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会的决议, 无论在白氏内部,还是在整个商场上, 都将引起很大的反响。
宇彤科技的结局, 但凡是神经敏感一点的人都将从这件事中嗅出巨变的味道。
有一场权位的争夺战,正在揭开序幕,从幕后暴露到了台前。
在风暴与海啸堆积袭来之前,董事会刚刚结束的片刻宁静里, 胜利者白其慎一个人回到办公室, 突然间打了一个喷嚏。
有可能感冒了。
白其慎一个人, 看着之前被白其憬拉开的窗帘, 没有去重新拉回去,而是望着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虚淡身影, 静静微笑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感冒, 不是聂晚萤传染的,就是昨天的被子太薄了。
同一时刻的聂晚萤, 还在被窝里躺着补觉, 上午没有课,昨天睡得太晚了,一整夜僵直的躺着一动没动,后果就是腰酸背痛腿抽筋。
她用被子蒙着头, 翻来覆去,最后呼的一下坐起来, 头发乱的草堆一样。
昨天在高尔夫球场那个半途而废的吻, 明明没有亲上, 可是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之前白其慎在车里强吻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在意。
她先是不明白,等明白了,便陷入了焦虑。
因为这次,不一样。
之前白其慎与她的种种亲昵,她一直心安理得的将自己摆在一个被逼无奈的被害者的立场。
当一个人是被欺负的时候,那么她的感情是很单纯的,只要讨厌或者愤怒,晚上依然躺平了睡觉,因为只有自己被亏欠,自己无愧于任何人。
所以白其慎那时在车里吻了她,她也理所当然的觉得那个吻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昨天不一样。
她无法欺骗自己,她清楚,如果她躲开那一下之后,白其慎依然坚持,那么她就不会再躲了,她将和白其慎接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这让她无法面对自己。
他们才相处多久?为什么一个之前那么讨厌抗拒的一个人,短短半个月之内自己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她甚至并没有更多的了解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吸引。
昨天夜里,她前所未有的慌张,以至于睡觉时用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了两圈。
鹅黄色的纯棉被罩裹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像个刚出锅的鸡蛋卷。
蛋卷芯里的她很快感觉到,卷了两圈等于盖了两床被子,温度迅速的升高,整个人不一会就变得热气腾腾,额头冒汗,就在她打算调整调整的时候,白其慎走了进来。
白其慎从书房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一只大蚕蛹在那挣扎,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又不动了。
难为了白其慎看见这样滑稽的一幕也没有笑出来。他只是如常的走到床边拉开他自己的被子准备睡觉。
聂晚萤艰难的翻了个身坚持背对着他,听到身后的男人终于出了点声音,是一声略带无奈的短促叹气。
然后是空调遥控器的嘀嘀声。
温度明显降了下来,她总算舒了一口气,不然一会要出汗脱水而死了。
总算熬过一夜,在白其慎早上去开会离开以后,聂晚萤才刚刚睡着。
梦里,梦见自己在课堂上,被老师训斥。
古板的中年女人带着眼镜,拿着戒尺,对着她指指点点大声训斥:
“聂晚萤同学!你看见男人就控制不住你自己了吗?你要变回一个只爱钱的虚荣女人了吗?我教过你的廉耻呢?你的底线和坚持呢?”
木头戒尺拍在课桌上,咣咣作响,中年女教师面目痛心疾首,仿佛她是个没有半点定力,辱没师门的废物。
聂晚萤觉得非常委屈,一个劲的摇头,眼泪流成了河,可是嘴像被封住了一样,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教室的门被轰的一下推开,白其慎高大修长的身影站上讲台,拿那冷冽的眉眼逼视她,和她的老师说:
“不要听她的狡辩,我只是稍微勾引一下她就上钩了,完全不拒绝我的吻。”
“我拒绝了!我拒绝了!”
她在心里呐喊,可是讲台上的两个人都听不见她的分辨,只是站在那看着她轻蔑的冷笑。
女教师一直在敲戒尺,然后在咚咚的声音里说:
“这种学生不能要,开除吧!”
“不要开除我!”
聂晚萤终于喊了出来。
她一下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来,缠上的被子早就散了,神智缓缓恢复,原来是做梦。
那种不断敲打的声音,来自门口的,是阿姨在敲卧室的门。
“进来吧。”
聂晚萤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出声。
阿姨推门进来,说道:
“聂小姐,早餐都没有吃,快下来吃中饭吧。”
聂晚萤回自己房间去洗漱,特意没有开热水,冰凉的水从水管里流泻出来,拍打在皮肤上,逼着每一根神经都彻底苏醒。
这个梦荒诞无稽,可是即使她醒了,也还是无从分辩,因为即使她再不愿意承认,事实也依然是事实。
她鬼迷心窍的被白其慎冷漠中的那稍微一点温柔吸引了。
她忽然有点明白,失忆前的自己为什么会跟了白其慎,或许,就是因为她太容易动摇,男人好看一点,包包好看一点,她的天性就无法抗拒了,就要沉沦堕落。
所以,即使清空了记忆,她还是本性难移到要重蹈覆辙吗?
