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萤》14.第十四章

    本来以为猫咪的主人很快就会来带它回去,但是一连过了几天物业都没有联系她。
    聂晚萤在这几天里,控制不住她自己,一点点的,把养猫的用品都买齐了。
    现在小猫有自己的温软的小窝,不用再住在帽子里了,体力也逐渐好起来,开始四处攀爬探索。
    于是,硕大的房子里,时不时的出现一个灰色毛球四处乱跑,又时不时的出现聂晚萤寻找、追逐、抓捕的身影。
    聂晚萤放学从车上下来,进门时发现小猫就在门口玩耍,于是顺手抱起来,向着厨房的方向说话:
    “阿姨,小猫今天吃了多少啊?”
    问了一句,却没人回应,于是一边逗猫,一边又问了一声。
    小猫被忽然抓住动弹不得,不太高兴,开始挣扎扭动,最后终于脱离了聂晚萤的魔爪,后爪蹬住她的衣袖,轻盈一跃,落到了沙发上。
    聂晚萤去厨房,又唤了一声:“阿姨?”
    “阿姨孙子发烧,我给她放假了。”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白其慎拿着电脑下楼来,走到沙发边坐下。
    小猫好像挺喜欢白其慎,从沙发另一头走过去,在白其慎手上蹭了蹭,然后舒服的扒在一边。
    聂晚萤心中暗叫不好,这小东西不知天高地厚,要是打扰到白其慎工作,此人一个不高兴,看不把它重新扔回外头去。
    她赶忙走过去,想把小猫抱起来带走,结果谁知灰色毛球居然很不乐意挪动地方,张开刚长牙的小嘴,对着她的手就咬了一下。
    咬的不重,微微的刺痛,聂晚萤看了看手上的口水,拍了一下它的小脑袋,
    “真是不识好人心呢,供你吃供你喝,你不说对我好,居然还咬我!”
    这句话说完,旁边的人突然笑了一声。
    聂晚萤转头看白其慎,只见他深邃的眼睛里,目光颇为意味深长,好像在说,
    “你不是也这样?”
    白其慎见聂晚萤低头,抬手去拿桌上的茶杯,杯盖一掀,是空的。
    聂晚萤说时迟那时快,立刻将茶杯拿起来,
    “我去给你泡茶。”
    厨房的柜子里,一排茶叶罐,白其慎爱喝清淡的,于是聂晚萤的手,越过普洱,越过太平猴魁,最后停留在白茶上,开盖,拿茶拨子拨了些茶叶。
    热水冲下去,茶汤清浅,茶叶在水中浮动,慢慢的宜人香气发散到空气中。
    聂晚萤小心翼翼的端着杯子向沙发走去。
    白其慎刚才那一个眼神,把她训小猫的话都还给她了。
    好吃好喝的供着,却还时不时的亮出爪子和尖牙来……
    这时候不好好表现,估计到时候猫还没被扔出去,她倒是要先流落街头了。
    只是越紧张越要出问题。
    她小心翼翼,看见小猫的一只玩具被从楼上叼下来,滚落在沙发前方,于是她准确的抬腿迈了过去,这一倾斜,便有几滴滚烫的水溢出来烫在了她的手指上。
    她条件反射的松了手,茶杯从小碟子上滑落,坠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顷刻间碎裂。
    聂晚萤目瞪口呆的看着脚下的青花碎片,只觉得天昏地暗。
    茶水横流一地,杯子死无全尸,惨不忍睹。
    这只白其慎常用的杯子是件古董,白其慎很喜欢。
    飞溅的茶水染上了白其慎的裤脚,留下点点水渍。
    聂晚萤慌忙蹲下来,想把碎瓷片捡起来,结果被一股大力拉着胳膊拽到一边去,她抬头看白其慎的表情,只见他紧蹙着眉命令她,
    “别动!”
    说完,又拉着她来到一楼书房。
    聂晚萤很少到他的书房来,这里有太多商业机密,白其慎不在的时候,书房的门从来都是上锁的,即使他在,也轻易不被允许进去。
    她忐忑的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等着白其慎告诉她,这只茶杯的价值,然后大发雷霆。
    她等了半天,白其慎终于说了一句:
    “你有帕金森吗?”
    “嗯?”
    “那你手抖什么?你就那么怕我?”
    聂晚萤连忙摆手:
    “不是的,是我太笨,没端稳,被烫了一下就松手了,那个茶杯……”
    白其慎一扬眉,忽然抓住她的手,看见食指上被烫红的一片。
    他叹了口气,语气像个训学生的老师,
    “茶水只倒七分满就可以了。”
    白其慎拉开桌子一侧的抽屉,拿出个小型的医药箱来。
    聂晚萤在心里嘀咕:
    “资本家活的真谨慎啊,医药箱就预备在手边,是方便有人来刺杀他的时候急救吗?”
