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娶你呢》53.蔡康永too

    北京冬天的风十分不可爱, 凌厉又刁钻。
    李晌空刚走出“巴黎驿站”，立刻被冷风扇了一巴掌, 刮得脸如针扎般刺痛。她缩着脖子, 裹紧大衣, 快步向地铁站进发。
    刚走出一百米，“滴——滴——”两声嚣张的鸣笛在她耳边炸开。
    李晌空扭头一看, 身侧的马路边停着一辆没见过的纯黑色奔驰AMG GT S。车窗玻璃镀了膜，车内是什么情况也看不到。
    低调的黑色, 又是她认识的牌子, 不像骆修宁一贯骚包的座驾风格，李晌空估摸跟自己没有关系, 扭正头继续走。
    没走两步, 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李晌空，你给我去哪儿？”
    她一愣，赶紧转身回头, 车窗玻璃已经放了下来, 骆修宁的头支在车窗框上, 在路灯的照射下, 棱角分明的五官散发出柔和温暖的光晕。
    李晌空甜甜一笑，小步跑回车边, 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这辆车我没见过。你怎么不开高色彩饱和度的超跑了？”
    “还不是怕太拉风，被你们店里的人看见。”骆修宁拽过李晌空的双手放在掌心呵着暖气, “你脑子还真是笨啊。不会看天气预报？今天寒潮。出门也不戴个围巾手套。想在路上冻死啊？”
    小时候, 骆修宁经常在一些儿童文学上, 看到一句比喻——“脸和红苹果一样”，他还很纳闷，怎么会有脸像苹果。
    现在仔细瞅瞅李晌空，还真有！她的小圆脸被冻得红扑扑的，活脱脱就是一个红苹果的正视图啊。不是蛇果，就是那种超圆的！
    超圆红苹果鄙夷地瘪瘪嘴，“你不是没坐过地铁吧？地铁里可暖和了。”
    “地铁谁没坐过啊！”骆修宁嘴硬道，地铁……他还真没坐过，但是又不想在李晌空面前露怯，“反正不如我车里暖和！”
    “对！反正你有钱，再把空调开大点儿！”李晌空咧嘴直笑，“而且你的车不用换乘，直接能开到我家门口。我可以早点儿回家学法语。”
    又他妈的学法语……
    骆修宁郁闷地松开李晌空的手，“咱们今天能不能不学习？”
    “当然不能。”斩钉截铁。
    骆修宁深呼一口气，“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李晌空的眼睛瞄向窗外，“好啊，但是你别在这儿停着，咱们路上说。这里离‘巴黎驿站’太近，被认识人发现就不好了。”
    “不行，这件事得商量好了再走。”骆修宁十分强硬，“我想让你搬到我家住。”
    李晌空把视线从窗外移到骆修宁的脸上，试探地问：“搬到十楼？”
    “不是。其他地方。”
    李晌空僵了一下，她知道，骆修宁大少爷不可能会一直住在天祥苑那样的小公寓里。可是……
    “其他地方……世纪王府？”
    “你傻了吧！”骆修宁嘿嘿一笑，“我怎么可能把你这只小肥羊塞到我妈嘴里，我还有别的住处。”
    李晌空大声抢道：“我不想搬去任何地方！”
    骆修宁急道：“你别这么着急拒绝呀，我名下有好几处房产，随你挑一处，也有离‘巴黎驿站’很近的房子，不用你每天倒好几趟车上下班。绝对比天祥苑舒服方便。住得不习惯了再换地儿也可以。”
    李晌空低垂眼睫，“不用麻烦。”
    骆修宁继续循循善诱，“你看，你那个家又小又破又冷……”
    李晌空打断他：“对我来说足够好了。”
    骆修宁有些不耐烦：“可是对我来说不够好。”
    李晌空别过脸：“我又没拦着你回自己家……”
    “你……”这女人不知好坏的毛病真是根深蒂固啊！
    骆修宁放软声音，“你到我的地儿住住，肯定就再也不想回你那个小破房子了。”
    李晌空眸色清冷，不见了刚才上车时的娇憨可爱，沉声道：“我也不是没住过大房子。我不想搬到别的地方，就想住在自己家。”
    徐家的别墅虽然远不及“世纪王府”，但就算在北京，也担得起豪宅的称谓。李晌空从来不觉得奢华的大房子会比李满坤留给她的小房子好。天祥苑的公寓是属于她的，自己家再寒酸，也比别人家舒服。
    骆修宁的耐心已经濒临用尽，极力压抑着怒火，“别用你前夫恶心我。我和他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我和他做过夫妻，当然要搬到他家去住。可是却没必要搬到你那儿，”李晌空冷笑：“你现在喜欢我，想把我揽在身边圈养，等你不喜欢我了，说不定就把我连人带行李踹出家门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激！”骆修宁深吸一口气，平息愤怒，“还是……你想我给你买一套放在你名下的房子？”
    他想起李晌空笔记里的话，她，大概被徐渣男伤得不浅，才这么没有安全感。
    “哇，真是财大气粗呢，”李晌空轻笑，语气戏谑，“如果我要一套房子，你就给我买？”
    骆修宁没有一丝犹豫：“如果你想要的话，当然可以。”
    他不是没送过更贵重的东西给其他女人。
    “我不想要，也不稀罕。”
    李晌空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睛。
