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四十分。
手机“嗡嗡嗡”地在床头柜上打着转。
骆修宁眯着半只朦胧迷瞪的眼睛, 把手机捞到眼前。
来电显示——“女王大人”。
听到嗡嗡声,他怀中的一团柔软扭了扭, 揉着惺忪的睡眼, 软绵绵地问:“是不是我该起床了?”
看李晌空被吵醒, 骆修宁直接挂断了电话,回道:“没有, 你还能继续睡一个多小时。快闭上眼睛。”
此刻,他的睡意已经去了大半。拿被子将李晌空裹了个严实, 然后从脚边揪过睡袍穿上, 下床,走出卧室, 关上门。
骆齐珊平时给他打电话, 都会算好时差。这大半夜来电还是第一回,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得马上回个电话。
骆修宁来到离卧室最远的厨房,回拨给骆齐珊。
电话一接通, 他还没有来得及叫一声“妈”, 就听骆齐珊声音阴沉地低喊:“快给我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你、你在我家门口?”骆修宁吓了一跳, 没顾上想怎么回事儿, “嗖”地蹦跳到大门前对着猫眼一通看。
楼道里还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骆修宁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对啊, 他妈不可能知道他在李晌空家里住着。
心掉回肚子里,他气定神闲地慢悠悠问:“妈你回国了?”
骆齐珊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别废话, 快点儿开门!”
“你在我哪个家门口啊?文玉庄园?还是……”
骆齐珊的声线几乎快要绷断, “我在天祥苑!”
天祥苑!!?难道她……
骆修宁不敢继续多想,从茶几上拿起钥匙,撒开两条大长腿就窜上了十楼。
骆齐珊果然站在十楼的楼梯间,还有程跃东……
骆修宁狠狠地瞪了程跃东一眼,似乎是在说,你怎么也不通风报信一声。
程跃东面无表情地偏过头不看他。
骆修宁恨恨地把视线移向骆齐珊,发现她的脸已经快比外面的天儿更黑了。
他马上挂上讨好的笑,边拿出钥匙开门,边对骆齐珊说:“妈,瞧您风尘仆仆的,旅途一定辛苦了!回国怎么也不跟您的亲儿子说一声呢?还有,怎么能有事儿没事儿,就调查我的房产呢?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骆修宁!”骆齐珊大喊。
骆修宁紧张地张望了一下对门的动静,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妈!您小点儿声。这儿又不是独栋,大半夜的,会吵到邻居!”
骆齐珊气到声音发抖:“你穿成这样就过来,是怕气不死我?”
骆修宁紧了紧睡袍,赔笑道:“这……这不是怕你等的太着急么。”
他面上仍嬉皮笑脸,内心却已经惨叫连天。
骆齐珊能找来这儿,八成是知道李晌空就住在楼下了。
他妈这个点儿上门,他现在哪怕是穿着西装马甲三件套,外加梳个大背头出现在她面前,也掩盖不了他刚从李晌空的床上爬下来的事实。
他和李晌空的关系铁定是隐瞒不下去了,接下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骆修宁硬着头皮推开家门,打开灯,将骆齐珊和程跃东迎进家。
骆齐珊原本以为,她已经达到愤怒的顶点了,等走进这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才发现,她其实还可以更生气一点!
骆齐珊难以置信地扫视着整个房间,她的儿子怎么可以住在这么破这么挤的地方?
李晌空除了偶尔来这边睡睡觉,也不常上来。骆修宁从小到大从来没自己收拾过家。李晌空又不让他雇保姆来打扫卫生。导致她几天不来十楼,这个据点就会一片凌乱。
今天,恰好就是它处在这个阶段的时候。
而且,这套公寓面积小,可用空间有限,骆修宁彻底搬过来之后,又填了很多杂物,现在满满当当的,显得更加拥挤不堪。
客厅和阳台连着,站在门口就可以把阳台上晾晒的衣物一览无余。
晾干上挂着一个圆盘晾衣夹,夹着一圈内裤,看款式,有男有女……
骆齐珊颤抖着手,指着圆盘晾衣夹,问:“那……那是什么?”
骆修宁揉搓了一把脸,无奈地说:“妈,你看见个内裤,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你……你居然让她给你……洗内裤?”
骆修宁斩钉截铁回道:“没有!”
