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管理员[快穿]》80.CASE05·爱是一道光（7）

    祈祷的密室是一间圆形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张毯子铺在房间正中央。
    房间的顶却很高, 一路延伸上去的圆弧形穹顶中央是一层透明的结界, 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光芒在这里得到集中，然后洒落到底下祈祷的封追身上。
    五年前, 封追曾经来过这里一次。当时他坐在这张毯子上, 抬头看向上方，总觉得这个房间像一口井，将人关在其中不得逃生。
    历任教皇就这么一代一代坐在这个房间里, 每五年一次, 用十个日夜的心血来滋润灌溉这片大地, 守护这片大地上的人民和高登皇室的安危。
    封追坐到中央的毯子上, 抬头看向上方。光芒从顶上落下，形成了一道上窄下阔的锥型光圈, 封追曾经认真思考过这是怎么做到的。因为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这里的光芒从来没有断绝过, 只不过白天的时候光芒更为强烈, 带着热度，而夜晚的光线则相对柔和，有种泉水的凉意。
    不过, 封追不太喜欢祈福的感觉。他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事实上, 五年之前那十个日夜是如何度过的, 他自己也有点记不清了。封追只记得自己坐到这里, 而后开始念诵经文，初始是不相信的，而后便觉得整个人懒洋洋的，再然后发生了什么，他却失去了清楚的记忆，仿佛一下子就是十个日夜过去了。
    这次倒要看看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封追想着，拨弄了一下摆在身前的香坛。
    香坛里是神官们专门准备的请神香，据说是使用了神山上某种极为特别的植物的叶片与枝干做成，极为可贵。只有燃烧了这种请神香，才能将光明神从天上请到人间，福泽整片大陆。
    封追点燃了面前的一支香，与此同时眼前的弧形墙壁便散发出了柔柔的光芒，像是有荧光灯嵌在墙壁中一样，封追眼前，那些被镶嵌在墙壁上的经文都散发出了柔和的光彩，而这实则是与某种带有能量的石块在法术的作用下挥发出能量有关。
    封追摆正了坐姿，双手平放在膝头，而后开始一字一字地念诵墙上的经文。整面墙的经文一共七十四个字，本身并不长，内容则玄之又玄，就连封追本人也不是完全搞得清这到底是说什么的，只知道大意是歌咏光明神的伟大功绩之类。
    随着封追的念诵，请神香散发出淡淡的气味，弥漫在整间密室中。
    念了大概十来遍，封追突然停了下来。他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五年前他来这里的时候，似乎只是念诵了几遍便进入了所谓“神定”的状态之中，然而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方式，同样的经文，他却越念越是烦躁。
    是哪里出了问题？
    封追看向眼前的请神香，突然愣了一愣，因为本来应该能够燃烧十个日夜的请神香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烧剩了一小截，而就在封追注意到这一茬的时候，请神香上突然跳出了一朵明亮的火光，当封追意识到的时候，就连剩下的那一小截请神香也被烧成了灰烬。
    一阵冷风吹过，封追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做了个决定，决定打破规矩。
    封追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明明记得关得紧紧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了一条巴掌宽的缝，冷风正是从那里一阵阵吹进来的。封追打开门，向外面张望了一下，整座宫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封追疑惑不解，他走出去重新取了一支请神香，然后回到内室重新将门关起来，就在他关门的瞬间，一股冷风吹来，吹开了他的衣袍。那风就像是什么人的手一样，封追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好像被某只手轻轻抚了一下后腰。
    错觉？
    封追关紧门，静静站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异样，这才重新走回去。
