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天（网游）》140.2017.10

    沈聪接过南吕手上的地图。
    并不是这个世界特有的柔软纸张, 也不是什么布料或者竹简……
    南吕说它“如玉一般，却又柔韧可以折叠”。
    其实像特制的塑料纸一样, 现实中有售卖类似的防水地图。
    即使在游戏中, 沈聪也对这样的东西并不陌生。
    刚进游戏的时候, 她曾在苇沼的湿泥地上画过一幅地图，那幅地图就变成了同样的东西。
    甚至还有一个听起来很厉害的名字叫一轴天地图。
    后来桐蕊编了一条绳结手链, 把一轴天地图嵌了进去。
    现在就在沈聪的手腕上。
    沈聪抚摸着新地图，然后又折叠起来恢复玉牌的形状。现在没有系统提示了, 她不知道这幅地图是不是跟一轴天地图一样成为了被命名的道具。
    随后她对这幅图也使用了博物术。
    失去系统消息以后, 博物术同样跟先前大有不同，使用以后只能给沈聪一些隐约的感觉。沈聪需要自己依靠这些感觉做出判断。
    这幅图跟这座小枫山有种特殊的联系, 不过并不如一轴天地图那样一出现就能够成为高等的道具。因为最初画的就是阵眼, 它其实是一幅阵图。如果在图上补上小枫山的大阵，或者能够想办法绘制出南吕所说的阵魂的话，这幅图会变得很不一样。
    至于怎么捕捉阵魂到图上, 还有这幅图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沈聪就没有丝毫头绪了。
    即使如此, 沈聪还是察觉博物术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清晰明确, 但是更加有用了。
    她把‘重绘’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向南吕问道：“是什么时候变成地图的？”
    “我去时就在了。”
    “南吕，我想请你帮个忙。”
    “自然。”
    “我想再画一幅试试。”
    仍旧像那一天一样, 沈聪口述，然后南吕指引着沈聪手中的笔来作画。
    随后又换了一种方式, 由沈聪口述, 直接由南吕来画。
    再由南吕单独描摹一幅。
    最后由沈聪摸索着亲自画了一幅。
    这些地图都没有变化。
    沈聪请南吕换了个地方, 继续画。
    这一次聪再选了梧桐观的地形，仍旧用四种不同的方式画地图。
    依照一样的顺序，当沈聪亲自画的时候，地面的图形突然泛起白光，随后也变成了一枚玉。
    南吕将玉展开，仔细辨认了一番：“上面缺了几处，是画坏了的几处。”
    他话音未落，那幅由沈聪口述、南吕指引沈聪手中树枝绘成的梧桐观地图也泛起蒙光，随后变成了稍薄的玉片。
    南吕也将这枚玉捡起来，不过还不等展开，这枚玉突然乳燕投林般投进梧桐观的第一枚玉中了。
    南吕将看见的描述给沈聪听，一边将融合两枚玉图的新地图展开：“画坏的地方已经补全了。”
    沈聪接过玉片。
    她在心里计算：自己的福缘属性全满，道具成功率100%，制作消耗精力降低50%；形成一枚这样的“玉图”要消耗的精力大概在一百到两百之间，因绘图方式不同，消耗精力值也稍有不同。
    目前等级下精力总值应该是三千超出一些，刨除虚弱状态扣除的五百左右精力和预留给博物术的份额，应该有十幅图的余额。
    她对南吕说道：“继续。”
    随后沈聪又在南吕的帮助下尝试了不同组合，最终得出结论：
    她亲自画的图确实是百分之百成功率，消耗的精力按照福缘全满的50%折扣算；指导画出的成功率在50%左右，没有精力折扣。
    亲自绘制并形成道具所消耗的时间比指导绘制形成道具时间少。
    一个地方只能形成一幅图，不过在补充错漏的时候也会产生地图道具，只是新生成的地图道具会跟最初的地图道具融合。
    地图初始的精准程度越高，消耗的精力越少。
    道具形成时间和精力消耗值也跟绘制次数有关，例如完整地一次性绘制出地图只需要消耗一百精力，但如果把这份地图内容拆分成十次依次补充，消耗的精力就是一千。
    地图道具融合并不消耗精力。
    在不同材质上绘制地图对精力和时间稍有影响，南吕推测或许一些拥有特殊“能量”的载体可以减少精力消耗。
    最终，沈聪面前排列了八枚相对完整的地图玉片，它们绘制了沈聪熟悉的苇沼、水头村、清源县、梧桐观、小枫山、大凤郡城以及周边道路。
    南吕为沈聪冲了一杯玉蜂蜜水来缓解疲劳，同时惊叹：“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精准的舆图。只听说有些诸如蜃珠、芥子图之类的法宝可以记录地形。不过这样的法宝不仅需要修为高深的技师，还要消耗许多宝材，像这样随手绘来的却还从没听过。”
    可不是随手绘来。
    不过这没有什么好解释争辩的。
