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念念不忘》31.1-31各行其是

    从梦里醒过来时, 刚睁开眼，姜勉初就看到了坐在他身侧的苏尧。
    他抱着像是病历本的东西在写写画画，眉头微皱，看起来情绪不太好的样子。
    “醒了？”听到那点儿细微动静，苏尧放下手中东西，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放心, 你只是情绪太激动昏过去了一段时间，身体没有大碍，至于心情上, 我暂且还不清楚。”
    姜勉初道了声谢，喝了半杯水，被滋润的干涸喉咙让他的声音更清楚了一些，“罗念呢？”
    醒来没能第一时间看见她, 让他的心情不太好，但同时也把他从似真还假的梦境里拖到了现实。
    梦里让人沉迷的美好东西太多, 很容易让人以为那是现实，但事实上, 他现在所处的真实完全没有那么美好。
    罗念的强硬与拒绝，他想起来了，甚至还有那些似曾相识的坦然与安稳。
    一旦不在意，她整个人都彻底冷酷起来, 甚至比从前还未动心时更甚。
    至少, 曾经他还有做朋友的机会, 现在，她几乎是盲目的排斥他拒绝他，无论什么理由也好，都不再重要，她只要这个结果。
    对于他的问题，苏尧双手交叉，换了个正式谈话的姿势，态度矜持冷淡中不失遗憾，“她回学校了。”
    在姜勉初看过来的眼神里，苏尧内心无声的叹了口气，“姜先生，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不好说是糟糕还是好转，或许你自己可以评判一下。”
    “这次的治疗出于对目的的考量，我并未提前透露给我的患者，只和你进行了事前沟通，但就结果来看，表面上好转的似乎是我的患者，情况较差的是你。”说到这里，苏尧神色中多了分后悔，“你们在那个黑暗的密封治疗室内一共呆了三小时四十一分钟，按下紧急按钮的不是被我提前交代的你，而是她，至于你，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晕得很彻底，如果不是考虑到各种意外情况，我提前做了准备，结果可能还会更糟糕一些。”
    “总之，这种特殊疗法风险还是有些大了，以后我不会再轻易启用，至于你，”他食指轻点，“我以后不会再考虑和你进行任何有关患者治疗方面的合作。”
    对这些不太重要的事情，姜勉初听完就算，他更在意的是她，“罗念呢，她怎么样？”
    苏尧挑了下眉，“她很好，非常好，超乎我意料的好。”
    从密封治疗室内出来时异乎寻常的冷静，心理状态和眼前这个昏过去的人完全不同，甚至在帮着他一起处理好姜勉初的急救适宜之后，以一种极其沉稳、冷静且坦然无畏的姿态和他就心理治疗进行了沟通。
    至于沟通的结果……
    “事实上，现在我已经不算是罗小姐的心理医生了。”苏尧道，勾起的唇角里不见笑意，反而有些冷，“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只怕以后她都不会再踏入这个诊所，也绝对不会再让我对她进行治疗。”
    事实上，她的拒绝甚至是委婉柔软的，没有强硬的拒绝也没有严厉的指责，只是在谈完有关催眠治疗和这次特殊治疗的话题之后，她给出了一句话——“我觉得我状态已经好很多了，治疗可以暂时停一段时间。”
    说是停一段时间，其实言下之意他听得很清楚，她不会再接受他做主治医生。
    不论是她本人内心抗拒也好，还是觉得信任被辜负也罢，乃至于觉得他采用的特殊治疗手段很乱来，结果都只有一个——他和罗念之间，属于医生与患者的关系彻底结束了。
    听完一切的姜勉初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他才抬头看向面前这位医生，“抱歉。”
    这次的事情说起来算是有些麻烦，但目前这个结果，谁都不想，对苏尧，他确实应该给一声抱歉。
    就单纯辜负他的用心与信任而言。
