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娶你呢》70.不辞而别

    骆修宁走进王府世纪时, 骆齐珊正端着一杯英式红茶, 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好像早做好了召见他的准备。
    骆修宁走过去, “妈, 看你这神情, 是知道我要来了？”
    “你是我儿子, 我还能不了解你吗，”骆齐珊搁下红茶, 将茶几上的一张纸拿起来，递给骆修宁, “看看吧。你想要的答案。”
    接过了那张单薄的A4纸。骆修宁又打量了骆齐珊看了一会儿，才低头读了起来。
    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骆齐珊却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像是要证明她已经看穿了他伪装的镇定，“看完了吧。”
    骆修宁抬起头，抖了抖信纸, 气定神闲地问：“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骆齐珊耸耸肩膀, “说明你喜欢的女人有多不堪啊。婚内出轨，破坏别人的家庭, 被撞破奸情之后，打掉了不知是谁的孩子。这种作风败坏的女人, 你也喜欢？”
    骆修宁平静地把A4纸放回茶几上, “妈, 调查这些的人, 花了几天时间？人心和生活这么复杂, 一张纸，几个标签，就能解释清楚李晌空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比这张纸更了解她。我有自己的判断。”
    骆齐珊慢慢撤下笑容。
    没错，他有他自己的判断，她这么多年都在培养他如何识人断人，因为她不可能永远挡在他的前面。
    可是，她还是会笨拙地去保护他，像当年骆俊文保护她一样。
    “我知道你也调查过李晌空。但是你肯定不认识这个叫宋亚文的人吧。我这次专门差人去深圳调查了他的资料。
    他和李晌空同为琉县红英福利院的孤儿。只比李晌空大几个月。他们俩在福利院的时候，就是一群小孩子里感情最要好的。宋亚文也一直被李晌空称为哥哥。
    后来，他先一步被深圳的一个做进出口服装贸易的老板领养，搬离了福利院，也因此和李晌空断了联系。
    宋亚文的养父很疼爱他，现在把自己的公司都交给他全权打理，还准备把亲侄女嫁给他。婚已经订了。
    可是李晌空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宋亚文的消息，大老远地跑到深圳去找他，情深意重的样子把宋亚文感动坏了，两人很快便又混到一块儿，还弄出一个孩子。
    宋亚文也算个情种，在知道李晌空嫁得不错的情况下，自掏腰包替李晌空的父亲治病。还为了李晌空直接毁了婚，差点儿没气死他的养父。而当时，李晌空的身份仍是徐氏集团家的媳妇。
    这些，可不是只有一两个人知道，很多人都能证明。”
    骆修宁变得有点急躁，李晌空婚后的情报他原本掌握的就不多，也没想要再去收集。
    准确地说，是一直在回避了解。
    在斯兰朵宴会厅时，耿淑玉其实提到过一些。
    对外，骆修宁装作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对内，却糊里糊涂地带过了。
    他害怕他会因为李晌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最初，知道她结过婚，他就思想斗争了很久。如果知道更多……
    可是因为逃避，不利于李晌空的资料被骆齐珊先一步拿到手，骆修宁马上背腹受敌，很难天衣无缝地圆过去。
    只能嘴硬道：“这是什么狗屁调查。事实不可能是这样。”
    骆齐珊瞥了他一眼，问：“你说事实是什么？”
    “我不管事实是什么。但是李晌空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骆修宁顿了一下，“即使她是，我也不在乎。我的作风又不是没败坏过。谁怕谁啊。”
    骆齐珊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情根深种到如此地步，气得浑身哆嗦。
    险些在气势上败下阵来。
    她端起红茶抿了一口，镇定了一下心绪，说：“对，你当然可以不在乎。但李晌空可是很在乎宋亚文！
    我托跃东跟她说，如果她还和你继续在一起，我就整垮宋亚文和他养父经营的出口贸易公司。其实也不是太严重的威胁。于李晌空来说，没有任何直接的经济损失。
    但是，你不知道，她有多么苦苦哀求跃东来着。
    还跟跃东再三保证，肯定会离开你的！
    你和她前夫一样，在她心目中，都不如一个七岁以前的玩伴……
    儿子，知道为什么吗？
    距离产生美。对于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来说，你的新鲜感已经没有了。
    你却还傻傻地说不想结婚，不愿意用富庶的身家来迎娶她，套牢她。
    那她为什么不走？又没爱，又没钱，跟你这儿空耗什么青春？
    李晌空的年纪不小了，还离过婚。天天巴望着归宿和港湾呐。
    宋亚文可是个宁愿顶撞养父，也说愿意娶她的男人。虽然只是一个出口公司的小老板吧，但保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应该没问题。
    我早告诉过你，人都是这么现实的。哪怕你在心里把李晌空美化成十全十美的天仙，她也是普通人。”
    骆齐珊以为已经说服了骆修宁。