    请神香再次被点了起来，封追将其插在香炉中，然后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请神香燃烧得很正常，封追又开始念诵经文，只不过这一次念一句就低头看一眼，请神香还是燃烧得很平稳，丝毫看不出来有问题。所以是上一支请神香质量不好？
    封追想着，放了点心，重新开始专心念诵起经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这一支请神香质量太好，这次封追才念诵了那七十四个字两遍多，人便感到有些迷糊起来。封追努力支撑着眼皮，想要将墙上的那些经文看清楚，然而那些明明应该是死物的字和线条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解体重组，随随便便地四处游弋，令封追捕捉不到它们。
    与此同时，封追没看到的是在他头顶上方出现了十分壮观的光雨。
    从结界开始，无数的光屑如同雪花飘舞一般轻轻缓缓地落下来，将封追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封追、封追？”系统喊了封追几声，然后叹了口气，“惨了。”这家伙居然还自言自语起来。“临时工的权限好低哦，五年前还能保你一保，这次真的是无能为力了啦。”系统不高兴地嘟哝了一句：“小追追，真的不是我对不起你，实在是我们AI也有很严格的规定的，真的对不起啦。”
    光屑越落越猛，俄而竟然环绕着那个圆锥形的范围形成了一条往复运动的光带，仔细看去，那光带中竟然渐渐出现了类似人的五官的东西，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
    “啊啊啊啊，封追，No.014主神管理员封追！你快起来啊！”系统发疯般地在封追脑海中大叫，然而封追却仍然迷迷糊糊地像是喝了十斤酒。眼看着那东西形成了一张完整的人脸，那应该是一张男人的脸孔，眼睛很大，鼻梁塌陷，嘴巴更大，它盯着封追颇有兴味地看了一阵子，咧开嘴，发出了无声的笑。然后，它张开嘴，飞快地钻进了封追的衣服。
    “妈的，老子不干了！”就在系统发出咆哮的时候，突然祈祷室的大门被猛然撞开，一股狂风狠狠刮了进来。那张光组成的脸孔猛然震了一下，它从封追的领口钻了出来，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似乎是在威吓对方。
    狂风在空中却丝毫没有停顿，它狠狠冲向那团光，就像是一只强大的手将那张脸整个揪了出来。
    “咯咯……咯咯咯……”光脸不知从哪里发出了类似痛苦呻丨吟的叫声，然而狂风幻化成的大手却根本不为所动。
    “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有个好听的男声冷冷道，随后那只大手便将光脸捏成了碎末。
    “锵”的一声，伴随着光脸的粉碎，墙上雕刻着的七十四字经文也在刹那间同时碎为齑粉。大手仍然不满意，伸手猛地一拍，将那柱请神香拍成了灰烬。当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整间屋子都黑了下来，光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浩瀚宇宙的虚无。
    封追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突然感到了痛苦，像是身体里外都有团火在烧，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着要做些什么，现在那种身体上的焦灼似乎好了一些，但是仍然有种不可言说的冲动。他想要……想要……
    一只手贴上了封追了的脸颊，手凉凉的，手指上还带着剑茧，似乎手的主人是位勤于练剑的高手。原本觉得很热的封追完全喜欢上了这种触感，不由自主地贴了过去。手的主人似乎一下子有些无措，然而渐渐的，他却开始放松下来。
    “教皇……大人……”那人轻声唤着，声音动听。
    是谁？封追想，银河？他不是在外面吗？
    “追……小追……”
    哦，不是他，银河可不敢这么喊他。
    “小追……”耳旁传来了压抑不住的深情呼唤和喘息声，封追感到自己被抱入了一个凉凉的怀抱中，那人从他的身后抱着他，将他整个搂住了。
    “小追，对不起，我有些忍不住了。”
    “我忍了好多年……”
    “我、我可以吗？”
    “嗯？”封追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当感觉到对方犹豫着要拉开两人距离的时候，封追忍不住急了。他很难受，他不要那种凉凉的感觉离开。于是封追伸出手，他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只是将那凉凉的东西重新拉回了自己腰上。
