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晚萤醒的早, 睁开眼的时候, 窗外是清晨的朗空旭日。
床的另一侧空着。
聂晚萤以为白其慎已经走了, 于是旁若无人的伸了个懒腰,嘴里舒服的唉了一声。
缩回手臂的时候, 却发现洗手间的门半开着,里头有响动。
是阿姨在打扫卫生吧?她侥幸的想。
蹑手蹑脚的赤足走过去,聂晚萤扶着门,探出一点头, 往里一看, 入眼就是白其慎的侧脸。
待她想悄悄的离开时已经被发现了。
“进来。”
瞧见她, 便要对她发号施令。
聂晚萤挪着小碎步蹭进去, 发现白其慎正在刮胡子。
此刻他脸上沾着雪白的剃须泡沫, 显的不那么严肃, 有点像大胡子圣诞老人。
聂晚萤从没见过白其慎这样的造型。
怎么说呢……很生活化,脚踏实地的感觉。
绝大多数时候, 白其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都是从头到脚一丝不苟,长腿一迈,随时要去征战T台的样子。
最不修边幅的时候, 也就是晚上睡觉之前刚洗完澡。
不过有些人得天独厚, 即使是穿着睡袍, 头发湿润, 但即使那样也像是某种特意打造的慵懒造型。
第一次见到他刮胡子的聂晚萤在心里大惊小怪, 总算确定, 白其慎平时那个样子, 也是需要个准备过程的,也不是一睁眼睛就直接是帅的。
如此看来,自己现在刚起床这个蓬头乱发的样子,也不算太丢人……
白其慎顺手把剃刀交给她,像个皇帝似的,
“既然醒了,给我刮个胡子吧。”
聂晚萤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又不长胡子,怎么可能会刮胡子?
不过手里还是接过剃刀,想象了一下剃须刀广告里的画面。
这应该跟修眉毛差不多吧?
白其慎向后退了两步,往浴缸边缘一坐,高度对聂晚萤来说正好。
只是浴缸边缘毕竟比平时的椅子低了,对白其慎来说,一双腿便无处安放,长长的伸开。
聂晚萤为了靠近他,只好站到那双长腿中间去。
她怕自己手抖,于是凑的越发近了,两张脸近的能数清对方的睫毛根数。
剃刀顺滑流畅,沿着脸的线条一路向下,靠近白其慎的喉结。
脑洞大开的聂晚萤开始了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这么锋利的刀刃,这么不设防的白其慎,假如她是个女杀手……
刺激!
白其慎早上刚洗过澡,水温不高,但房间里湿度仍然很大,水汽无声无息的弥漫周围的空气里,给近距离对视的孤男寡女平添暧昧。
白其慎的手原本搭在浴缸边缘,此刻自然而然穿过她的胳膊,绕到她背后去,揉弄她披散的长发,纤细一缕黑发在指尖绕圈,似是百无聊赖。
头顶灯光雪白,聂晚萤望着手里的银亮刀锋,薄而利,像某些人惯常的眼神。
片刻的心不在焉,使手上颤了个微小幅度,剃刀可比修眉刀要锋利太多,白其慎的侧方脸颊登时留下一个浅浅的刀口,隐隐透出一丝血线。
聂晚萤慌了手脚,连忙抽一张纸巾压住那线伤口。
宽松的睡裙瞬间被一双手收拢了腰身,白其慎重重的捏了她的腰一把,算作惩罚。
聂晚萤最怕痒,这一捏之下忍不住整个人弹跳开,咯咯嬉笑两声,胳膊被随手一扯,又被拉了回去。
“活不干完别想跑。”
白其慎不满。
聂晚萤收敛其刚才本能洒落的笑容,加倍认真的将剩下一半泡沫刮干净。
蓬软的泡沫消失,男人的脸又恢复了棱角分明的线条。
聂晚萤完成任务,转身要出去回自己房间,却见白其慎走出去拨内线电话,对楼下阿姨吩咐:
“把聂小姐的洗漱用品拿过来。”
电话挂下不一会,门被敲响,阿姨拿了洗漱包进来。
聂晚萤一看,装的蛮齐全,她平日里梳妆台上的护肤品和彩妆都收进来了,应有尽有。
她在白其慎的洗手间里梳头化妆,而房间主人今日似乎颇有雅兴。
此刻背靠着墙面,从镜子里头看美人晨妆。
聂晚萤被看的拘谨,连眉毛也画不好了,擦了两三次,最后好容易描出平时细细眉尖,终于忍不住在镜子里回视白其慎,想了想开口道:
“你要是爱看化妆,我给你推荐两个美妆博主?”
