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娶你呢》64.关东刀具

    骆修宁身心俱疲地回到九楼。李晌空已经上班去了。
    此时, 外面的天色还处在黑和深蓝的过渡带。他一看表, 差几分钟六点。
    这个女人总是这么积极地去工作，也不会累吗？
    他看着她这样, 都替她感到辛苦。
    骆修宁躺回床上, 阖住双眼。刚才和骆齐珊的对话在头脑里快速闪回。
    他明白, 如果骆齐珊愿意, 根本用不着一成功力，就能把李晌空拍灭, 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那么，李晌空披星戴月、早出晚归、辛勤努力换来的一切成果都会毁于一旦。
    到时候, 她一定会断尾求生。而他，肯定就是那条倒霉的尾巴。
    这个结果，骆修宁都不用费心推断，更不用自取其辱地去找李晌空求证。
    所以当务之急是，他绝不能让李晌空陷入要取舍他的境地。
    骆修宁翻身坐起, 给李晌空发去一条短信, “今天下午不要加班。早点回家。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
    李晌空一从厨房走出来，就看见了端坐在“巴黎驿站”大厅的霍菲。
    她今天穿着咖色休闲西装, 外面披了一件中长款墨色大衣，知性干练。
    就形象来看, 绝对算是都市女精英的加强版了。
    李晌空见过霍菲四次, 每次都是不一样的感觉。
    “黑火”包厢的她, 妩媚妖娆。
    丽水银座的她, 清丽可爱。
    孙家门外的她, 烟尘孤冷。
    还有今天的她，精悍自信……
    霍菲笑着向李晌空招招手，“下班了吗？我是来找你的。”
    李晌空在霍菲家时，曾无意间透露过她的工作地址。没想到霍菲居然找了来。
    她随手脱掉厨衣，抱在手臂间，走到霍菲跟前，“嗯，刚下班。找我有事儿吗？”
    “想约你一起出去喝点东西，聊聊天。”
    “呃……”李晌空想起骆修宁催她回家的信息，“抱歉啊，今天晚上我得早点回家。”
    霍菲流露出失落的表情，像是和相知多年的好姐妹撒娇一样，说：“家里有急事？”
    李晌空诧异，难道霍菲已经忘记给她发过多么无礼的短信了吗？
    而且，她一身精英打扮，是怎么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的？
    那表情太惹人心疼，以至于李晌空都有点不忍心太残酷地拒绝她，如实解释道：“其实是骆……”
    她微微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骆修宁说有事情跟我商量，让我早点回去。”
    “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再见我了呢，”霍菲意味不明地看了李晌空一眼，“你们是真的很恩爱啊……”
    李晌空仔细分辨霍菲眼神和语气里隐藏的内涵，却并没有发现嘲讽和不甘。甚至连半丝不怀好意都没有，似乎只是感慨和钦羡……
    她实在有些弄不清这个神秘古怪的女人了，就好像那天的短信不是她发的一样。
    李晌空略一沉吟，说道：“我没有不想见你。我们明天约吧。”
    霍菲苦笑着摇摇头，“可能来不及。我明天就飞法国了。”
    “啊，你会去很久吗？”
    “嗯，应该吧。单位要派遣驻巴黎的记者，我报名了。因为是常驻岗位，所以最少也要去三年。我真的挺想在走之前，和你聊聊的。”霍菲抿抿嘴唇，“为了道谢，也为了道歉……”
    至少三年！
    “这……”李晌空愣了一下，“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休息室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出去找个地方聊一聊。”
    霍菲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能比骆少还有面子，真是我的荣幸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就坐在了一家英式情调的咖啡馆里。
    霍菲将一直提着的大绒布袋顺着桌面，推给李晌空，“学费加临别礼物。”
    “不用不用！”李晌空赶忙又推了回去。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打开看看吧，你会喜欢的。”霍菲低下头，“你不收下，我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那天，我心情不好，说了些不着调的话，可能……”
    “没事儿！我早忘记了，”李晌空赶紧打断她，揪回布袋，“你别说这些，我看看礼物。如果贵重的话，我可绝对不收。”
    李晌空已经不在意霍菲说过的话了。而且，她真的不太能承受别人诚挚郑重的道歉。总感觉像被放到煎锅上烤。
    李晌空慢慢打开绒布袋，里面有一个长方形盒子，掂一掂，很有重量。