她每天比国/务/院总理还忙,都是他在洗好不好……
而且,因为家里只能摆放的下一台洗衣机,内衣必须手洗。
这些话当然不能跟骆齐珊如实说。
她的脸如果再臭下去,骆修宁也不知道该怎么拯救了。
他赶紧拨开沙发上摊着的一堆衬衫,“妈,别光站着,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骆齐珊闭了闭眼睛,站得笔直,“骆修宁!你怎么能这么胡闹?你和那个李晌空到底是什么关系?”
骆修宁继续赔笑:“您不是都知道了嘛。”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翅膀长硬了?我管不了你了?”骆齐珊从程跃东的手里一把扯过一个纸袋,摔贴到骆修宁胸上,“我看我就是太放纵你。才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也没多出格啊……”骆修宁哼哼唧唧接过纸袋,打开一看,又是李晌空的一些调查材料。
他把纸袋甩到垃圾桶里,表情终于严肃了起来,“妈,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吧?你不也说过,很喜欢李晌空么?”
“我可以欣赏她!你不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
骆齐珊感觉自己站也站不稳,这混小子太不听话了。
“你好好看看李晌空的资料!她不会给你的人生带来任何助益。
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没有生育能力!别人会怎么看?
你是我的接班人,你姥爷的接班人。你的言行举止被很多人看在眼里。我们的客户,股东都在时时刻刻注意着你。你的肆意妄为,不止是你个人受影响!”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我不会结婚。就算你没受够这些,我也受够了。难道我想找个女人宣泄一下生理需求,也不行?”
“当然行!你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女人。我也没怎么阻挠过你。”
骆修宁寸步不让,“为什么这次就不行?”
“因为……”
骆齐珊接触李晌空有一段时间了,她熟悉她。这个姑娘让她讨厌不起来。甚至,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让人总想去帮她。
李晌空在讲起梦想时,眼睛闪着光,像极了一个人……
二十多年前,她爱过的男人也是这样,身无分文,却饱含热血。一个人就是百万雄师。
骆齐珊知道,这种人太可怕了,因为有着太明确的目标,所以过分地爱自己。除了理想,一无所有的人,有着致命的魅力,也有着致命的手段。
骆齐珊重重地按压着胸口,程跃东上前扶了她一下。骆齐珊轻推开他,放软语气说:“宁宁,你告诉妈妈,为什么喜欢那个丫头?我看她没有哪里好,长得还不如姓姚的那个女明星,而且还离过婚!”
“妈!你不也离婚了吗?可能没爹的孩子骨子里就是喜欢离婚女人。”
程跃东突然开口打断他:“修宁,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骆齐珊略带凄凉地说:“我就是怕你和我一样!我当年就是忤逆你姥爷,结果……”
“我怎么会和你一样?”骆修宁不信邪地笑笑,“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傻傻地跑去结婚。”
骆齐珊继续问:“如果你喜欢的女人跟你说,不结婚就分手,你怎么办?”
“李晌空不会这么说。她知道我不会结婚。”
“这么说,你喜欢的女人就是李晌空?不是什么生理发泄的对象了?”
“我……”骆修宁被绕进去,一时找不到话来搪塞。
骆齐珊的声音又冰冷起来,“骆修宁,你记住,不管你现在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你和李晌空不能在一起!”
骆修宁的声音也变冷:“妈,我不想让你生气,可是,你以为你还能管得了我? ”
“你可以试试看。”骆齐珊转身要走。
骆修宁一伸手拉住了她,口气添了些温度,“妈,我和李晌空谈一谈就分了,真的。你别去找她麻烦。”
骆齐珊甩开他的手,走了出去。
程跃东紧跟在她身后往出走。突然被骆修宁一把揪住领口。
“你答应过我什么?”
程跃东轻笑,慢慢扯开骆修宁的手:“你忘了?我永远都是你妈的兵。”
“不,你是我妈的狗。”
“这么说,也没错。”程跃东继续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回头说了一句,“你妈是为你好,别惹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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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天祥苑后,骆齐珊的心脏仍然麻花一样的扭在一起,突突突的疼。
程跃东接了一杯热水,端给她,“要找李晌空谈谈吗?”
骆齐珊揉揉胸口,“暂时先不用,也许是我神经太紧张了。宁宁对待感情一向三分钟热度,可能过一阶段就没事了。”
她反应太激烈,反而会激发他的逆反心理。
程跃东问:“那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继续替我盯着点宁宁,”骆齐珊抿了一口热水,“还有,去仔细调查一下宋亚文和徐家,以及,李晌空的孩子是怎么流掉的。这次的资料太简略了。”
“好。”
“可能这个李晌空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善良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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