    “道歉就不必了。”事情已经发生，苏尧并不想深究责任在谁那里，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根据我的了解，她过几天就会和楼小姐一起回Z市，在那之后，她会开始一段精彩又充实的暑假生活。”他道，“她的PTSD症状已经减轻很多，继续配合药物治疗的话，很快就会康复，虽然以后可能还是会害怕开车和坐副驾驶这两件事，但不会太过严重，至于她那个不能算是妄想症的特殊病症，我现在没了继续插手的机会，不好评判。”
    “我需要再想想。”姜勉初道。
    他尝试着活动身体，从病床.上起身，外面天色已晚，已经能听到清晰的蝉鸣蛙叫，在窗前活动了一会儿，确定身体无碍之后，他和苏尧告别，离开了位于山林间的诊所。
    看着消失在浓重夜色里的汽车尾灯，苏尧指尖敲了几下玻璃，无奈摇头。
    在心理医生面前说谎可不是好选择，明明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眼神坚定得就差将一切写在脸上，还和他说需要想想……
    对比感情这种复杂的东西而言，患者的病情都是一件简单且轻松的事情了，他如此想。
    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会再见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
    真是可惜，无论是从金钱角度还是从私人感情角度，抑或者专业医生角度而言。
    不过，该做的他依旧会做，来日方长，那两位，总有再见的机会。
    他不缺耐心与专业精神。
    ***
    楼佳带着一身汗进门时，就察觉到了异常。
    一边哼歌一边收拾东西的人姿态惬意，神情放松，是少有的闲适姿态，然而闲适之中，又带着两分果决与雷厉风行。
    这种模样的罗念，看起来很是新鲜。
    于是从洗完澡出来的她拉过椅子坐在罗念面前，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心情不错，这是有什么好事了？”
    罗念晃晃手机屏幕，笑容灿烂，“找到了不错的房子。”
    楼佳拿过手机，仔细翻看，资料很齐全，图片看着也不错，但房子这种东西，到底还是要近距离仔细看一下的，毕竟关系到未来三年的生活质量。
    “房子不错，不过我记得这个小区里的房源很紧张，不太好弄，谁帮的你？”
    大学城旁边的房源向来抢手，尤其是她们这些重点大学附近，楼佳看中的房源条件算是相当不错，但正因为不错，这类房源被卡得很紧，朋友那边还没准信儿，没想到罗念居然捷足先登了。
    以她对好友的了解，绝对不是她自己的本事，毕竟她对这些东西不看重不熟悉还迟钝，手机上这些东西，只会是来自朋友的“馈赠”或者有心人的“讨好”。
    但不管是哪个，都让人很在意。
    “跟你提过的那个新朋友，我未来事业的重要合作伙伴。”罗念话还未说完，楼佳就接了下来，“我知道，杨晴。”
    连着两天被好友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安利，楼佳对这个女孩子可谓是神交已久。
    “嗯，就是她，”罗念笑道，“她有朋友在那里有两套房子，无论我们是租是买都好谈。”
    房产投资风险不高，既然对方愿意，那确实可以考虑买下来。
    楼佳想了想，摇头，“买就算了，暂时还是租吧，我手上的流动资金暂时有其他用处，你呢，想买吗？”
    比起楼佳，罗念的零花钱要多一些，毕竟从小一个人长大，虽然亲情上吝啬，但至少金钱上没那么苛刻，手上还是有些闲钱的。
    “不了，我手上的钱也有其他安排，”罗念道，“大学毕业之前，我能动用的资金也不多。”
    根据父母双方达成的抚养协议，除去Z市的别墅和两套公寓之外，划归到她名下的股票基金每年所得的分红直到她毕业之后才能动用。
    那两人都不觉得她有经商天赋，所以在财产分配上多以稳妥为主，更何况，彼此各自有了新家庭，能给她的只会少不会多。
    应该感谢当年离婚时，态度坚决的要求他们进行财产分割，并为她这个不受喜爱与重视的孩子最大限度的争取了利益的爷爷，虽说他同样有着很多儿女与孙辈，给不了她太多关注与亲情，但至少，他让她平安健康的长大了。
    所以，无论是父亲这边还是母亲这边，她关系最近的也就只有一个爷爷，除此之外，就是年纪差不多的堂.哥了。