    李满坤在北京奋斗了半辈子，要命的病也不敢花钱治疗，就攒下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而骆修宁这样的人，随随便便就可以给一个交往没多久的女人送房子，太可怕了……
    她绝对不是第一个接到骆修宁大方馈赠的女人，也不是最后一个。而开始这段感情之前，她居然在心底奢望，也许她是不一样的。多可笑。
    李满坤的教诲回荡在耳边。
    钱来的太容易不是好事……
    你如果贪图不属于你的东西，日后就要付出更多，来偿还当时的贪婪……
    孩子，我希望你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让爱一个人变了味道……
    这个倔强的老厨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都不愿接受女儿婆家的钱。所以，李晌空总是战战兢兢，神经敏感，生怕在巨大的诱惑面前，辜负了父亲的尊严和体面。
    听了李晌空不留任何余地的拒绝，骆修宁感觉胸腔中的怒火不停升腾入脑，马上就要倾泻而出，他几乎想把她直接扔到大马路上。
    可是定了定神，还是咬着牙说：“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开车！”
    带有撒娇意味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激活了李晌空惹人生气的大招：“那把车门锁打开，我要去坐地铁。”
    骆修宁在“我操/你妈”将要脱口之前，一脚油门，向着天祥苑飞驰而去。
    ****
    李晌空身心俱疲地回到家，立刻瘫坐在沙发上。
    骆修宁今天没有跟上来。
    到了小区门口，把她放下后，他一句话不说，扬长而去了。
    李晌空环顾四周，这个家里摆放的每一个物件，她都能说出它们的故事和来历，她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它们带来的慰藉，而不用患得患失。这样就很好，很有底气。
    她叹了一口气，拿起茶几上的笔记本，准备温习法语笔记。
    刚翻开，那张被她撕成活页的笔记就印入眼帘。
    只是，最下方的空白处又多了几行不属于她的笔迹，歪歪扭扭，一笔一划。
    “上段恋情，全心投入，结果重伤，于是这次恋爱怕受伤，就很保留。这意味着：上次那个伤你的烂人，得到最完整的你，而这次这个发展中的情人，得到一个很冷淡的你。
    by蔡康永 too”
    这是谁的手笔，根本不用猜。
    李晌空哑然失笑，刚才一度阴郁的心情也瞬间晴朗。不禁反省，她对骆修宁也许太苛刻了。他没有恶意，而且，对于他来说，这间公寓确实太憋屈了。
    李晌空拿出手机，想给骆修宁拨电话过去讲和。
    手机却先一步响了。
    来电显示——霍菲。
    李晌空以为霍菲就是客气一下才和她互换了手机号码，没想到真的来联系她了。疑惑地接通，“喂？”
    霍菲字正腔圆却不失柔美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晌空，我是霍菲，现在方便讲话吗？”
    “方便的。找我有事儿吗？你讲。”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
    挂掉霍菲的电话，李晌空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拨给骆修宁。她拿起习题册，开始做题。
    做了约有一个小时，忽听防盗门簌簌作响。
    李晌空走到门口，正迎面撞上开门走进来的骆修宁。
    他微微尴尬地摸摸后脖颈，“我……”
    突然，李晌空一跃飞扑到骆修宁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两条腿盘上他的腰，惊叫：“我要掉了要掉了，快托住我的屁股！”
    骆修宁赶紧交叉手臂垫到李晌空的臀部，把她托举起来，“你干嘛？”
    “奖励你留在我笔记本上的那些，比小学生写得还丑的字。”她俏皮地一眨眼，在他的鼻尖印上一吻，“还有……又一次主动的去而复返。”
    骆修宁愣了一下，随即探头要回吻她。
    李晌空往后一撑，双腿从骆修宁的腰间滑下，退后两步，避开了他的索吻。
    骆修宁眉心紧蹙，“你玩儿我呢？亲鼻子算毛奖励啊。”
    说完，就上前两步环紧她，低头吻下来。
    “因为你的鼻子好看，”李晌空用手心堵住他的嘴，笑道：“门没关。外面那是你的箱子？”
    骆修宁这才想起，他的行李箱还放在门口没有提进来，脸上现出可疑的红晕：“呃……我要是在你这儿住，得有两件换洗衣服吧。简单……收拾了一下。”
    他放开李晌空，把箱子拎了进来，关上门。
    李晌空扬起小脸，闭上眼睛，笑道：“好了，你来领取其他奖励吧。”
    受宠若惊的骆修宁低骂一句“我日”，勾手将李晌空揽入怀中，一手按着她的后脑，一手环着她的腰，把嘴唇送了上去。
    唇和唇刚碰上，门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