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悍妻》81.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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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兰哭过之后说她会想通, 她刚才掉到水里时不慎扭伤了脚腕, 府医过来瞧过了, 说是让静养几日, 三五日之内不宜挪动。
    莫青青松口气, 明天云家那档子事若兰肯定是掺合不了, 这样也好。
    她开解若兰：“你养着吧，别再想什么江家啊云家，以后日子长着呢，还怕没有好郎君让你挑？”
    若兰笑了，自嘲道：“我也是一时想不开, 哪像你, 要是没有我大哥，看你怎么活。”
    “没有他，我还是我。”莫青青说这话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小丫头进来急慌慌道：“夫人要带红芍过去问话。”
    莫青青站起来, 院中红芍已经被两个婆子架着向外走去，她喊了一声：“怎么回事？”
    “莫姑娘，夫人派我们过来拿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婆子满面堆笑, 自从孙婆婆被撵, 正院那边再没有人敢在莫青青面前抖威风。
    看向屋内一眼，若兰肯定不好出面得罪嫡母, 莫青青说道：“我也去。”
    两个婆子显然不想让她跟着过去, 但是又不好开口拒绝, 几个人慢吞吞往正院走去。莫青青的注意力都在红芍身上, 她小时候不知有多依赖这个丫头, 成天跟在后面红芍姐姐长姐姐短叫。
    傅氏对她百依百顺，她做出格的事，还只有红芍会略劝几句。以前不明白，现在晓得红芍心里还存着几分良知。
    “我有东西拉在若兰房里了，劳烦妈妈帮我跑一趟。”莫青青停在紫薇树下，找借口支开人。
    两个婆子相互看一眼，最终答应了，一个跑回若兰房里取东西，另一个说要小解离开一小会。
    这府里个个活成人精了，反正人又跑不了，至多让莫青青在红芍面前多套几句话，顺手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红芍像个死人一样半跪在地上，紫薇落花铺开在她身底下，春日繁花总有开谢的一日，她的青春不知会在何时陨落。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莫青青摊开手心，掌中一个传自她母亲苗家独有的络扣，听说这扣叫做百鬼结。
    红芍见了直往后退，莫青青一步步逼过去，“这扣子姐姐也会一点不是吗？以前我教过你的。姐姐说百鬼结名字不吉利，叫我以后别再打了。”
    莫青青模仿她小时候的语调刻意把声音捏得细细的，她一句句说的全是沈明珠小时候的话，红芍在她身边服侍多年不会听不出来。
    红芍活像见了鬼，喃喃道：“姑娘……”
    “我是被夫人淹死的，你忘了，姐姐当时就躲在花丛后面，你没来救我。”莫青青使诈，她也是赌红芍知道一些内情，死马当做活马医，能套出一两句话也不枉她费这番功夫。
    红芍眼睛发直，不停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莫青青再追问。
    “夫人，夫人……”红芍看向莫青青身后，嘴巴闭得紧紧的。
    许久等不到人，清漪带着沈明玉的奶娘找出来，看见莫青青她们走了过来，恰好两个婆子也一前一后到了，莫青青只好站起来，只差一步，说她不遗憾肯定是假。
    侯府正院里，除了顾意之不知到什么撒欢去了，其他人都在，自镇宁侯夫人、傅家姐妹、顾宪之个个坐在椅上，沈明玉跪在当地织毯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宪之垂头拿着茶碗一下一下撇去浮沫，听见有人进来抬头，目光扫向莫青青。人群当中，他那一眼像是格外带着温情，莫青青想都没想坐到他身边。
    “莫姑娘，请用茶。”旁边一个轻柔的女声说道，素手捧着茶碗，指上丹蔻添得鲜艳夺目。
    莫青青瞪向顾宪之，他勾唇，发话道：“放下吧。”
    递茶的人正是清芙，她等了半天不见世子爷再发话，只好继续站到后面。
    莫青青把茶碗向顾宪之那边推了推，没好声气道，“我不喝。”
    “喝我这碗。”顾宪之从善如流，将两碗茶换了个位置，用袖子掩在前面，外人没瞧见这个小动作。
    你那碗也是别人呈上来好不好。
    莫青青不知自己气什么，跑了大半天她也渴了，拿起顾宪之那碗茶一干而尽，只觉得今天的茶水微微带着苦意。
    “我真不知道这个丫头怎么会去推若兰，姨母。”沈明玉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见到红芍气得咬牙切齿，手指着：“都是她，黑心肠的丫头，本来是沈明珠那死鬼身边的人。当初母亲把她们都要撵出府去，是她见我年纪小，一个劲儿哄着我。我信了她的话，把她当成好人放在身边。她肯定是大哥那边的人，这事就是大哥指使她干的。”
    “姨母，真不是我做的。”沈明玉哭诉，双眸盈泪，模样儿楚楚动人。
    镇宁侯夫人不被她一番话打动，今天的事传出去可怎么了得。她的内侄女把顾家庶女推到湖里，顾家还有家主在，族里那帮族老们听说后非得要上门数落她一番。
    看来对沈明玉必须大惩小戒，也让她长长记性。
    “明玉，红芍是不是你的丫头？”镇宁侯夫人声音冰冷生硬，沈明玉抬起头不敢置信姨母会这样对她说话。
    “是。”她答道。
    “你的丫头做错事了该怎么处置，你拿出个章程。”镇宁侯夫人再问
    沈明玉几乎喊出来：“乱棍打死算了。”
    红芍低着头，没有一句辩驳为自己申诉的话。
    莫青青心惊，心跳得飞快，口渴又想找水喝。
    顾宪之伸手探过去，见她手发烫，他眉头轻皱问道：“怎么了？”
    莫青青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气，还是觉得热，口渴得要命。
    她尽量使自己说话语气正常：“能不能保下这个丫头的命，若兰受了气，不如交给她。”