    她轻轻揭开盒盖，一套崭新的关东刀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
    各种锯齿刀刃和长短不一的刀具反射着高调的光，在李晌空眼里，比钻石还夺目！它们也太漂亮了！
    霍菲观察了一下李晌空惊喜的表情，如释重负道：“喜欢吧？我听说关东刀切蛋糕不掉渣。就想着你肯定需要。”
    “喜欢是喜欢……”李晌空恋恋不舍地把眼神从刀上移开，盖上盒子，对霍菲说，“可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一把关东刀，在淘宝上买最便宜的，也需要一百多。这么一套好几把，也得大几百。如果贵的话，几万块一把的也很多。
    霍菲送她的这一套，绝不是便宜的那种。
    “你若是没后悔认识我这个朋友，就收下吧！”霍菲语气真诚，“算是你教我做蛋糕裱花的学费，也算是我道歉的礼物。更是……我希望延续我们之前缘分的一个借口。不然我真的没办法在你面前抬起头了。”
    李晌空双手按着盒子，默默地不吱声。她……她真的挺想要这套刀的……
    如果换成等价的人民币，可能她根本不会心动。但是，霍菲精准地戳中了她的欲求点。
    霍菲微笑着继续说：“虽然我不算什么有钱人，但买一套刀，还是没有心疼的感觉。等你用着这套关东刀，成长为出色的西点师，多给我做几块蛋糕就好了。求你收下吧！”
    啊！李晌空心中贪婪的小人迅速占领高地。要不……先收下？算作教学费用？如果收费收高了，等以后，再回馈霍菲？反正她又不是移民巴黎不回来了……
    她一咬牙，一跺脚：“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霍菲。这个礼物我真的很喜欢！”
    霍菲笑得开怀，“我也谢谢你能收下。我们还算朋友是吧？”
    李晌空点点头，“我没那么小心眼啦。”
    霍菲由衷地说道：“真好啊……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后悔，那天太冲动了……”
    “我没有怪你！”李晌空低头想了想骆修宁的脸，抬头：“你说的其实没什么不对。我……也不是没有执念。”
    霍菲要去巴黎了。她主动提出离开。
    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国家。也离开孙泽祎。
    李晌空想，按现在的情况看，霍菲实在是够洒脱。如果现在让她离开骆修宁，那她也会这么潇洒吗？
    真正有执念的人是谁，还真说不准。
    霍菲语气舒缓轻柔，好像在回忆中穿梭的声音：“最初认识孙泽祎的时候，我还很看不上他一副人傻钱多的土壕样。
    可是不得不说，财富带给他们的东西，不仅仅是财富那么简单。他们的视野，态度，包容力，理解力和很多品质，就是金钱堆砌起来的。无幸得以祖上福荫的人，太容易被这些拍马也追不上的特质所吸引。
    跟在孙泽祎身边的这两年，我算见过不少富家子弟身边的女人。形形色色，千娇百媚。无一不掉落在这声色犬马的名利场上，不可自拔。
    慢慢的，我也变了。
    晌空，你和那些女人很不一样，你可能不会成为我们这样迷失自己的人。但是，像骆少一般的男人，很难让人不动心。他比孙泽祎要出色的多，对你又格外上心。所以你的诱惑会比我大。
    那天，在孙泽祎家门口，看到骆少载着你出来，我就有感觉，也许，在你以为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早已经被锁了手脚。女人得有多狠心，才能拒绝来自骆修宁的殷勤……”
    李晌空紧紧地扣住盒子，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我知道，我不能想的太简单……”
    ****
    李晌空的钥匙刚插进锁芯，门就开了。
    骆修宁站在门边，握着门把手，连珠炮一样发了一串牢骚：“你把我说的话都当做放屁吗？让你早回来，结果比平时还晚！你不让我在上班时间给你打电话可以，但是发短信也不会，你是想造反？”
    李晌空把装着关东刀的袋子塞到骆修宁怀里，绕开他走进房内，“我好累，要休息。”
    骆修宁撑开袋子瞅了瞅，“你装了俩秤砣回来？这么沉！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啊！”
    李晌空趴在沙发上，“你有什么事儿要跟我商量？”
    听到这句，骆修宁也顾不上打开绒布袋里的盒子细看，把它甩到一边，坐到李晌空身边，“你答应我，听完我讲的话，不许生气，不许害怕，不能闹着要分手！”
    李晌空耷拉着脑袋，“要求这么多的话，你就不要说了。自己放肚子里消化吧。”
    “不行！你必须要知道，”骆修宁把李晌空连托带扶地从沙发上扳着坐起来，“我妈……回国了。”
    李晌空立刻挺着了后背：“是不是又让我回去上课？”
    “不是……”骆修宁深吸了一口气，道：“她知道咱俩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