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萤》38.第三十八章

    吃完饭回来, 王婷和林芮都已经各自躺下玩手机了，寝室黑漆漆的, 只有两束屏幕光照亮天花板的一小块, 估计两人都带着耳机，谁也没听见聂晚萤回来。
    聂晚萤从洗手间洗漱回来，悄悄爬上床, 王婷这才看见她，摘下耳机, 不知屏幕停在什么画面, 映的脸上一片幽绿色，冷一看怪吓人的。
    王婷凑过来：
    “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要不是我懒，就下去锁门了。”
    聂晚萤瞪她：“我不回来我去哪？”
    王婷目光猥琐，拿手指戳她：
    “我哪知道去哪, 会情郎呗。”
    聂晚萤和王婷闹了一会，然后钻进被窝, 这一活动, 身上洗漱时带来的那一股子凉意都活热了，被窝迅速温暖起来, 暂时被抛下的一些忧虑又渐渐升上来。
    天花板上的光变成了三束，聂晚萤也按亮了手机，打开搜索引擎。
    白其慎那声笃定的不可能只短暂的安抚了她一会, 她左想右想还是不放心。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可能。
    搜索出来的结果加重了担忧的情绪。
    往上说, 所有的避孕手段, 都有失败的概率，哪怕号称高达百分之九十九，那也还有还有百分之一的中招几率，世上人那么多，没准她就是倒霉的那个。
    她搜验孕试纸，结果出来的说法又说可能会验错。
    聂晚萤在夜里暗自盘算，还是直接去一趟医院来的明白，如果是场乌龙，也能真正放下心，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正好干脆……
    干脆怎样呢？
    聂晚萤在被子里咬指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上午只有一节课，下课之后，聂晚萤找了个借口，没有和王婷林芮一起去吃饭，自己一个人往校外走。
    王婷以为她又是掩耳盗铃的和白其慎约会去了，没有多想。
    聂晚萤走到离学校最近的地铁口，打算坐地铁去西宾医院。
    地铁站人流汹涌，她心里在紧张害怕，走的慢，潜意识里故意东张西望的拖延时间。
    正磨蹭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从她不远处走过，很快超过了她。
    聂晚萤认出那个背影，是李如妍。
    因为无意中发现了李如妍和白其锋的关系，聂晚萤现在看李如妍总觉得她鬼鬼祟祟，于是想也没想就跟着走了过去。
    结果发现李如妍跟她恰好坐一班地铁。
    地铁里人不少，聂晚萤上车以后故意站在一个高大的男生身后，不让自己被发现。
    而李如妍显然心中有事，注意力完全不在周遭环境，目不斜视只等地铁到站。
    巧合的是，她们又是在同一个站点下车的。
    从地铁站出口上来，正对着就是西宾医院的正门。
    聂晚萤看着李如妍小跑了两步进去，等她追进去的时候，李如妍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聂晚萤看着医院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长长的挂号队伍，把棒球帽往下拉了拉，排进了队伍里。
    应该在网上先挂号的，她想着，四处张望，李如妍不在大厅里，应该是提前有预约，直接上楼去了。
    聂晚萤队排的心神不宁，排了一半又出去坐着，想了一会又回来，还给自己身后几个老人让了位置，拖延了又拖延，最后还是不得不拿了挂号卡。
    最后，当她乘的那班电梯，在六楼妇产科打开门的时候，正看见等电梯的李如妍。
    两个人都看见了对方，一时僵住。
    因为这层楼不是别的地方，是妇产科，到这里来，大约为了什么，不言自明。
    李如妍看见聂晚萤出现在这，方才兴奋的不得了的心情，登时消了一半。
    电梯里这层要下的人都走光了，聂晚萤最后走出来，电梯门马上关上，继续上行，她走到李如妍面前，一时静默。
    她回忆起那天李如妍在快餐厅干呕的样子，猜也猜出七八分。
    “你……”
    “是，没错。”
    李如妍知道她要问什么，先抢话，语气里不无得意：
    “刚确定的，祝福我吧。”
    祝福？
    就是任何一个女孩和白其锋在一起，她都说不出什么祝福的话，何况李如妍。
    白其锋是什么样的人，她失去那些记忆，身上的伤疤，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李如妍根本不可能得到她自己期待的结果。
    聂晚萤神色冷冷的从她身边走过，无视了她索要祝福的要求。
    李如妍随着她的背影转身：
    “聂晚萤，你什么意思？非要和我撕破脸吗？”
    聂晚萤回头看，李如妍站在那，比她还小两岁，那么年轻，坏的天真又愚蠢，她忽然觉得应该说两句。
    “你现在要生孩子的话，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的，不如赶紧处理了吧。”