水很凉,刺激的脸颊通红,触感麻木,聂晚萤无助的拿毛巾捂住了脸。
***
白其锋在和美国那边通过电话以后,暴怒的摔了手机,
“废物!每个月拿老子那么多钱,都他妈是吃干饭的废物!”
白其慎蛰伏了太长时间,宇彤的事情,看起来就像一场不痛不痒的试探,却没有想到,白其慎已经掌握了唐文这么重要的命脉。
这不是试探,这是宣战。
而他,小看了白其慎。
唐云庄的倒戈代表着他从此在公司董事会上将再也不占据优势,他将无法再实际掌控白氏集团的各种决定。
白其慎,现在和他站在了同样的高度。
这明显只是一个开始,当年白其慎刚刚上位的时候,曾经在他手下吃过大亏,现在肯定是要找他讨债了。
遭遇了这样大的滑铁卢,白其锋试图看起来潇洒一些,晚上仍旧约了朋友喝酒,可是酒精慢慢的融进血液,刺激大脑,那种对白其慎的恨意纷纷翻涌上来,最后终于山洪暴发一样无法控制,好好一个酒局,被白其锋突然的掀翻了桌子。
酒友看情况不对纷纷四散,只余白其锋一个坐在包间的沙发上,对着满地狼藉。
白其锋酒意上头正发晕,包厢门被打开一线,端着果盘的服务员第一脚踏进来就踩上了碎玻璃,脚下轻轻一滑,咯吱一声。
贵宾的包厢都经过隔音处理,所以刚才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居然外面都不知道,只知道宾客尽散,以为宴席已经结束,服务员进来,是例行公事送最后一个果盘。
可是没想到开门看见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白其锋听见有人进来,抬起头,看了一眼。
是个穿着工作制服,纤细高挑的服务生,小脸,水杏眼,长的十分亲和,这张脸,有些眼熟。
“先生,您没事吧?”
李如妍将果盘找地方放下,避开地上的脏污,试探着问道。
取消了奖学金,李如妍买东西欠了很多钱,为了能补上窟窿,只好出来打工。
这家餐厅选服务员对外形要求严苛,同时工资也是最高的,李如妍今天刚好上了一个星期的班,没想到就碰上这么棘手的情况,客人喝的烂醉,砸了包厢的桌子,此刻不知什么情况,要是看她不顺眼投诉她,这份工作可能不保。
李如妍尽力扯出最招牌的甜美微笑来,看着抬头瞧着她,双眼通红的男客人。
白其锋看了她一会,皱了皱眉,忽然伸手捏住了李如妍的下颚,
“别笑!”
李如妍心里一惊,立刻不敢笑了。
这下白其锋认出来了,他是见过这个女人。
在西宾大学的校门口,那个时候,这个看起来甜丝丝的小妞,正横眉立目的痛骂聂晚萤。
聂晚萤是白其慎的人,和她有仇,就是和自己有缘。
他手上的力气缓缓放轻,语气轻佻而暧昧,凑近李如妍的脸,问道:
“你认识我是谁吗?”
李如妍毕竟年龄不大,心里害怕,颤颤巍巍的回答:
“白先生?”
房间里的东道姓白,餐厅经理是这样说的。
“没错。”
白其锋答应一声,嘴角一歪,笑起来:
“白其锋,白先生。”
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李如妍第一个想起来的是白其慎。
白其慎是谁她可太清楚了,这个贵宾先生的名字和他只差一个字,那么不言自明是一个家族的人。
“白其慎先生是您什么人?”她问。
眼前的客人忽然冷哼一声:
“白其慎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这个人,竟然比白其慎还要厉害吗?
李如妍突然觉得这个人没那么可怕了,甚至有点帅,笑容发自内心的露出来。
白其锋看见她笑,手从她白腻的小脸上划过,
“你叫什么?我觉得我很喜欢你。”
美人笑靥如花,
“李如妍。”
他不能坐以待毙,总要抓住些新的助力,或者抓住白其慎的软肋。
白其锋这么想着,手已经把李如妍搂进怀里。
此刻,在白其锋的脑海里正浮现着两个女人的身影,一个是尚未攻下的新的助力,另一个,很可能就是白其慎的软肋。
正沉浸在被大人物青眼的惊喜中的李如妍不知道,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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