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悍妻》75.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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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宪之说明白了, 可他又觉得没说明白。情之一字, 最难斟破。别说他是一个两世都没经历过情爱的毛头小子, 换作是个情场高手都不能说清自己为何动情, 又是何时动心。
    “只愿卿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他在莫青青耳边轻声吐出, 暗沉的声音带着蛊惑。
    莫青青忽地眼圈红了,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扭过头去挣脱他的手,一步跃下马。
    “青青”,顾宪之愣了,他刚才没说错话呀?!
    “是没说错, 我就是不想理你。”莫青青都说不明白自己的脾气是打哪儿来, 按理说她不该觉得委屈,可她就是心里闷得慌,想落泪。
    顾宪之颇有些……有些手足无措, 从怀里掏出块帕子递过去,“给,擦擦眼泪。”
    “谁哭了?”莫青青凶他, 凶完自己笑了。
    她的容貌生得极美, 自柳氏柔弱蒲质取其精华,于她本性中豁达明朗揉合到一起, 行动风流又不失大方, 一笑起来乌眸漾出滟滟光华, 十分动人。
    顾宪之却没有笑, 静静站着, 任风吹起鬓角乌发。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进去了怕是以后再也不会出来。
    “世子爷!”阿武气喘吁吁跑来,停在十步开外的地方说话:“大姑娘坠马了。”
    顾宪之听后马上变色,不过阿武喘了口气又说出下一句话:“所幸被人救了,没什么事。”
    “人在哪里,快带我去。”顾宪之走出两步想起什么又问道:“谁救的她?”
    阿武片刻犹豫后,说道:“云家那位公子。”
    “他怎么在这里?”顾宪之惊问,千防万防拦着若兰不让见云昭,可没想到还是让这两人见了面,真叫什么事?!
    阿武回:“大姑娘骑到马场西边时惊了马,那边没有围墙只隔着一条内河,云公子就是从内河对面抢过来救人。属下打听过了,对面是申首辅家的马场。”
    云家和申家一向交好,云昭出现在那里并不惊奇,出奇的是他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查。”顾宪之只摞下一个字,他不信天下有这么巧的事。
    莫青青对这位云公子十分好奇,一直想知道他庐山真面目,边往回去赶边问道:“到底什么人,让你忌讳成这样子。”
    顾宪之嘴角弯了弯:“你看出我忌讳他了?”
    “嗯!”莫青青点头,那还用说。
    “待会儿见到他,可不许惊讶。”顾宪之叮嘱一声,面目板得肃正。
    莫青青心道有什么可惊讶,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孔,不过等她看清云昭的长相真是大吃一惊,不由自己看向顾宪之。
    这人怎么长得和江清流如此之像!
    顾宪之不动声色,拱手谢云昭救妹之恩。
    “不谢,只是我凑巧碰上,没想到是顾世子的妹妹。”云昭一开口说话就听出和江清流的不同,他的声音很醇和平顺,一板一扣极有规矩,看得出家中教养极严,才养得出这种举手投足带着儒雅风范的贵公子。
    莫青青奔到若兰身边,见她还是懞懞的样子,心想吓傻了吧。婢子递过来热手帕,她接过去替若兰敷到扭伤的手腕上,她的手腕也是冰冰的。
    莫青青心惊,抬眼看若兰目光发散,心焦之下脱口而出:“宪之,你来看,若兰她怎么了?”
    顾宪之两步走过来搭到若兰的手腕为之诊脉,目光瞅向莫青青像是带着调侃。
    约莫一小会儿之,他放开手,说道:“没事,受了一点小惊吓,回去吃两剂安神汤。”
    若兰仍是一副神游天际的样子,七魂六魄飘向不知何方。
    顾宪之心中叹一口气,命令大家启程回府。
    阿武已经捧来一副上好的紫金乌木鞭与马刺等在外面,他亲手接过递到云昭面前,“事出匆促,一点薄礼奉上,云公子莫嫌简薄。今日之事顾家还会有重谢。”
    云昭的目光与顾宪之的视线在空中碰触,不动声色暗含着较量比试。
    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还清恩情,顾家真不想和云家有任何的瓜葛。
    上好的紫金乌木,怕是御用也不过如此。都说顾家显贵无人可比,百闻不如一见,确实如此。
    云昭伸手接过,并不交给下人们,只笑说:“即然如此,云某恭敬不如从命。”他的目光似不经意从若兰身上掠过,昂首同顾宪之告辞,利落干脆倒有三分武将的风格。
    回去的路上若兰一直沉默不语,莫青青几次看向她,最后实在忍不住把话挑明了:“云公子再长得像,也不是江世子。若兰,你别是走火入魔,见到一个长得像的人情自己。”
    “这就是你们拦着不让我见他的原因。”若兰神情中有种感伤。
    莫青青没说话,她也是才知道。
    “我知道,他不是他,他一露面我就明白。”两行清泪从若兰脸上滚落,她是顾家的女儿,耳濡目染世家的勾心斗角,怎会不清楚云昭突然出现背后隐含的动机。
    “若兰,”莫青青握住若兰的手,不知如何宽慰她。
    “莫姐姐,”若兰目含恳切,双手握住莫青青,“你和大哥说一声,让我见一面江世子,不管怎么样,全当让我绝了这个念想。”
    “不行!”莫青青想都不想回绝道。
    若兰几乎绝望了,“为什么?”
