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脑海中无法自控的羞耻带入, 聂晚萤的翻译作业只马马虎虎的翻译了一半就进行不下去了。
她揉着自己的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她是根据什么能脑补出, 白达西先生和伊丽莎白晚萤, 我爱你而你不知道的戏码呢?
大约是这几天,白其慎心情不错,对她温和些,她便生出这些想入非非的念头来。
她偷瞟一眼白其慎, 发现白其慎的注意力完全投入在工作上, 并没有注意到她。
然后就听到自己的肚子, 咕噜噜噜的响了一长串声音。
吓得聂晚萤赶紧屏息收腹, 可是毫无功用。
白其慎的办公室是隔音的,窗外世界里的喧嚣都被隔离在外, 所以特别的安静, 白其慎每一次翻动纸页的声音都特别清晰。
那么,同样的, 她肚子这一串悲惨的嚎叫也异常清晰。
白其慎的注意力, 终于还是被吸引过来,他从文件堆里抬头,正对上聂晚萤无比尴尬的一张脸。
只是白其慎的性格有个好处,就是他不喜欢说些调侃别人的废话。
所以当聂晚萤心虚的看着他的时候, 他只是看了眼时间,然后站起身:
“是该吃饭了, 我们走吧。”
他站起身系上西装扣子, 走到聂晚萤身边。
聂晚萤正要关闭作业的文档, 一回头,发现白其慎正看她的电脑屏幕,于是她停下的在操控版上移动的手指,待校董先生检阅作业。
白其慎微微俯下身,看着那段英文的最后一句,直接说了译了过来:
“请允许我告诉你,我多么敬慕你,多么爱你。”
聂晚萤听着白其慎的声音响起在自己的耳畔上方,突然心跳如鼓。
她脑补的那个画面突然就成了真。
白其慎冷不防的忽然的念了一句达西先生的台词。
那声音,比她想象中的更好听,更有磁性,在她耳边低回盘绕,然后钻进她每一个毛孔,最后汇聚到心脏处,入侵进血脉里。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白其慎只是随口念一句,语气平静,丝毫没有抒情,自己却仿佛听见海誓山盟,情绪无端的翻起了巨浪,惊涛拍岸。
好在白其慎只念了这一句,然后就替她扣上了笔记本,说:
“走吧。”
聂晚萤想起白其慎早上说要带她去玩玩,于是一边穿外套一边问:
“你要带我去哪?”
白其慎打开电梯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狭长的包,是高尔夫球具,他按了电梯,回答:
“去打高尔夫。”
聂晚萤从来没玩过这种绅士运动,对这项运动是否有趣毫无概念,她心里只想着俗到不行的事情。
她饿!
于是抬头可怜兮兮的仰望白其慎,轻声询问:
“不吃饭么?”
白其慎似是无奈:
“球场有餐厅的……”
哦,那就好。
聂晚萤满足的点头,她的人生没有太多奢求,活的这样委曲求全,不就为了吃口饭吗?
虽然她总是恶意的贬低白其慎的颜值,魅力,和性格,但是凭良心说,在吃饭这件事上,白其慎真的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西宾所有为人知的,不为人知的饭店大厨,她只要以白公馆的名义打一个电话,主厨一定会用最好的食材亲自动手烹饪,有时候,店主会在送来的菜里附上亲笔卡片,感谢垂青。
从某种意义上说,白其慎其实可以说是个完美的金主,完美到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们躺在一个床上,只要她拒绝,他就不碰她。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匪夷所思。
她连一个情人最基本的义务也尽不到,所以白其慎到底为什么还要好吃好喝的养着她这么一个病秧子,供她上学?
她也想过,难道白其慎是真的喜欢她吗?可是他的表现又不像,他对她大部分时候都冷漠,尤其是刚出院的那段时间,他偶尔回来,总是因为一些小事动不动就发火,不发火的时候就是冷冰冰的无视她。
退一万步讲,就算最近他对她好一些了,可是他喜欢她什么呢?
她没发现自己哪里有什么了不得的闪光点。
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她失忆了。
难道他就是看着自己从一个虚荣的拜金女一觉醒来变成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一点也不爱钱了,不喜欢没事买买买了,所以觉得她这种蜕变成情妇中的清流的样子很迷人?
如果是这样,那她真的是无法想象这群生在豪门的公子哥们无聊到什么程度。
再者,在学校医务室的时候,那个医生随口的一句话一直让她如鲠在喉。
那个女医生的意思是,自己的腹部上有一个已经愈合到看不太清的伤口。
她不是从楼上摔下来才昏迷的吗?为什么会有刀伤?难道是因为被捅了一刀所以才会从楼上掉下来?
是谁,对她有这样深的恶意?
她的余光里,有白其慎的侧影,是他吗?是他伤害了她,然后因为愧疚所以养着她吗?
