难辩敌友。只听着有人声传来，那小厮一声娇叱：“还站那干吗？还不过来。”声音清脆，虽然一付凶巴巴的口气可还是听的出来是一个好听的年轻女子。李府里的女子，萧天云见过的除了王夫人只有几个丫鬟。当下生奇，拖着李明玉走过去看个究竟。那小厮打扮的女子也不停留，见他过去，只是说到：“跟我来。”
    萧天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还请姑娘告诉在下有何吩咐。”就听那女子转身道：“你这人还真罗嗦，读几本书就这样文邹邹的，是小姐吩咐我再这等你的。王夫人集了人在正门里等着呢，你带了大公子这么进去少不的吃苦头。跟我走就对了。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一句“看什么看”萧天云听着特别熟悉，记起刚入李府那一天，那个小院子门口，自己就被这样骂过，看来正是此人了。他心里苦笑，为了适应这个世界，一心的模仿学习他们的说话行动方式，结果现在自己比古人更古人了。这个姑娘真够泼辣的，难道她整日就穿男装？李平当日说过，她是三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小香，第一红人，三小姐又和李明玉素来要好，想来跟着是不会有错的。这样想着，他跟着小香一路走着。饶过正门，从西头走，又是那日自己进时的小角门。入了门，却不向里走，饶过仆人住的院子，穿廊过堂，从假山里头，七弯八拐的，过了东角小池，绕到一座屋后。萧天云一路扶着李明玉走的不堪辛苦，结果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院子。
    早有几个人准备在那里，见他们来，将李明玉扶到屋子里。萧天云就见台阶上立着一个影影绰绰的黑衣女子。小香见黑衣女子，立刻上前道：“小姐，夜里风大，怎么站在外面，当心着凉。”声音温柔，全然不似和萧天云讲话时的模样。
    萧天云这时候都没有力气苦笑了。他完全被这个女子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吸引。可能是为了隐蔽的关系，她穿着黑衣，与周围的黑夜仿佛熔为一体，可又破开黑暗的散发着一种静睦的气息。虽看不清面貌，萧天云却依然呆了一般的看着。
    两个人对视良久，三小姐明凤方才问道：“你就是陈强？”
    声音果然如同想象的一般，温润柔和，仿佛春分拂过，却能渗透到人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萧天云听着，兀自一笑：“是。”
    两人再未答话，就听得外面有人声传来，望过去，有火把数支自内府而来。有人禀报，老爷和夫人来访。两人对视一眼，那小姐和小香似乎非常焦急，萧天云已经猜了个几分，自是一笑，道：“请。”
    这句话既是送客，也是答复传报的家丁。小香着急了：“小姐，快把情况和他说清楚，也好……”后面的话似乎被阻止了。眼见的通报的人就要入内来了。三小姐和小香一干人等也从他们来路上急忙去了。
    只是佳人已去，衣袖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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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娃娃评论：《天云传奇（26日）》　打分：2　发表时间：2005-03-28 12:46:36
    干吗全部塞进１３，１４章啊｀｀｀前面２章都快有１万５的字数拉｀｀｀｀
    最近正在字数调整啊，打算都维持5千左右的样子，这样20章多一点就应该可以结束第一卷了。
    这个故事拖了那么久希望能尽快给个结局。再拖下去对不起各位从一开始就支持我的大大，而且我怕自己又生什么想法，>_<|||那是要死人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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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山风评论：《天云传奇（26日）》　打分：2　发表时间：2005-03-27 18:53:12
    很好看哦，就是有的地方文笔显得还有点嫩，接续感差了点！
    谢谢你的指点，我因为赶着把主要情节勾勒出来，有些地方的确跳的太大了。电视的镜头可以时间空间的剪接，文章就不能这样了。后面一定修改。一开始就构思的太大，的确心太大了点，不过我一直相信好文章是改出来，以后我会开始改变习惯，打好草稿再码字上去。现在这样一边想一边敲，的确不好。谢谢啊。^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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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哇哇～这章简直是难产了，同志们，多点评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