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其慎的“慷慨大方”,聂晚萤得以和小奶猫单独度过最后一夜。
聂晚萤让小猫睡在她的床上,看着熟睡的猫咪,恋恋不舍,盯了大半夜,活像个旧社会被生活所迫不得已要卖孩子的老母亲一样,忧伤又慈祥。
所以第二天早上,意料之中的,白其慎对着她那对掉到下巴的大黑眼圈直蹙眉。
如果说她现在的身份,勉强算是个情人的话,那她连起码的颜值稳定也保证不了,真是世界上最不称职的情人了,也难怪白其慎表现出如此的不满意。
不过她现在还沉浸在与小萌物依依惜别情之中。
聂晚萤一直抱着它坐在客厅等,前摇后晃,坐立不安,心里有一个小恶魔在暗戳戳的希望小猫的主人不会来。
可是小猫的女主人最后还是按响了门铃,虽然比昨天约定的时间迟了二十分钟,但是还是来了。
聂晚萤拖着脚步去开门,门外,站着个中年妇人,一见到聂晚萤,先就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家里孩子一直哭闹让我抱,直到现在才脱身。”
接着,又连说了好几遍对不起,态度恳切的倒让聂晚萤都不好意思起来。
她将怀里的小猫递过去,抓了抓头发,
“那天这个小家伙卡在我们院子的围墙里了,我看它冻的不行,就带回去了,以为主人会很快来找的,没想到一养就养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方法对不对。”
妇人笑眯眯将小猫仔细端详一番,说道:
“我看比在家里时候还养胖了呢,我们一家人出去旅游,家里猫又多,保姆粗心大意根本没发现少了一只,昨天我回到家才发现的,说起来,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不然,这个淘气的小东西就要冻死了。”
小猫在女主人手背上舔了舔,眯了眯眼睛,然后耳朵忽然动了动,转过毛乎乎的小脑袋,对着客厅里的方向叫了一声。
聂晚萤和妇人同时看过去,发现白其慎正一边穿西装一边从楼上下来,走到一楼的时候,正系最后一颗扣子。
那个妇人看清了来人,非常客气的打招呼:
“白先生,你好啊,今天难得在家。”
白其慎微微颔首。
妇人也住在同个小区,是和白其慎有生意往来的人家。
妇人见到白其慎,脑子一转,将手中的猫推了回去,笑道:
“我看这位小姐很喜欢这只小猫,如果养出感情了,就留下吧。”
话好像是对聂晚萤说的,但是眼睛却是看着白其慎的,她很清楚,这个房子里做主的人是谁。
白其慎神色淡淡的整理了一下衬衫和西装的后领,眼睛却看向聂晚萤,意思是让她自己决定。
聂晚萤连忙推拒,
“不了不了,还是让它回去找妈妈吧,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养宠物的。”
聂晚萤这样说了,妇人也并不勉强,再次道谢后就带着小猫告辞了。
妇人走后,关上门,聂晚萤惆怅的叹了口气,然后低头看了看手表,心里一惊。
糟了,上学要迟到了!
小猫的主人迟到了二十分钟,让她本来刚刚好的时间不够了。
别墅区在郊区,离学校很远,平时司机送她上学的时候,都是和别人一样,把车停在校门口,从大门走到教学楼,起码要二十分钟。
而这个时间,刚刚被消耗掉了,况且今天白其慎走的也晚,司机肯定是优先送他,自己可能得打车了。
聂晚萤急的抓起沙发上的包就要往外跑,冲了几步,在门口被一下扯住胳膊停了下来。
白其慎拉住她,开口:
“我送你。”
“你不急着去公司吗?”
聂晚萤诧异。
白其慎径自拉着她到车库去,
“你都要迟到了,有时间问这么多话么?”
他按下遥控器,车库里其中一辆车子亮起了灯,闪烁了两下。
司机大叔在车库门外淡定擦车,一副事不关己,你们随便说什么我都听不见的样子。
是真的要迟到了,聂晚萤只好坐上车,然后看着白其慎拉开车门从另一侧坐进来。
白其慎启动车子,开出了车库,驶出了庭院。
她见到他的时候,反正这位老总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坐在后排,聂晚萤觉得有点神奇,这么久了,这是她头一回坐白其慎开的车。
据她这一路的观察,白其慎开车的风格和他的人一样,稳中透着凌厉,超车超的云淡风轻。
聂晚萤乖乖的等车子开到门口的时候,准备解安全带,可是门口的警卫,短暂的确认了一下之后,就迅速的拉起了横杆,将车让了进去。
哦,对了,白其慎不是外来人员,他是校董来着。
车子就这么长驱直入,直接停在了她上课的教学楼下,聂晚萤看一眼表,发现居然不仅没有迟到,甚至还有五分钟时间够她从容的上楼。
聂晚萤拉开车门准备下车,耳畔响起白其慎的声音,
“下午有课吗?”
