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重生]》62.廿五

    沈言心里是觉得有点讽刺的,秋辞单纯善良, 从小过着简单的日子, 母亲工作不顺的时候,她也跟着穷过。
    她是外人眼里的小可怜, 谁能想到她背后会有这样一个能翻云覆雨的家庭, 在京城只手遮天, 做违法犯罪的事可以到如此猖狂的地步。
    秋辞想了想,迷迷糊糊地问:“所以你……背着我……算计我家吗?”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沈言之前为什么总是不肯告诉她。
    “抱歉,我用词失误, 这怎么能说是你家,”沈言说,“他们可不是你的亲人,我这也不叫算计。”
    “嗯……不是亲人, 但也不是仇人呀……”秋辞喃喃地说,“你老是说和秋家有仇, 不喜欢他们,到底为什么啊?”
    她对秋家说不上有感情,尤其秋仁这个人, 上次在平城无意中见了面, 他也没有对她客气过。但是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也是不可能的。秋辞听了这件事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心里没底, 想不明白。
    但沈言是想得很明白的, 他可是要报仇的人啊。
    从他死后重回现世,双脚沾地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来没有忘记过报仇这件事。从前碍于身份的限制,他一直没有机会,只能先一步一步先把其他的事情做好。先将秋辞收进手心里,帮她避免危险,再从长计议,想办法把前世没有了结的恩怨了了。
    他没想到时机来得这么快,简直是老天爷帮他,本来还以为要先积蓄实力,再等个几年的。结果刚接手枫丹赌场,就无意中知道了秋仁洗钱的事。
    秋仁从前和娱乐|城的高层有关系,他们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把柄落到了沈言手里,他当然不再为他遮掩,觉得一定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这两年正好风头紧,洗钱一事受到多方重视。沈言估摸着秋成宇病重,命可能是不长了。要是能赶在他死之前,给他来上致命一击,不给他个好死——那就堪称完美复仇了。
    但这些话他都不会对秋辞说,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记忆,什么都不知道了。估计她听了会害怕吧,会觉得他阴险黑暗。
    沈言的内心是有一片阴暗面的,那也是别人逼的,如今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他觉得没有必要跟秋辞说得很多,以前他也不是没试着说过,但她真的记不起来。如果他非要说服她,逼她想起来,效果也只是适得其反而已。
    沈言斟酌着词句,最后回答秋辞:“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们对你刻薄,还有些生意上的冲突……阿辞,你答应过不评价我的。”
    他知道她心软又胆小,听了这件事后,肯定会有各种各样多余的想法,所以才一直都没有告诉她。沈言也真心不觉得秋辞和秋家有什么关系,除去恩怨,也就比陌路人还不如而已。
    秋辞很听他的话,也知道自己之前答应过他,所以只好点头:“好吧,那你再多和我说一点……”
    “嗯,”沈言答应,继续说,“去年年初圣诞岛泄露的文件名单上,其实就有陶家人的名字,是陶舒然的亲弟弟。秋成宇用小舅子的名字在境外注册公司,非法转移资产。说白了就是收了人家不合法的钱,得找个名目花出去。先在枫城赌场里洗一圈,钱洗白了,再投到境外去,国内就一分钱记录也查不到了。这些事都是秋仁做的,他去年还来过港城,算是顶风作案了。阿辞,你听明白了吗?”