    她脸上泛出可疑的嫣红色，杏眼泛着水意，欲语还休，说话时不知不觉带着一两分的媚态。
    顾宪之心里有疑惑，顺口应下。
    沈明玉说完却迟迟等不到姨母的回复，镇宁侯夫人眼神复杂盯着外甥女，才发觉这个孩子长歪了。
    “你把红芍交出来，我来处置她。你回房里去吧，没事别出门。”镇宁侯夫人已经是很重的语气，毕竟不是她的儿女，又是在顾家，沈明玉算是客人，当着大家的面好歹给她留点情面。
    傅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狠狠推姐姐两把，说悄悄话：“姑母真的要把明玉关在房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推了两下傅嫣没反应，她嗔道：“姐姐，我说话呢，你到底听没听。”
    “啊！”傅嫣回头问，“你说什么？”
    傅娇嘟着嘴，冲沈明玉努嘴。
    傅嫣眼神飘向对面的顾宪之，心不在焉答道：“嗯，知道了。把尾巴收起来，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她明白妹妹在说什么，更清楚姑母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布好的局被沈明玉搅了，她能不生气吗。
    今天大概宪表弟又能逃脱一次。
    她再一次看向顾宪之，他眼神清明，没有一丝中了药之后的症状。
    她亲眼见姨母向茶水里加过药粉，若再配上本来准备好的桃花鳜鱼汤，是个男子都会忍不住乱性。
    大概是因为沈明玉搅局，混乱间，加过药的茶留在茶水房里，她猜道。
    傅嫣一心系在顾宪之的身上，忽视了他身边坐着的莫青青。她若多分一丝注意力，肯定会发现莫青青的不寻常之处。
    “我热。”莫青青已经不关心红芍会有怎样的结局，身体似有上万只蚁虫轻轻噬咬，浑身筋脉酥软无力，耳朵嗡嗡响，眼前也渐渐变得模糊。
    她轻声央求顾宪之，“宪之。”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要求人。
    凭着她的本能和本心，只想找他说话。
    顾宪之何等机敏，见情形不对，一把捞起人，呵斥一声：“你又在闹什么。”说着，带着她飞快向外走去。
    屋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镇宁侯夫人面上已经肃如冰霜，这会儿更是雪上加霜，心火更旺。
    沈明玉还在哭，她厉声呵斥：“别哭了，你干的事还不够丢人现眼。”
    傅娇吓得缩向姐姐怀里，沈明玉垂头辩不出神情。
    “明天你亲自向若兰道歉，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身份。”看着沈明玉，镇宁侯夫人真是恨其不争。
    就凭她一个人怎么能护好傅氏全族以及妹妹外甥女们，她最大的依仗只有意之一个，仅存的王牌也是顾宪之那点感恩之心。
    “姨母，我知道错了。您就饶过我这回，都是若兰笑话我爹爹关在锦衣卫，笑话我是破落户，我才……”沈明玉最大的好处在于能屈能伸，认错的同时还要拉若兰下水。
    镇宁侯夫人目光微闪，语气略微有许松动：“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该推若兰下水。若兰真有什么好歹，你姨丈回来我第一个吃挂落。”
    沈明玉几步膝行过去，扶着镇宁侯夫人撒起娇：“姨母，我都知道了，你再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
    镇宁侯夫人握住沈明玉的手无奈苦笑，她气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她看向顾宪之的位子，煮熟的鸭子又叫飞了，这莫家姑娘好端端跑来做什么。
    傅嫣坐得正，坦然迎向镇宁侯夫人审视她的目光。
    姑母能做得初一，她便能做十五。
    她一个伯府嫡长女不会低贱到通房丫头的地步，哪怕今天宪表弟没有走开，而是中过药后乱性，莫家姑娘也没有来搅局，她也有就对的办法，不会沦落到任人摆布的地步。
    镇宁侯夫人扶额，无力摆手道：“你们都回罢！”
    她累了，身体累心更累，她自个的亲儿子若活着还得着如此费心费力。
    是老侯爷和莫通，她攥紧手，尖尖的指甲深嵌到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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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宪之半搂着莫青青从正院出来，怀里的人呼吸急促，贴在他胸膛前滚烫似火炉一般。
    偏偏她还不老实，一双手在他身上乱摸，声音比猫儿还细，宪之宪之一声声唤出，他听了心里燥热无比。
    都这会儿了，也能猜出她刚才喝了什么，那杯原本是他的茶肯定有问题。
    院中灯光昏暗，借着檐头高挑的灯笼，依稀看清莫青青眼儿迷离，神智不清呢喃着他的名字。
    将唇贴在她的额头上，人成这个样子是不能送回拢月阁，顾宪之拐到墙角阴影处打横抱起她，尽挑没人的地方走，几个回转带着人跃过墙头，那边是他的外书房。
    阿武像座塔神一样立在院子中央，目瞪口呆看他带回去一个人。夜半，孤男寡女，莫青青又是明显看起来不大正常，不由得阿武多想。
    顾宪之大步流星，抱着人放到自己卧房里，吩咐阿武：“准备冰水，你躲开人回一趟后宅，捎话给顾婆婆说少夫人中了药，让她想办法遮掩一晚上。还有……”
    他迟疑一下，“你把王十喊进来。”
    阿武对最后一条不大肯定，问道：“世子是说？”
    “让他过来。”顾宪之下定了决心。
    王十是他手里的一条王牌，原本是位世外名医的传人，隐性埋名跟随他上京，只为在恰当的时候治好他的伤腿。
    莫青青揪住他的衣襟不放，杏眼半开，“宪之，我热。”
    顾宪之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回答：“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