    这次回去，她主要看的就是这两人，顺便，还要收拾一下久未回去的“家”。
    从大学到婚后，她一直住在这座城市，回去的次数不算多，这时想起来，突然觉得有些向往。
    好歹是故乡，是曾经呆了许多年的地方，真是让人有些，近乡情怯。
    正说着话，人突然跑神，楼佳捏了下好友脸颊，“你的钱打算做什么？”
    不是她喜欢管太多，而是眼前这个从小到大都让人省心，虽然不怎么善于理财，但用钱方面一向是很稳妥的。
    罗念多年来手里攒下的零花钱，虽然不算多，但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她打算花出去，作为最重要的朋友，她总得替她把把关，省得被人坑了。
    “投资我未来的事业。”罗念伸了个懒腰，笑容意气风发，“不过还没那么快，事关重大，我会再好好考虑一下的。”
    “心里有主意就好。”楼佳没追问具体内容，算是尊重长大了的孩子，“需要帮忙参谋的话，尽管找我。”
    “放心，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罗念黏过去，和楼佳商量起看房子以及暑假活动安排的事。
    过几天就要回去，早些定下省心。
    杨晴刚搬着一堆积攒了许久的快递进门，工作室的灯都还没打开，让她有了心理阴影的手机铃声就在一片黑暗中响了起来。
    她有些丧气的无视掉铃声，慢悠悠的打开灯，拆礼物一样拆完一堆快递，直到铃声锲而不舍的再次响起来，她才接通了电话。
    “杨小姐，你好。”陌生的男声从手机中传出来，让她愣了一下。
    这难道不是她那个麻烦表哥的手机号？
    正心生怀疑，电话里的声音已经换了一个，正是让她畏惧又觉麻烦的那个。
    “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对方言简意赅，上来就单刀直入切入主题。
    被迫接受贿赂和丧权辱国条约的杨晴眉头跳了跳，忍耐着抽.搐的嘴角，语调僵硬，“办妥了，她们明天就去看房子。”
    姜勉初应了一声，继续话题，“做得不错。”
    承蒙夸奖，杨晴很想讽刺的回上一句，但想起这位表兄揉.捏人的手段，到底只能硬气在心里，嘴上怂得很，再乖巧不过。
    “表哥，我确定一下啊，你真的是认真的？”杨晴觉得还是要多问一句，不然她会有种助纣为虐的感觉。
    若是从前，姜勉初不见得会和这个关系疏远的表妹说什么，但或许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情的缘故，他少见的保持了温和的心态，心平气和的应了一声，“再认真不过。”
    从前很恐惧厌烦表露自己的心思，现在发现，偶尔尝试一下也没什么，但总归，他依旧不是愿意且擅长表露自己的人就对了。
    这个回答让杨晴心安许多，连带着脸色和精神都好了些，“我知道了。”
    “暑假你如果不忙的话，需要你帮个小忙。”姜勉初道，“放心，不是坏事。”
    至于用来和帮忙交换的好处与利益，毋庸置疑肯定是会让这个表妹满意的。
    杨晴说不好是什么心情，说没以前那么抗拒吧，但确实有点儿不自在，但若要拒绝的话，心里又不大安稳。
    这个表哥从来和她们不亲，走动的也少，加上姨妈的事，乱糟糟的一大团，尤其他本身是那么个冷漠的性子，相处起来真的不太融洽。
    但或许是此刻夜色安静，她想起了这个表哥的过往，突然间就有点心软，难得他喜欢上什么人，帮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不出格，不危害到她的新朋友，她觉得可以试着给彼此一个机会。
    “表哥，帮你可以，但只有这个暑假。”最后，她做出了决定。
    暑假之后，再多的好处也罢，她都不会再帮忙了。
    尊重亲情的同时，也要尊重友情，她的私心就这么点儿，不会容忍更多的影响到罗念。
    被打开的窗户缝隙里，湿热的风吹上面颊，姜勉初握着手机，轻声回了一句，“谢谢。”
    于是，皆大欢喜的定下房子之后，回了Z市没几天的罗念，在市中心的商场里偶遇了临时过来这边的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