    沈聪喝下南吕端来的玉蜂蜜茶水，这种饮料很快就将她消耗的精力和体力补充完整。
    用十五天之约跟茶棚婆婆交易得来的这些玉蜂蜜有着连凝碧观主的药剂都无法比拟的治愈能力。它可以快速有效又毫无副作用地令沈聪身上因为走火入魔而产生的伤势痊愈。
    玉蜂蜜唯一的缺憾是每一天的治愈有效果上限。
    超过上限后，这种灵丹妙药就只能当做精力补充剂来用。
    在游戏中，进食和休息都可以促进精力恢复。在与镜灵们签订契约后，沈聪的精力回复速度成倍提升。消耗一次玉蜂蜜，只相当于节约两个小时。
    不过再珍贵的东西也仅在有用的时候才具有价值。
    沈聪放下杯子，摘下嵌在苇荡秋月上的一轴天地图一起排列在桌上的玉片旁边，随后对它们一起使用了博物术。
    如果相同地点的玉片能够融合在一起，那么理论上都属于倾天世界的清源镇、水头村、梧桐观的地图能不能够融合到一轴天地图中去？
    地图自己并没有什么动静，不像刚绘制的那些会主动融合，是不是有什么制约或者限定？
    沈聪没有忘记过，陈怀风曾经告诉她，一轴天地图可以升级，是一种十分有用的道具。
    长久以来，一轴天地图也确实处于未完成的状态。
    自从它出现以来，除了当做装饰以外还完全没有展现过别的什么用途。它只是一幅早就被沈聪记在脑海中的地图罢了。但是在升级后，它会不会有些超出普通地图的功效呢？
    沈聪想要用博物术咨询“玉片和一轴天地图能不能融合，要怎么升级”。她是因为在苇沼中探究那些白凤芦苇才得到博物术的，那以后，也一直只用博物术来确认物品的名称种类和功效，像这样用博物术来查询“方法”，指明“方向”似乎跟博物术原本的功能有点格格不入，可沈聪有种感觉，自己会成功。
    她是绝对不会产生这种异想天开的念头的，那就有一种可能，这突来的灵感是游戏给她的一种暗示。
    沈聪照做。
    在博物术启用的瞬间，沈聪回满的精力开始大量流失，甚至在短短几秒时间里就降到了警戒值。
    南吕扔下正准备收起的茶碗：“长歌？！”
    “不要动。”沈聪面色苍白、汗如浆下。在她面前，代表一轴天地图的玉片悬浮升空，后来形成的八枚玉片像白蝶绕花般在天地图外围舞动翩飞。
    沈聪消耗的大量精力一部分供给“博物术”，另外一部分在博物术的牵引下形成一张能量的环流。在沈聪的“眼”中，这环流有着古怪的结构，包括天地图在内的九枚玉片就镶嵌在其上特定的地方。
    环流承载着玉片不停改变方位，又并不像是要促使它们融合……
    这时安憩在镜中的夷则和无射都被惊动，两人慌忙现身。
    夷则的面孔不停变化着，显然现状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南吕，主人是怎么了？这样下去不行！这里灵机涌动，主人的伤……”
    “我知道！”南吕也焦急万分。主人究竟在做什么？自己只是一个错眼，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如今主人牵动灵机，若是别人莽撞介入只会麻烦。“无射，你看得出来那是什么？”
    无射还十分虚弱，他靠在南吕身上：“有一丝……天衍之阵的气象。”
    “天衍之阵！”夷则大惊失色：“怎么这样莽撞！主人受个伤都遮遮掩掩，擅自启用天衍阵术就不怕云上使知道了要罚她吗？”
    南吕苦笑：“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况且长歌她或许并不知晓自己在做什么，是怪我……”不该陪主人做什么古古怪怪的实验。但他也实在想不到，主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做个实验就弄出这样的阵仗来。
    天衍之阵……只有那些积年技老的易学术数之师才能窥见一二。
    无射拉着南吕的衣服：“阿南，也不是说这些时候，若是天衍阵，主人受不了的。天衍之阵消耗太大，快想想办法……主人是通灵体，可以朝天地借灵气，等主人身上灵力耗完时，天地灵气就要涌入了！那时候……”
    是！那时候就要像云道朱跟他们说的那样，主人会又一次走火入魔，随后不一定就会爆体而亡的！
    必须给主人补充精气灵力。
    南吕将玉蜂蜜罐扔给夷则：“夷则！”
    夷则也显然想到了，她不断变幻的面孔稳定下来，再次变成了姑洗的样子：“可姑洗镜——”
    南吕无射一起说：“我们来！”
    无射化作一枚虚镜，南吕从怀里掏出一支笔，在镜子上描绘点画，覆上一层纹路。
    “快！”夷则能够感觉到，主人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南吕和无射都与主人签了契约，也一样能够感觉到。南吕加快速度，几息后将无射化成的镜子交给夷则。
    夷则说：“你撑住！”随后将镜子往上一抛，再捧住蜂蜜罐子——镜子上南吕已经绘好了转灵图，暂且可以替代姑洗的姑洗之镜，这这些玉蜂蜜……虽然来历古怪，但确实是上好的补灵之物。