“没有。”她如实回答。
白其慎点点头,
“中午司机来接你,下午带你出去玩。”
“好。”
聂晚萤点头,然后下车,朝着教学楼走去。
白其慎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聂晚萤的背影。
太瘦了。
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他看着这个脆弱的背影,心里百味交叠。
只要她还活着,便已经值得感谢,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去靠近她。
美国那边进展的很顺利,他这边也一样,这种顺利给了他一种希望,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奢望,他和她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呢?
聂晚萤中午放学的时候,司机果然在门口等着她,上车之后,过了一会,她才忽然发现,这不是平时回家的路。
于是她向前探身询问:
“我们这是去哪?”
“白先生在公司,让我送你过去。”司机回答。
聂晚萤哦了一声,开始坐在后排抠手。
她有点紧张,虽然总是看见白其慎在工作,可是其实对他的企业并没有什么实感。
他平时在家时候那个做派就已经够资本家了,在公司的话岂不是要周扒皮上身?
下车时,司机交给她一张卡,
“这是专用电梯的钥匙。”
白氏集团大厦的一楼大厅可以用富丽堂皇来形容。
大面积,高举架,拿着一种奢侈的空阔来彰显着集团资本雄厚的实力。
白其慎的专用电梯直通他的办公室,聂晚萤看着电梯门关上,数字上升,直到门再次打开,叫聂晚萤着实吃了一惊。
直到她确认这个电梯只停这一层楼之后,才确定自己没有上错楼层。
与一楼对比,那种感觉就像突然掉进了黑洞。
白其慎的办公室,黑乎乎的,她迟疑着走进去,发现整个房间的窗户都拉着丝绒窗帘,阳光大部分被挡在外头,最亮的光源就是办公桌上的台灯。
而白其慎,就坐在办公桌后头,抬头看她一眼,
“来了?”
聂晚萤只顾奇怪,都忘记回应他,大白天的把窗帘拉上,点灯,这什么癖好?
而且白其慎并不是怕光的人,家里光线很充足,他明明待的好好的,从没见过他大白天拉窗帘,而且后院小仓库里,还有各种钓具,球类,冲浪板等等很多热爱阳光的人才会喜欢的运动器械。
然而他把办公室搞的跟吸血鬼的洞府一样是什么情况,独特的企业文化?
白其慎看她站在那里,起身一把拉开了窗帘,大好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诡异的气氛。
看清了才发现,白其慎的办公室陈设十分正常,是最常见的商务风格,半点吸血鬼之类的神秘气息也没有。
“坐那等我一会。”
白其慎指了指沙发,然后重新投入工作,不断的接电话。
聂晚萤偶尔听到一句,一知半解,都是资金评估之类的事情。
她百无聊赖,看见书架上有一个闲置的笔记本电脑,于是她与白其慎对上目光,指了指电脑。
白其慎一边和另一头说话一边点了下头,于是聂晚萤打开电脑,到班级的作业群里头去下载材料,写翻译作业。
老师留的作业,是名著重译,重点要注意中英文转化过程中,准确度与美感要同时具备。
下载下来打开,片段截取自,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
她一行一行的原文。
文章里,伊丽莎白对达西先生怀有巨大的偏见,她读着姐姐的信,心中斥责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聂晚萤的脑子里,这个虚无的达西先生读着读着,就变成了白其慎。
那种傲慢的姿态,永远是向下俯视的眼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气质,而伊丽莎白对他的看不惯和恶意揣测,她又越看越觉得像自己。
所以,当她看到,达西先生出乎意料的站在门外,说出:
“我实在没有办法死捱活撑下去了。这怎么行。我的感情也压制不住了。”
的时候,心脏忽然砰的一下,和那天在后院她被牵住手时一样的莫名。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看着电脑文档上的英文段落,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为了不让白其慎看出异常,她迅速压低身子,将脸挡在屏幕之后。
过了一会,心中那种突发的很悲伤的情绪,慢慢的缓和下来,她轻轻抹了一下眼角,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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