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悍妻》80.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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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问莫青青以前最不想干什么, 她不想上京, 不想进顾家。现在, 她十分不想进宫。
    顾宪之一声令下, 顾婆婆已经带着府里几位老人, 先前跟着进过宫里, 懂宫中礼仪。五六个人守在拢月阁里，莫青青见了头大如斗。
    “顾婆婆，不用这么早就学罢。”她忙摆手道。
    顾婆婆可是有事干了，岂能放过机会，她老人家一向说一不二, 虽然没有立志把莫青青打造成京中闺秀, 可也不能太差，顾家的世子夫人以后进宫的机会多的是，哪能不懂宫里的礼仪呢。
    “少夫人, 这事你可躲不过。老奴把大姑娘也拉来了，你俩一起做个伴，嗯。”她冲着莫青青使眼色。
    若兰坐在明窗底下心不在蔫扎着绣花棚, 明显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顾婆婆伏耳过来小小声说道：“云家公子中了探花郎, 云夫人约好过明日上门来做客。”
    莫青青也小声问道：“怎么才不让她们见面。”
    “沈姑娘在呢，这事准黄。”顾婆婆胸有成竹, 莫青青却不大相信。
    说沈明玉是块香饽饽那是以前, 沈家一门外有沈明远冲锋陷阵, 内有宁安侯跟随在顾家左右, 侯府嫡女自然有人捧。
    可现在, 镇宁侯府一小块地方沈明玉已经失了势，论抢手连傅家两位姑娘都不比上。云家又不眼瞎，会舍堂堂镇宁侯府顾家的女儿而去选一个即将倒台侯府嫡女。
    午后，傅家姐妹送贴子过来，邀请她们一道赏花做画，无非是为喝茶聊天找个借口。京中闺秀圈流行这种雅风，莫青青不想习惯也能习惯。
    如她猜想中一样，沈明玉也在，穿着一身蜀锦绘绣芙蓉妃色裙。这匹料子莫青青早得了，可她不大喜欢蜀锦，穿上难打理，跟伺候祖宗似的，穿两次不能见水便废了又觉得可惜，后来托人转送给了江家二姑娘。
    傅家两位姑娘一直中规中矩，既不出挑也不会拉到人后面，同样一身窄袖小袄，傅娇穿玉色，傅家大姑娘着绯色，如枝头两花并蒂花，花开两枝各有千秋。
    在场比较逊色的是若兰，不是她没新衣服穿，而是她无心打扮自己，一身半旧不新春袄，水色月华裙上系着一枚白玉佩，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佩饰。
    沈明玉眼尖，见面往若兰身上打量，不屑地笑了笑：“我见昨儿姨母让库房给你料子，怪不得呢，若兰这是缺衣服穿了。”
    “明玉！”傅嫣斥她。
    沈明玉一向蛮横，顾沈傅三家唯她最大多年，哪会听得进傅嫣一声劝。
    “你别充当好人，自个的鬼心思偷偷藏着吧，别让人知道才好。我又没说错，若兰穿着这寒酸样，不知道还以为姨母苛待她呢，赶明儿云家来人，她也这么穿？”
    听见云家两字，若兰的火气不点自燃，和沈明玉针锋相对，“我说呢，沈家妹妹含沙射影话里有话。云家来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沈家姨丈人至今还在……”
    她像是一时失言，捂着嘴咯咯笑。
    沈明玉的脸一会儿青一会红，像开了染坊似的。她再不想承认，沈家是今不如昔，以前能在京中贵女圈有一席之地，以后可未必。
    傅嫣暗叹，何必呢，自取其辱。明玉也是魔障了，掐尖斗先，从来不分清时候，此一时彼一时，没见连姑母都不像往常那样护着她。
    成功气走沈明玉，若兰也没高兴多久，别人说话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后来干脆说要园子里走走透气。
    “我也去。”傅娇贪玩跟着走了，只留下莫青青和傅嫣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笑了。
    “听说莫家妹妹在学宫里的礼仪。”傅嫣微笑问道。
    莫青青提起来头就疼，苦着脸点头：“正是呢，顾婆婆非说将来进宫的机会多了，让我提前学有备无患。宪之他也是。”