    话难听，却是正确的，只是李如妍显然不可能听她的，只见她眉毛迅速立起来，怒不可遏的样子：
    “聂晚萤，你现在站在这，好意思说我？不会是白其慎让你来打胎，你也见不得我好，要拉我一起！你怎么那么恶毒？”
    说完，下行的电梯来了，她跺着脚进了电梯，关门之前还一直在瞪她。
    聂晚萤该说的话说了，转身去门诊。
    这番检查倒是很折腾，最后聂晚萤到药局取药的时候，接到白其慎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不等她开口，就听白其慎直接问道：
    “你去妇产科干嘛？”
    他声音停顿一瞬，迟疑：
    “你难道……”
    “没有！我没有！”
    聂晚萤急着分辩，声音大了些，惹来了周围几个人的目光，她压低声音，看着手中塑料袋里的几盒胃药：
    “我是胃肠感冒，我就是……不放心，来查一查。”
    在妇产科拿到结果的时候，她长吁了一口气，心总算踏实了，她并没有怀孕，只是经期不调，加上可能肠胃受凉，后来她又去消化科，医生给她开了几样胃药。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她隐约觉得哪不对，继而一下反应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来妇产科？”
    她回眸四顾：
    “你派了人跟着我吗？”
    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果然发现一个高个子男人一直在留意她的方向，声音转为无奈：
    “我说了不要保镖。”
    她声音里没有什么责备，特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倒像撒娇。
    那一边白其慎的声音也跟着温柔下来：
    “听话，别任性，为了你的安全。”
    她不情不愿的抠着塑料袋的边缘，抠出一排小小的月牙型痕迹，犹豫了好一会，才回答：
    “好吧。”
    白其慎不急着挂电话，默了一会，忽然说：
    “要不还是搬回来吧。”
    白其慎在办公室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知道她会拒绝，可是听见她那声好吧，乖巧的人心中一软，于是忍不住得寸进尺。
    她的回答，果然是意料之中，肯定是不同意的。
    他想着她去医院的目的，莫名的有点被冤枉的情绪，于是最后说了一句：
    “你在想什么呢？当时那种情况……我怎么可能让你怀孕呢？”
    聂晚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呢。
    或许她潜意识里，仍希望他们的事情还没完，还尚有一丝牵绊。
    挂了电话之后，聂晚萤拿余光悄悄看那个跟着她的保镖，跟的不远不近，不会让人觉得不适，但是如果有突发事件也可以在瞬间冲过来。
    她应该是很讨厌这种被拘束的感觉的，可是此刻心里却分明暖暖的，像漂泊的船知道远方有个岸一样……
    ＊＊＊
    李如妍回市中心的公寓，发现白其锋在，心中一喜，然后迅速皱起小脸来撒娇。
    她依偎进白其锋的怀里，在脑中斟酌了一下说辞。
    白其锋让她和聂晚萤走的近些，也没告诉她为什么，只知道不是好事，于是她照办了，今天下午看见聂晚萤那个冷冰冰的嚣张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急着搅起祸水：
    “阿锋，什么时候给那个聂晚萤点颜色看看？我都快讨厌死她了。”
    白其锋摸了摸下巴，
    “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快点啊！”
    李如妍忍不住催促，接着把聂晚可能怀孕的猜测说出来，白其锋冷笑起来：
    “她怀孕了好，怀孕了更能伤到白其慎了。”
    白其锋每次提起自己这个堂弟时候的神情都让李如妍有点害怕，她怯怯的问：
    “你要把聂晚萤怎么样啊？不会是要伤人命吧？”
    白其锋摇头：
    “不会，我现在手头正有两个大项目，杀人放火的事暂时不干。”
    杀人放火几个字，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家常便饭似的，听的李如妍心里一寒，打了个冷战，嘴角的笑差点挂不住。
    她觉得今天的气氛不适合告诉他自己怀孕的好消息，于是没有开口。
    白其锋在她那待了一会，说是有应酬就走了，走之前，告诉了李如妍该怎么做。
    李如妍晚上独自躺在床上，还是一头雾水。
    她以为是像电视里那样，把聂晚萤头上罩个麻袋带走打一顿，或者找人恐吓一番，但是白其锋告诉让她做的事，有点太简单了。
    简单的不像要是报复。
    只是白其锋说了，她不懂，打击一个人，还是攻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