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悍妻》74.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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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的消息很快传到镇宁侯府, 前后有两拔人来报信, 全都是陌生面孔。不过顾宪之可以肯定的是江清流在当中没有掺合, 其中一人他见信上的暗记猜度八成是顾家在宫里埋的线人, 另外一波人的来历可是耐人寻味。
    因为最后齐王和宁王两府的动静太过平静, 事出寻常必有妖。顾宪之不会天真地认为他的两个叔父修身养性不理朝中事务, 平静之下肯定蕴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那会是谁呢？是敌是友暂时没定论。
    形势仍不明朗，干等在书房里也没用，不如出去走走。
    他摞下手里的事，打发人去后院请莫青青，特意交待她换上骑装。
    乍听到顾宪之要带她去逛街, 莫青青一时没反应回来, 若兰在旁边推她：“乐傻了吧，快点换衣服去，别让我大哥等久了。”
    “你也一起去。”莫青青非要拉上若兰一起, 若兰扭捏不肯，“你和大哥同游上京，我去凑什么热闹啊。不去, 不去。”
    傅氏姐妹也在, 几个人原本说要作画，笔墨纸张刚铺开, 前院顾宪之的人也赶到园子里。
    瞧这阵势画是作不成了, 傅嫣摇头叹气：“若兰也拿起乔了, 以前意之那会儿出门都是你缠着非要跟, 怎么换了宪表弟, 你倒要嫌弃了。”
    若兰辩解：“我才不是呢，我这是……”
    怕跟着去了讨大哥嫌，不过回头想她何必妄自菲薄，虽说不在一起长大，是她的亲大哥又不是外人，厚脸皮跟着逛回街也没什么。
    打定主意，她拉上莫青青回屋换衣服去了，园子里服侍的人也一下子少了多半，留下稀稀拉拉几个人避到花荫底下乘凉。
    傅娇盯着雪白的宣纸出神，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幽幽道：“姐姐，姑母的话说得那样明白，你怎么还是不开窍呢？照这么下去，他俩好得一个人似的，你再哪里有机会。”
    “住嘴！”傅嫣厉声斥责妹妹，看四周的丫头婆子们站在远处，没人留神她们姐妹俩。
    “我说的是实话。”傅娇颇为委屈。
    其实不用妹妹说出来，傅嫣内心挣扎得厉害，连日的煎熬让她瘦了一大圈。可是又能怎么样，整个镇宁侯府只有她们从傅家带来的人怜惜她瘦了。
    顾家上下大概没人在意她们姐妹，即使姑母也不例外，她这两天嘴里一直念叨着沈明玉，已经打发意之跑了几趟沈家送东西，更不提下面的管事婆子跑的趟数。
    厚此薄彼，一目了然。
    “知道姑母为什么敲打你，绕着弯子要隔开你和意之。”傅嫣决定和妹妹深谈一次，傅家式微，但不代表傅家的女儿就要卑躬曲膝低人一等，妹妹若是想一心攀高枝以后有的她苦头吃。
    不说还好，一提起来傅娇眼泪如串珠般滚落，哽咽着声：“姑母没看中我，二表哥也只当我是妹妹。”
    “意之是次子将来也不袭爵位，姑母都瞧不上傅家的女儿。你说，大表哥那种人品，年纪轻轻战功赫赫，又是世子，姑母凭什么就中意我，就因为咱们是她的内侄女？这话我都不信。你知道大表哥没回来之前，姑母替他挑的人是谁吗？”傅嫣不怕伤妹妹自尊，把话剖开了讲，生怕讲得不细不透彻，妹妹心存侥幸栽到顾家这棵大树底下。
    傅娇一脸懵懂，摇摇头。
    “是李次辅家的嫡长孙女，听说大表哥伤到腿上不良于行，李家本来不答应的。”傅嫣说到这里自嘲一笑，她一直想不通姑母为什么会舍李家而选傅家，毕竟李家在朝中炙手可热，申首辅年迈即将乞骸骨回乡，同样是天子重臣，李家成为首辅板上钉钉的事。
    “后来呢？”傅娇想继续听下去。
    “后来，大表哥带着莫家姑娘一起回京，同出同进根本不避讳别人，京城里本来不知道他订过亲的人也都该明白了。李家是文人重名声，不愿意传扬出自家孙女和人争夫的非议，悄悄递话过来回绝了。” 傅嫣是个心细如发的人，闷嘴不多话，常常被当成隐形人，却能发现常人不能发现之事。
    先前镇宁侯夫人想为顾宪之与李家结亲的事，在顾家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只言片语的透露让她顺藤摸瓜猜出整个事情的全部。
    现在，傅嫣在猜姑母撮合她和顾宪之的真正意图，这也是至今还留在顾家的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不能外道，怕是永远要深藏在心底，她只想多看那人一眼，什么也不干，只为不经意一次偶遇已经足够。
    过份清醒自知势必也让她敏感自傲，她的自尊不允许傅嫣肖想染指别人的未婚夫，何况顾宪之对傅家的态度十分明了，她这个表兄没把娘舅家当回事。
    傅娇还有些似懂非懂，还想再问什么被姐姐摆手制止，远处正院的大丫头领着人送水粉笔墨，隔着花丛传来笑声。
    姑母态度明确示好，傅嫣从善如流，最起码短时间内她不想惹怒这个在京城贵妇圈十分有话语权的大姑母。