    “你、你同意了？”
    封追不懂，同意什么？他的脑子现在是一团浆糊，只能被动地点点头：“嗯。”
    身后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
    “那就对不起了。”
    这是封追模模糊糊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
    封追做了一个梦，他在梦里看到了一个令人不快的故事。
    他看到这片大陆曾经被黑暗所笼罩，生活在这里的民众并非人类，而是一些身材纤细，黑发黑眼，皮肤呈蓝色的族群。这里没有白昼，只有黑夜，但是每过一段时间，黑夜中会升起类似月亮的照明体。一段时间是银色的月亮，另一段时间则是橘色的月亮，两种月亮的交替组成了这片黑暗大陆的“昼”与“夜”。
    树木、花草、河流，还有蓝皮肤的族群，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过着安宁的日子。他们供奉着一尊神，那尊神有着精致的容颜和漂亮的黑发黑眼，不知道为什么，封追隐隐约约觉得那尊神有些眼熟。
    这个族群的人成长得都十分迅速，往往生下来一个月看起来就有两三岁了，十来岁的时候已经像是二十多的青年。他们热爱和平，并且十分有创作力，居住在一种墙壁会闪闪发光的屋子中。
    和平的日子没有一直保持下去，某一天，黑暗的天空突然撕开了一条缝，有强光落了下来。这里的人从没见过那么强烈的光，不由都吓了一跳。当时的族长派出了勇敢的士兵去查看发生了什么，结果在强光落下的地方发现了两名浑身是血的人类。
    这两个人类一个是金发碧眼，另一个则是黑发琥珀色的眼睛，但是都与这里的每一个人长得不同。一开始，大家都有些拿不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两个外来人，最后还是族长下了决定，救！
    黑发黑眼的黑暗族群花了很大的力气将这两名外来者抢救了回来，当金发碧眼的外来者醒来，他震惊地告诉大家，自己是一名这个世界以外的外来客……
    外来客？封追想，难道是快穿er？
    外来客自述自己和同伴来自某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自己会跑的车，有能飞在天空的器械，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外来客描述的世界十分新奇，引得黑暗族群十分好奇。族长以上宾的礼遇招待了这两名外来客，很快，金发碧眼的外来客因为自己的风趣好谈博得了很多人的好感，至于黑发琥珀色眼睛的外来客则要沉默一些。然而，由于天空被外来客撕开了一道口子，导致该地附近的植物动物都开始死亡。金发碧眼的外来客拍胸脯表示，他愿意承担责任。
    “如果给我点时间把我的同伴喊来，我们能把这里修好。”金发碧眼的外来客说。
    黑暗族群已经太信任外来客了，所以答应了外来客的请求不算，还主动配合他做起了准备。于是在封追的眼前，外来客制造了某种仪器，封追觉得那东西居然有些类似主神管理局的主控系统。外来客失败了很多次，但他还是持续不断地努力，黑暗族群们很感动，觉得为了补好他们的天空，外来客可努力了。
    然后，那一天终于到来。外来客的仪器实验成功，当他打开仪器后，一个又一个人被他带了过来。
    “这就是我的朋友们，”外来客笑嘻嘻地说，“是我的战士。”总是热情谦虚的外来客摇身一变，露出了冰冷的嘴脸：“给我杀了他们！”
    一场大屠杀开始了。黑暗族群们与外来客的世界差了几个等级的文明，在那些现代化的枪械面前，黑暗族群毫无还手之力。大地战栗，天空震慑，黑暗族群发出哀鸣，动物们纷纷死去。天空中的窟窿越来越大，终于，黑暗被光明所取代，黑暗神的雕塑也被捣毁，黑暗族群被追杀殆尽，似乎一个也没留下。与此同时，第一代的高登皇室出现了，外来客成了这片大陆新的主人，而他的那位好朋友，同时来到这里的男人则成了教皇。
    当看到这里的时候，在封追的眼前出现了一位忧郁的中年人，他穿着与封追如出一辙的教皇衣袍跪在七十四字经文墙前，只是眼神并不喜悦。
    “我们犯了罪，”他说，“我将用自己的鲜血、身体、生命偿还那些牺牲的英灵，让他们得到安息。”封追突然就觉得很愤怒、很伤心，而后他便仿似一脚踏空，从云端重重坠落，当睁开眼睛的时候，封追看到了银河。
    “教皇大人，您……您哭了。”银河轻声说着，眼睛里是封追并不陌生但绝对意外的感情。因为那种感情他曾在另一些人眼里看到过，陆堃、莫途轻、沈煜哲……
    “小追，别哭。”银河说着，俯下身，轻轻吻去了封追眼角的眼泪。
    封追睁着眼睛看着自家孩子的脸越贴越近，心里的念头却是，为什么最早一任高登帝和教皇看起来都那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