    谁料他沉默片刻，突然爆发：“妈！世景豪廷有今天的成绩，就是你凭借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取得的吗？你为什么要去逼她？”
    “不是！但是为了你，我可以！”骆齐珊的手又颤抖起来，她使出最多力气交握住双手，“其实，如果李晌空真的爱你。
    表现出为了你可以牺牲一切的态度。
    我会考虑你的意见，让你们接着试试。
    可是，宁宁，她珍视的很多东西，都排在你前面。
    我以前以为，她可能会为了自己的事业，利用你的爱情。
    现在才知道，不光她的事业比你重要，还有其他男人比你重要。
    你不要傻了！”
    骆齐珊的话像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戳进骆修宁的心脏。
    他根本无力辩驳。因为连他也觉得，他在李晌空心中根本排不上号。
    做西点师的梦想，当然是李晌空心中排第一位的。
    不过那和她喜欢他不冲突，他可以忍。
    但是，她亲口说，她不喜欢他。
    好吧，这和他喜欢她不冲突，他可以忍。
    她又说，在她心里，他永远也比不上徐逍元。
    他想，反正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可以忍。
    现在，为什么又出现一个宋亚文？
    他是一个骆修宁没见过的对手。他还没出现，居然就把他打败了……
    他想忍，但是她连机会都不给他……
    结婚？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替他考虑过，为什么不能尊重他的选择？好好和他谈恋爱，他也可以让她过得比做别人的妻子更富足。
    难道，她真的这么贪心？
    骆修宁的心被搅成了一团稀软的馅料，无论怎么努力，都捏不出一个完整的形状。
    骆齐珊的话悠悠传来，“宁宁，妈妈受过伤，不希望你也和我一样傻。趁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么……
    骆修宁的五脏六腑疼得要命。胸腔像被一块巨石压着，迫使他想大口呼吸。
    骆修宁紧紧地抿着唇，转身离开了“王府世纪”。
    他不能在骆齐珊面前展示这么脆弱的一面。他不能让骆齐珊知道，他几乎要以为，是他错了。
    回到文玉庄园，骆修宁躺在床上，脑海里像是梦境一样闪过各种各样和李晌空在一起的镜头。
    白天黑夜混做一团，彩色世界褪成灰白。
    他不知道躺了多久，既不饿，也不渴，什么都不想做。
    直到王馨然来了一个电话，战战兢兢地告知他，明天有一个会议安排。
    终于听到外人的声音，骆修宁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起来，他这么蠢究竟在干什么？
    骆修宁马上对王馨然说，“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不管用什么手段，去查一下李晌空账户上资金流动的明细。不限于和我妈之前的资金往来。越详细越好。”
    骆修宁已经可以百分之百认定，李晌空确实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辞而别了。
    至于原因……
    什么都好，但不能是因为别的男人，他受不了。
    他倒是希望，李晌空管他妈要了一大笔钱跑了。
    很快，王馨然就有了回复。李晌空的账户流水里，除了小额收支，确实在几天前收到过4万的房租收入，和一笔278万元的汇款。汇款来源查不到。
    278万？
    这么少么……
    在北京连套像样的公寓都买不下来。
    骆修宁心事重重地拨了电话给骆齐珊。
    听到骆修宁询问278万汇款的事情，骆齐珊也是一惊，随即笑着说：“嗬，你姥爷到底是老油条，比我奸商多了。居然用278万就打发了那个小丫头。
    不过，她也算挺聪明的。见好就收，反正已经在我这儿保下了竹马，在你姥爷那儿，不管要多少钱，都是赚了。”
    “我姥爷？妈你什么意思？”
    骆齐珊没有管骆修宁的提问，自顾自地说：“宁宁，你对李晌空可真小气。让人家寒心的呦，才拿了278万就把你给卖了哈哈哈哈。你在她心里，也不怎么值钱嘛。”
    她是他妈。还能不知道怎么惹恼他吗？
    果然，骆修宁很争气地怒摔了电话。
    骆齐珊笑得乐不可支。
    暴力挂断电话后，骆修宁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和骆齐珊，他还能逞强抗争，如果是骆俊文也反对呢？
    他从一开始就没做好要长时间斗争的准备。怎么和他妈还有他姥爷斗？
    他从内心深处，可能一直都以为，和李晌空不会长久。
    看来，李晌空比他更理智、更抽离……
    不一会儿，电话响了。
    骆修宁接起来。
    骆俊文的声音传出来：“你不用来问我，我自己跟你说。我和她谈过了。
    是小姑娘主动管我要的钱，说想去留学进修西点烘焙。
    我看她挺有理想，也不贪心。就当随手资助了一个有志青年。
    当然，条件是，离我的外孙远一点儿。
    听你妈妈说，人家小姑娘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又不是。还是给我好好工作吧。下次不要闹到需要我出面解决。”
    骆修宁紧紧地咬着牙，“嗯，我知道了，姥爷。我不会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