    她猜顾家婚事该放到老侯爷回来之后，在此期间她守好自己，不淌顾家的浑水，找个合适的机会带妹妹回傅家，再别无所求。
    *****
    莫青青兴匆匆带着若兰到外院，见到顾宪之追问他：“咱们是要出城骑马，已经这会儿，怕是时间有点紧。”
    若兰点头附合。
    两个人好得像姐妹，也是顾宪之乐于见到的局面，他故意卖关子：“谁说要带你出城了？”
    “那你让我换骑马装。”莫青青老大不高兴。说话从来不算数的人，上回说要在通州玩几天，没想到第两天就回来了，骑马的的事也是提了好多次，至今连个影都没见。
    她深吸一口气，暗道不气不气，大概是她吃胖了，骑马装紧紧裹在身上，有点喘不过气。
    把人逗得气鼓鼓的，顾宪之见好便收，偏头示意：“先上车，去南苑，那边有马场，赶晚饭前回来跑两圈不成问题。”
    “这还差不多。”莫青青小声嘀咕先坐上车，若兰在后面冲着大哥做个鬼脸。
    两个人上车后叽叽喳喳的，细碎的说笑顺着车窗缝传到外面，引得顾宪之几次回头去瞧。
    欢快的情绪总能感染到人，京城上空万里无云，天气一派绝好，像是预示着某些事的好兆头。
    比如说沈明远的事朝着预定的方向走，对锦衣卫的逐步控制也在预想之中……
    顾宪之骑在马上，人也陷入沉思中。
    他的侧颜堪称完美，眉锋长鼻梁挺，下巴方正，就连薄唇此时看起来也不是显得十分刻薄。
    不知什么时候莫青青停止说笑，安安静静看着车外的人。偶尔他转过头看向这边，隔着一道帘子顾宪之从外面也看不见什么，可就像是心有灵犀，两人能同时会心一笑。
    南苑里有顾家专用的马场，阿武早他们一步先到，已经挑好马匹等着，牵给莫青青的那匹正是在老哈河卫时顾宪之送的千里良驹。
    宝马识主人，见到莫青青亲热得不行，一直围着她打转，顾宪之负手站在旁边，嘴角带一丝微笑，玄色衣袍被吹起一角，拂到少女明艳的衣裙上。
    他们两人不觉得什么 ，落到别人眼里十分扎眼。若兰深觉自己出来真是多事，牵过马冲远处跑几圈，一队侍卫跟在她身后不离五步。
    马儿长久不见主人，撒起欢没完没了，顾宪之终于忍不住一把勒住缰绳，示意莫青青：“先上去骑两圈。
    莫青青顺毛捋着马脖子上的毛，偏头冲他笑，乌瞳里漾出暖暖的情意，“有几日没见你了。”
    “我在忙。”顾宪之声音也随之放轻。
    “以为你弄碎了我送的玉香囊，不敢来见我了。”莫青青调笑，是意之昨天嘴长说不小心压碎她送的香囊络扣，要不然她怎么会知道。
    顾宪之失笑，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提到莫青青眼前，“瞧，这是什么。”
    是那枚络扣，莫青青伸手去够被他闪一下，“还回来，回头给你再编一个，碎了还怎么用。”
    “我等你编好下一个。”顾宪之把络扣又收进袖中，顺道也握住莫青青的手。
    “我带你一起骑。”他的声音在耳边，像是陈年的酒，闻过便醉。
    莫青青心跳如雷，“胡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从顾宪之的角度看向她，莫青青脸颊微微透着粉-色，颈后一块肌肤白嫩细腻，他直觉口干舌燥，手腕搭在她的腰间用了两分力。
    “你是说若没有人看着，一起骑也无妨。”说着他带人一跃上马，莫青青的惊呼声冲出喉咙又收回去，身后的人扣着她的腰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距离已经突破界线，不管是心还是身体。
    “你不看他们，他们当然也不会看你。”顾宪之笑说，马儿冲出去，尾音留在场中回旋。
    阿武和几个兄弟互视，心道正经的世子夫人算不算是温柔乡，老侯爷来了他该怎么交待，说世子没被外面的野路货绊住，而是一头栽到世子夫人手里了？
    不管阿武心里如何纠结，莫青青挣扎了一小会儿后放弃抗争，男女大防始终不是她心中最避讳的事。
    大哥曾经说过等她长大后，可以自己挑夫君。那时候她才五六岁，嘻嘻哈哈不懂事。
    大哥说这话时带着感伤，摸摸她的碎发，说了好多话。
    可莫青青打小不是一个特长心眼的人，她听完便忘，只模糊记得一句：“别走娘的老路子。”
    顾宪之觉察到怀中的人变得沉默，低头问她：“怎么了，真的脸皮薄怕别人说。”
    莫青青转过去，与他咫尺相对，气息相交织分不清彼此。
    “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不管我是谁。”因为她不是莫青青，是沈明珠，沈明远的妹妹，才会有如此一问。
    她十分认真的样子，顾宪之也长久凝视她，眼睛半眯着，他的眼尾微微上挑，不笑的时候也相当好看。
    也因为他很少笑，让外人忽视他和大殿下外貌之间的相似之处。
    “你就是你，不会是别人。”顾宪之食指指背轻划过莫青青的脸颊，两个人心头都为之发颤。
    她是谁原本很重要，但是现在并不重要，她只能是她，那个初见面厌恶他的身份，却从来没对他的伤腿表示一丁点嫌弃的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