    “嗯,明白……”秋辞一直偎在沈言怀里,听着这些违法犯罪的事,只觉得心惊肉跳的。沈言说起来倒是面不改色,一点一点耐心地跟她解释。
    “秋家洗钱的数目不小,放在京城是可以要命的,背后也不知道干了多少不正经的事。但是他们上面有人,这东西交到平城去八成会石沉大海。所以我想等证据准备充足后,直接交给ICAC。我找行政方面的律师咨询过了,其他的关系也打通了,应该问题不大。”
    ICAC是特区的廉政公署,专门查相关方面的事情,沈言已经都打算好了。就算秋家树大,他伤及不到他们的根本,至少也要弄出一点水花来,让社会舆论助他一臂之力,使仇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并不觉得这是害人,秋仁百密一疏,怨得了谁?谁让他栽在了沈言手里。
    沈言手握证据,又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细致地跟踪调查,打通关系,基本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秋辞之前每次看到他神神秘秘地跟人联系,其实他都是在做这件事。在他还没完成之前,不能走漏任何风声,所以才尽可能地瞒着所有人。
    一旦秋仁知道了什么,以他的本事,这事情只怕还会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过沈言这个时候并不知道,秋仁其实已经听到风声了。
    ///
    平城的孩子们到冬日里,都会唱一首北方歌谣。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北方入冬后天干物燥,风大严寒,令人疲于应付。秋仁在这个时候听说自家的老底被人翻了,简直是雪上加霜。
    茶台上值个万儿八千儿的瓷杯,他随便拎起一个来就摔了。
    “真有人查?不是一年前就已经不做了吗,记录也都销了。”
    “哎哟,当然是真的,赌场都留着底呢,这一并购可不得了了,”给秋仁通风报信的下属说,“境外公司那边也有线人说,最近风头不正常,好像总被人盯着似的。”
    秋仁从去年年初开始,也是看风头紧,就暂停了这方面的动作,谨慎得不能再谨慎。没想到陈年旧事居然能被人调查,他这一年没管这边的事,连枫丹被收购的事都印象不深了。
    他烦躁地点上一支烟,“真够可以的,并购?卖给谁了?”
    “银河。”
    “什么背景?”秋仁想着这个名字,吐了一口烟圈儿,“无怨无仇的。”
    等过几天下属帮他拿到准确的消息时,他再看,就恍然大悟了。
    “呵呵,这可不叫无怨无仇。”
    下属问他:“那您说怎么办?要不要跟夫人商量一下?”
    “怎么办?”秋仁手里拿着私家侦探调查后给他的材料,A4纸上有秋辞的照片。
    冷笑一声,撕了个粉碎。
    “走,去找我妈。”
    秋仁见了陶舒然,二人谈了这件事。秋成宇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陶舒然的意思是就别让他知道了,他们母子想办法处理。
    秋仁说:“我去南方一趟吧。”
    陶舒然不同意:“可不行,人家的地界,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不会,”他心里有数,“我会做好准备。”
    “他想背后捅我一刀,如果我不能在他动手之前先捅了他,那我必然受伤,所以光防备是不够用的。”
    “现在这种危险的时候,要以进为退,把背后的事情摆上台面来才行。正面碰的话,他就不见得还斗得过我了。”
    秋仁讲起话来头头是道,看来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他虽然年纪轻轻,比秋辞还要小一些,但经历却丰富,什么事情都做过。比起沈言这样温室里长大的善良小王子,秋仁要心狠手辣得多了。
    陶舒然对儿子为人处世的能力还是相信的,听他这样说,也就答应了。
    “既然这样的话——小贤之前不是招惹过他们吗,要不要让她先探探口风?”
    “可以,不过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警惕,”秋仁沉吟,“其实也无所谓了,大不了大家挑明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那别,”她拦了他的话,“你还是要谨慎,妈会帮你找人的。”
    “放心,我不会有事,”秋仁点头,“也不会放过她。”
    陶舒然想起秋辞去年来京城的事,觉得如今种种,一定是她早有预谋,实在恨得牙痒痒。她咬牙挤出三个字:“那当然。”
    心里觉得这次一定要做点什么,不然这么多年的积怨除不掉,她这辈子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
    过了几天,秋辞接到了秋贤的电话,说生父秋成宇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医生怕他活不过这一年。
    秋贤说:“辞姐姐要回来看看吗?放心,弟弟跟婶婶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秋贤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只是单纯从弟弟那里得到消息,说二叔病重,想最后见秋辞一面。所以还觉得是一件好事。
    秋辞听了,心里有点沉,又想起前几天沈言跟她说的事情,只觉得越来越复杂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沉默了一阵子才回答秋贤:“小贤,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不会再去了。”
    秋贤也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能理解秋辞,便说:“没事的,辞姐姐,我就跟你说一声。”
    二人又聊了几句近况,通话快结束的时候,秋辞突然问秋贤:“小贤,他真的说想见我吗?他——还记得有我这个人?”
    秋贤也没亲口听秋成宇说过,但总习惯性地把人都想得很善良,就对秋辞说:“反正……二叔真的病很重了,有些事我想他大概也后悔吧。他前几年不是就想找你回来了吗?听说还准备了很多东西给你的。”
    “是,我知道。”秋辞抿嘴,眼前浮现出一个重病之人的样子。
    她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已经死了,没想到最后还是会不忍。心底没有爱,也多少有几分唏嘘和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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