她一路都在想,只是每一个想法都虚无缥缈的没有支点,思绪纷乱如麻,理不出任何头绪可以让她抽丝剥茧的推断出真相。
最后,坐在高尔夫球场的餐厅的时候,聂晚萤不得不吃了两份甜点来弥补因为思虑过重,用脑过度而引起的低血糖。
餐厅是专门为球场的VIP而设的,所以在这个餐厅里出入的人,多数都认识白其慎。
聂晚萤看着刚刚经过的第十九个和白其慎点头致意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些人你都熟吗?”
白其慎喝一口咖啡,
“不熟。”
聂晚萤双手托腮,
“那每天这么多不熟的人都上来打招呼,你不烦吗?”
“烦。”
白其慎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聂晚萤倒愣了一下,她以为白其慎会说这是社交的基本礼仪,她这种小市民懂什么,没想到白其慎会如此肯定的说出一个烦字。
一个人被所有人捧着,原来也会烦的。
她随口接道:
“原来高高在上的人,也会觉得生活很烦啊,看来你这个总裁当的也不怎么快乐啊……”
怪不得脾气那么古怪,这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白其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不怎么快乐,所以呢?”
“所以……”
这是什么刁钻的问题?他想问什么?
“所以,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有烦恼就更正常了,毕竟……高高在上的人都不快乐是吧……众……众生皆苦?”
白其慎看着她的样子出奇的认真,好像在期待她说出什么特别有道理的话来,这让她紧张起来,以至于话说道最后,简直是信口胡说,语无伦次了。
白其慎听见众生皆苦四个字终于笑了出来。
要看这位大爷笑可是太难得了,那一口白牙总算见了一回天日,聂晚萤特别想给他拍下来,不做个纪念可惜了,不知道他下次笑要什么时候呢。
想着想着,白其慎刚才的话又浮现在脑海,
“不怎么快乐,所以呢?”
所以……所以什么呢?
他是想听什么呢?
灵感于瞬间产生,她脑子里过电一样,对啊!
“就算是高高在上也会不快乐,所以……我会陪着你啊。”
聂晚萤在心里为自己鼓掌。
失忆后,她的情人业务水平直接负分,但刚才这句话的表现,起码是个正数分啊!
果然,白其慎骤然抬头看她,对上视线,那目光深邃的她觉得一阵眩晕。
“你说什么?”他问。
“我说我会陪着你啊……”
聂晚萤越说声越小,疑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只是一句情话而已,金丝雀说这种话金主不是应该心中满意,然后微微一笑就算了吗?
为什么白其慎反应这么大?
忽然,她被白其慎一把拉起来,走出了餐厅,走向了空旷无人的草地。
新的嫩绿还没有发出来,冬季的草地草色半黄,聂晚萤被直接带到这里,原本惊异莫名,以为是自己马屁拍的不对,惹恼了白其慎。
可是他只是站在那,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于是她也不说话,站在那,一下一下的踢脚下的草坪。
脚下的一小块草都快被她踢秃了的时候,白其慎终于开口,声音还是淡淡的,
“你说要陪着我,是真心话吗?”
当然不是……
聂晚萤最大的梦想就是没有债务,不用依附白其慎,离他远远的,平平淡淡的学习和生活。
这是不能说的,所以她是撒谎呢……还是撒谎呢……
就在她违心的想开口说是的时候,白其慎转过了身,
逆着即将开始下沉的夕阳,看不清神情。
他伸出手,轻轻把聂晚萤耳边被吹乱的碎发,掖到了耳后去,动作温柔到让人心颤。
聂晚萤怔在那里,她听见白其慎说:
“不要回答了。”
“我想说……”
她想说,不管怎样,反正现在她不是陪着他呢吗?
至于以后……谁知道呢……
可是白其慎制止了她,他遮住了她的嘴唇:
“我说,不要回答了。”
他看着她茫然的眼,怕听见她说真话。
他知道就算她嘴里回答“是”,也不是真心的,所以他不想要答案了。
聂晚萤被遮住嘴,只露出两只眼睛,乖巧的眨动,不再说话了。
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瞳,此刻被夕阳染成了浅金色,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微微颤动,像一双羽翼扑簌。
她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涤净了眼里的所有阴霾,像个天真懵懂的幼童。
她重新开始了。
他能吗?
他们能吗?
白其慎捧住她的脸,像个醉了的人,试探的,一点一点的,靠近她的嘴唇。
慢慢的靠近他的罪,也是他此生唯一可能的救赎。
聂晚萤呆住了,她重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白其慎,他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着凝望她,小心翼翼的靠近。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她自己的反应。
她不想躲……
她无比震惊的发现,在这样的夕阳下,在这样的微风里,这种奇异的氛围中,她最害怕的男人在靠近她的嘴唇。
可是她不想躲……
她在渴望这个吻……
仿佛她,真的爱着白其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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