    莫青青被问住了,江清流明显有诡异于常人的地方,别说顾宪之答不答应,若兰想嫁,他未必肯娶。
    这就是一个死局,若江清流拒绝若兰,若兰肯定转头会找上云昭当他的替身。云昭若是良配,那用顾宪之三番几次阻挠他们两个见面,他也是有不能见光的隐私握在顾宪之手里。
    她彻底蔫了,顾宪之掀帘瞧见这姐俩,出门时兴高采烈,马场溜了一圈个个蔫头巴脑。不用猜,他也知道原因。
    “你先回房,宫里的御医马上到,备着他为你诊脉。”他吩咐妹妹,若兰欲言又止到底没敢说出来,乖巧地跟着丫头们回去。
    “你也回屋吧。”他亲自扶莫青青下车,替她正一下头上的珠花。
    “若兰她……”莫青青满心担忧不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顾宪之点头:“我知道,别担心了。这还不都是没影儿的事。”
    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
    莫青青也叮咛他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即使没什么事,两人还是在二门上粘乎了一会儿,等顾宪之回房,打听消息的人也回府了,垂手站在书房外等他问话。
    “怎么说?”他一直在想云家在整个事件中充当什么角色,上一世先娶若兰又负她,害得堂堂镇宁侯顾家的女儿沦落到下堂妇的境地。
    “确实是三天前云公子和申家二爷约好一起相马,他们也比咱们早到一步马场。不过,咱们这么多人到马场,别人不可能不知道。”亲卫回道。
    顾宪之还有一点疑问:“顾家和申家的马场怎么没有隔围墙,中间只用一条内河隔着,并不合常理。”
    关于这一点亲卫也不大清楚,倒是顾意之知道一些,“申家那块地本来说好赏给别人,祖父当时说了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得太清楚,所以当时没砌墙。后来谁晓得又赏给申家,可那时候祖父不在京里,我和爹又很少去马场,砌墙的事谁都没提过,久而久之大家忘了这回事。”
    顾宪之心中一动,能让老侯爷当成一家人的只有陈王,大概当年真有赏给陈王当马场的口风,后来陈王出事自然马场要易主。
    这种微枝末节,祖父是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他在上京前并不知情顾家的内马场缺了一个口子,还是和申首辅家相对。
    今日让人钻空子绝不是偶然,云家显然是有备而来。
    陈王已经陨命多年,可在京城是个总也绕不过去的存在。
    不仅顾宪之这么想,禁宫中天子也是头疼不已,沈明远人是带到殿中,却是丝毫不改口,咬定原口供不放。
    他口供上咬死通敌乃贼人陷害,他本人从头至尾清白无辜。
    “笑话!”天子盛怒。
    沈明远跪在当地,举天盟誓:“罪臣若有一句妄言,天打雷霹粉身碎骨。”
    圣上气得咬牙切齿,“你若是清白,何来自称罪臣。”
    “因为罪臣为了活命欺瞒圣上。”沈明远从漠北押送回京,又在刑部、锦衣卫大狱中蹲过几个月,即便有人暗中照看,近半年的时间他瘦得快脱形,惟有双眼睛明亮如斯。
    他所受的苦遭过的罪只为今日面圣,成败在此一举。
    只许成,绝不能败,他若败了,母亲与妹妹真是白死了。
    江清流静立在远处,微抬头看向殿中,心骂自己是吃疯了才来淌这个浑水。
    可若无此一博,他也不会心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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