    她看着白其慎迅速的关上抽屉,忽然对这个书房里的一切好奇起来。
    这里有许多秘密,随便一份文件拿出去,都可以引发股市的一场震动。
    那么这里,会不会有关于她的秘密呢?
    她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只是为了钱和白其慎谈了个恋爱,然后买过的那些奢侈品都还没来得及用,就很倒霉的楼上掉下来摔坏了脑子。
    如果这就是事实,那么她真的该感谢白其慎至今还没有嫌弃她,将她扫地出门,流落街头。
    吃不起药,调理不了身体,最后早早病死。
    她的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在书房的保险箱上,胡思乱想。
    忽然手指上感觉到凉意,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白其慎打开了一支药膏,拿棉签涂在她的手上,药膏挥发,带出一股清凉舒服,烫到的地方不再火辣辣的了。
    白其慎低头给她上药,动作自然,丝毫不觉得这是件特殊的事情。
    但是聂晚萤却没法那么自然,她看着白其慎低垂的睫毛,比她要更密更黑,眼尾有个独特的弧度,浓眉飞扬,让人看起来凌厉。
    聂晚萤想起,他偶尔笑那么一下时,会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那排齐刷刷的白牙,会冲淡眉眼的那种冷峻。
    白其憬就总是笑,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无害,而白其慎太少笑了,板着脸的时候,下颚利落收紧的线条总是使他看起来拒人千里。
    此刻,书房里温和的台灯灯光柔和了他的眉眼,白其慎超乎寻常的耐心,让他不似平时那么有威慑力。
    聂晚萤看着眼前的人,忽然觉得,或许,在她失忆以前,他们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白其慎,是不是真的喜欢过她?
    还是和上次不欢而散的家宴同一个餐厅,楚洛坐在那里喝咖啡。
    这间餐厅里,有不少熟人出没。
    同一个餐厅,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两桌熟人,母亲把相亲替她约在这个地方,无非就是像其他人宣布,楚洛的上一场闹剧早就已经翻篇了,她现在在跟同样上流社会的人交往。
    她厌恶的望着窗外。
    所谓名媛,就是开不完的party,赴不完的约,传不尽的绯闻和理不清的家族关系。
    每天看见最好的,也看见最坏的,身处其中,楚洛疲惫不堪,烦不胜烦。
    来之前,兄长打来电话依旧是劝她忍耐,等母亲的怒气消了,生活自然恢复平静。
    她看一眼表,相亲对象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
    帝都交通成患,堵车是常事,于是她劝自己耐着性子等待。
    又过了十分钟,终于看见有人姗姗来迟。
    白其锋看到楚洛,朝她走过来,落座道歉:
    “不好意思楚小姐,路上堵车。”
    楚洛微笑,表示没关系,两人开始点菜。
    上菜的间隙,楚洛忽然开口:
    “我母亲有告诉白先生,我前男友的事情吗?”
    白其锋没想到楚洛是这样直接的性格,想了想:
    “没有,不过我略有耳闻。”
    楚洛继续问:“那白先生对此有何感想?”
    白其锋微笑:
    “既然已经是前男友了,那我还能有什么感想,想必楚小姐今天肯来见我,也是想明白了,都说人人生来平等,楚小姐你懂得,那都是下等人的自我安慰,人怎么可能不分三六九等呢?你的前男友之所以是前男友,就是因为他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楚洛笑了:“白先生是上任白氏集团董事长的亲生儿子,出身自然高贵。”
    “高贵谈不上。”
    白其锋嘴里这样说,脸上那种狂傲劲却是藏不住,看的楚洛无声的蹙眉。
    她轻描淡写,继续微笑:
    “不过我怎么听说,你在公司的“嫡系”要被你那个没有你高贵的堂弟给打败了呢?我可是听见风闻,说宇彤就要破产了。”
    这席话,说的软绵绵,却准确有力的扎准了白其锋的痛点,他冷笑一声,
    “我堂弟只是不自量力罢了,我保证,宇彤是绝对不会破产的!”
    方才那一套三六九等的言论,已经让楚洛不敢苟同,此刻白其锋说话时,眉目间那种阴狠,瞬间就让楚洛倒了胃口,传闻此人心术不正,怕不是诽谤。
    菜还没上,楚洛忽然站起身,走出来拍了拍白其锋的肩膀,
    “白先生,你是上等人,但是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服务员此时端了头盘上来,还没放下,就被白其锋一把掀翻在地。
    白其锋怒火中烧。
    就算是楚家的女儿,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等着瞧吧,你再狂早晚还是得嫁给我!
    东八区的太阳已经落下,黑夜降临,所有愤怒焦灼都被掩藏于夜色。
    而同一个地球上,大洋彼岸西七区的太阳却正在冉冉升起。
    清晨,早餐中的白其憬接到了丹尼尔的电话。
    “都搞定了,今天就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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