    傅嫣手笼在袖中狠狠掐自己一把，依是温和的笑意，提起桌上的海棠粉瓷茶壶为莫青青满上。
    “多谢傅姐姐。”莫青青咬下一块小小桃花饼，玉肌生辉，乌瞳明亮，自有一番灵动之处。
    傅嫣盯着她看，不禁黯然。
    “我该走了。”她起身告辞。
    莫青青要和傅家人保持距离，虽说她和小傅氏姐妹之间从无直接矛盾，但她们姓傅，谁也改变不了。所以，她并没有留傅嫣。
    “小心，姑母给宪表弟又务色几个人，人就在正院后耳房里。”傅嫣在她的耳边轻轻道，话音落下人已经走出去。
    她还在回味刚才的话，傅嫣再一次回头，“莫家妹妹，晚上我陪姑母一起用饭，桃花鳜鱼汤，我让厨房给你也送过去一份。”
    哪跟哪儿呀，莫青青实在不习惯京中贵女说话绕弯子的风格，直来直去不好吗，非要兜圈子。
    镇宁侯夫人给顾宪之准备的人，肯定是女人了，还养在正院里，一看没安好心。
    莫青青狠狠地狡着帕子。
    吃什么桃花鳜鱼，有谁能比得上顾宪之的桃花眼，勾魂似的，谁见了都逃不掉。
    她闷头走路，不防和一个人撞到一起，抬头去看原来是若兰房里的丫头。那丫头见她便哭诉：“我家姑娘踩到湖边的假石，掉进去了。”
    莫青青急了，拉着那丫头往湖边走，丫头抽抽答答又说：“姑娘被人救起来了，已经送回房里。”
    真是虚惊一场，莫青青拍拍胸脯为自己压惊，边走边问：“你们姑娘是怎么掉进水，这个天池子里花也没开，她跑湖边做什么。”
    “沈姑娘的丫头撞她进水。”小丫头说完没敢再多说。
    莫青青沉下脸，问道：“沈家丫头让什么名字？”
    小丫头摇头表示不知道。
    进到若兰住的院子里，远远看前正屋檐下跪着一个人，浑身湿淋淋的，头发衣服上还淌着水。
    莫青青走近了看，“红芍？”
    红芍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干错事的后怕，也没有让主子踢出去当弃子的不甘心。她只是平静。
    莫青青站在当院，她以前身边的人只剩下红芍了，要是这个人再被处置，那宁安侯府沈家清楚她过往的人怕是再没有了。
    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红芍，她怕是知道一点沈家二姑娘当年的死因。
    “让人看住她，不准出这个院子。”她吩咐道，提脚去看若兰。
    内屋里安姨娘趴在床边心肝肉儿大哭，听见有人进来忙向旁边挪了挪，见是莫青青又重新抹着泪，“莫家姑娘，你可得为若兰做主啊。”
    她是晓得莫青青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人虽没嫁进来，可是世子心尖上的人，抱紧她绝对不会有错。
    “姨娘，别诨说。”若兰有气无力，脸儿白白的。
    沈明玉背后后有镇宁侯夫人呢，别说莫青青现在是个没嫁进门的人，即便进了门，也不能拿婆母最疼爱的外甥女怎么样。孝道压在头顶，只有上压下，没有以下逆上的说法。
    在自个的亲女儿面前，安姨娘不敢多说一个字，唯唯诺诺光知道哭。
    若兰心烦，让姨娘先出去了。
    她一个人躺在帐子里，很是心灰意冷：“你也瞧见了，我这亲娘还不如没有，遇事只有哭，几年见不到父亲一面，她在府里混得还不如一个得脸的小丫头。我和大哥还有二哥都不是同母所出，虽亲却隔着一层。沈明玉不高兴了可以拿话刺我，我刺她一句，她便叫自己的丫头出来推我下水。她姓沈，这是在顾家。莫姐姐，你说我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
    莫青青握紧了她的手，若兰继续说下去：“我一直想嫁那个人，我知道不关母亲的事，是父亲一直不松口，他不愿意让我嫁到江家去。可我，只有这么一个盼头。”
    “江世子，他真的不是你的良人。”莫青青咬牙说出实情：“我猜他大概不喜欢女人。”
    若兰的神色都变了，莫青青压沉声音：“你大哥说他谁都不喜欢，连他自己都十分讨厌。以后，别想着他了。”
    “为什么？”若兰喃喃道。
    莫青青摇头，她也不知道原因。
    每个人的过去都有迹可遁，江清流的过去被他自己埋起来了，他本人就是锦衣卫，销赃灭迹得心应手。
    他若想藏得深，谁也不会找到原由。
    若兰闭目，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