说完,她就清晰的从镜子里瞧见白其慎白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聂晚萤摇头。
男人心,海底针……
白其慎一走,聂晚萤反觉没来由的心烦意乱了一阵,没耐心一步步画下去,胡乱涂了点润唇膏算是画过了。
最后在睡到纠结的头发上喷了点精华,理顺头发,聂晚萤走出洗手间准备下楼吃早餐,走到门口的时候轻轻顿住脚步。
白其慎站在走廊打电话。
走廊半启着窗,透进清新的晨风,挟裹着白其慎低沉断续的声音飘过来。
聂晚萤鬼使神差,她躲在卧室半掩的门后,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分辨白其慎电话的内容。
“我觉得她暂时还没有放弃,锦夜先不要开了,对,万一她进去以后想起什么。”
锦夜两个字,让早起疏惰放松的神经顷刻之间紧绷起来。
她上次去锦夜遇见那个凶恶可怕的男人之后,一直都没敢再轻举妄动,后来白其慎提都没提过这件事,仿佛不知道,可是其实他是知道的吗?
是那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说的?
可是,那天,在遇见那个男人之前,锦夜就关门了。
白其慎不是后来知道的,而是在她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当她到了之后,会看见锦夜装修停业的牌子。
一股寒意沿着脊椎升上后脑,最后变成冷汗濡湿了发际。
这只有一种解释,她的身边,有一双白其慎的眼睛。
袁丽丽每次偏过头,都能看见聂晚萤穿了背背佳一样的僵直脊背,整整一节课连一丝摇晃的幅度都没有过。
好像旁边坐着的不是个活人而是个雕塑一样。
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你怎么回事?落枕?”
却没想到聂晚萤反应有那样大,伴随着她手指尖一戳,下课铃也响起来,聂晚萤一个机灵,转过头看着她,那目光防备陌生,好像面对着一个犯罪分子。
谁被用这样的目光盯着也不会舒服的,袁丽丽看着聂晚萤,
“你吃错药了?”
“是你对不对?”
聂晚萤开口,语气质问之意明显。
袁丽丽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被这样一句质问,当即回嘴,
“你说话说明白了行不行?什么玩意就是我?”
“我要去锦夜提前告诉过你,是你通知他的对不对?”
听到锦夜两个字,袁丽丽稍微收敛了不耐烦,她回头看看教室里的其他人,各自聊天玩手机,没有人注意第一排她们两个人的小小争执,于是压低了声音,扯起聂晚萤的胳膊,拉她出去,
“锦夜的事别在这说,跟我出来。”
袁丽丽力气很大,聂晚萤不得不乖乖跟她走,走到没人的走廊角落,袁丽丽抱臂看着她。
其实袁丽丽和她一样高,只是骨架更大,身材更健康丰润,便显的骨骼细瘦纤弱的聂晚萤很娇小。
袁丽丽开口:
“我虽然没听懂你问什么?但是你既然跟我说锦夜那你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聂晚萤声音冷冷,早上听见白其身电话内容时的那种寒意还没有完全消退,她总有一种要打冷战的错觉,
“对,我知道了。”
“是谁告诉你的?白兰地吗?”
聂晚萤忽然感觉自己被从萧索的情绪里头拖拽出来了,
“白什么?”
袁丽丽不耐,“白兰地啊,白!冷!迪!锦夜的经理啊,你不是听他说的?就他知道我是哪个学校的。”
聂晚萤按住自己的额头,
“等等……你不是白其慎派来监视我的吗?白冷迪是谁?”
这会到袁丽丽一头雾水,
“谁是白其慎?”她翻起白眼来思考,
“有点耳熟这个名字……”
谈话陷入僵局。
聂晚萤产生一种自己已经酝酿好了毕生功力,只等华山论剑,你死我活的时候发现走错了场子,对方只是个路过卖艺的错觉。
袁丽丽也察觉出了聂晚萤要说的事情,和她要说的事情是对不上的,于是干脆单刀直入,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谁要监视你,这些和锦夜又有什么关系,我就和你直说了吧,我是晚上兼职在锦夜跳舞的,逃晚自习就是为了去跳舞赚零花钱,但是最近锦夜不知道为什么停业了,我都很久没去了,但是我从来没有监视过你,情况就是这样。”
袁丽丽一口气说完,想了想又转回身来,
“这事不许跟别人说啊,公平起见,你说那个什么被谁监视的事,我也不会和别人说的。”
一个潇洒转身,袁丽丽回教室去了,留下聂晚萤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她直觉袁丽丽没有撒谎,自己的怀疑只是一个乌龙。
可是只有她最可疑了,如果不是袁丽丽的话,那会是谁呢?
她坐回教室里,环顾教室里的同学,每一个都有可能,可能在留心着她的话,看着她的举动,关注着她的动向,然后,把看到的全部都汇报给白其慎。
这种无时无刻都在被监视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打了一个哆嗦。
她从来没有想过,白其慎会可怕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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