    姑洗之镜跳跃半空，像是一轮吞吐清华的小月亮。
    玉蜂蜜中的灵气被镜子吸取，再投射到白衣青年的身上。
    被这灵力涌动的月华照耀之后，沈聪的脸色终于平复下来。灵气填充了她几近干涸的灵脉，精力也在迅速恢复，基本能够跟博物术抽取的速度持平。几息之后，消耗终于减缓，沈聪也终于有余力开口：“抱歉。”
    她说。
    “可以了。我想……我应该要去那边。”
    她指了一个方向。
    南吕和化成姑洗样子的夷则都没有质疑她的话，因为刚刚，八枚玉片都像流星一样朝沈聪所指的方向飞坠而去，仅有那枚“天地图”还留在原地，但也躁动不安像是跃跃欲试。
    夷则把玉蜂蜜罐放到沈聪怀里：“先喝一口。妾要先去了，主人千万慎重。”
    说完她化光回到镜中，无射也随她一起。
    南吕在主人面前半蹲下来：“冒犯了，长歌上来吧，我背你去。”
    沈聪趴在南吕背上，非常不好意思地支吾：“我不知道会这样，下次一定不会了……”
    南吕道：“是。但这一次我不帮你向云上使隐瞒了。”
    “……”
    “长歌你……实在太容易出状况。”南吕简直束手无策，必须得咨询云道朱，看看究竟有什么方法。云道朱曾借给主人一面封灵面具，或许手上还有类似的东西？
    ……
    蓬莱仙府。
    青鸾拿着一把小剪子，细细地修整玫瑰花枝。
    “说什么八朵呢是道歉的意思，古古怪怪的，晓得会惹我生气就不要做那样的事。”
    轮椅上的碧游笑：“是，那你就老实告诉怀风，叫他也不要再为了你生辰特地给你编什么曲子，更不要特地给你淘什么胭脂，做什么香水，也太孟浪了。”
    “我……”青鸾红了脸，“我怎么晓得他会四处去找别人要铜钱给我编什么长寿结的，叫人人都知道他为我庆生……弄得好像我与他有什么似得。”
    “青鸾。”碧游取过少女手中的剪子，“你是知晓的，怀风与你与我都不相同，他是天人，他一直是这样的，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也不想要入乡随俗。因为。”碧游加重了语气：“因为他是要回去的。”
    青鸾难看地弯了弯嘴角：“我……我知道的。”
    “你呀。”碧游叹息一声：“你不要再同他厮混在一处了。”
    青鸾垂着头：“我知道……”
    碧游轻轻摇头：“我看你不知道，怀风都比你知道。他难道不懂你为什么生气吗？他那样聪明，他是要告诉你他是什么样的人，是想叫你知道。”
    “他！他直说给我知道，难道我会缠着他吗？”
    碧游看着她笑。
    青鸾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涨红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说他多情也罢，无情也好。青鸾，切不要泥足深陷。而且他不是早告诉过你，他心里是有个人的。”
    “我知道……是同他一样的天人。”
    青鸾想到这里，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可不是心里有个人这么简单啊。
    怀风说起那个人的时候又小心又谦卑，什么‘她是不同的’。怀风心底该喜欢成什么样，才能连想起这人都这么患得患失呢。
    她想到这些，心里就乱得很，于是蹲下来将头埋在碧游怀里：“碧游姐姐。”
    碧游顺抚着她的头发：“傻丫头。”
    这时，碧游轮椅一侧的囊袋突然打开，从里面飞出一卷玉简。玉简展开，静静漂浮在碧游面前。
    青鸾抬起头：“咦？天机榜上多了一个名字。沈长歌……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碧游道：“你忘记了，月前灵机榜上多了一物叫天地图的，正是这沈长歌所制。”
    青鸾一抚掌：“呀！对，是这人。这究竟是什么人？上次是灵机榜，这次是天机榜……灵机榜也就罢了，天机榜可是会惊动阁老的。碧游姐姐，我去看看。”
    “嗯。”
    碧游话音未落，就有一个人闯了进来。
    这人十分年轻又十分俊美，穿着绣墨梅的白锦衣，腰间挂着一枚弦月般的玉佩。
    “碧游姐，青鸾姐，是不是有人触动了天机榜？是不是沈长歌？”
    青鸾惊愕地问：“怀风？你怎么……”
    轮椅上的碧游说道：“是，正要禀报阁老。”
    “我从师父那里来的。师父已经知道了。”
    碧游道：“是，这里的毕竟是副卷，阁老应当已经从上阁正卷处知晓了。既然如此，有人通晓天机，我们就要去授书了。”
    陈怀风躬身一揖：“碧游姐，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碧游说道：“怀风何必客气，说便是了。”
    “我想去，碧游姐能不能帮我跟师父说，就说，因为沈长歌是天人，所以觉得我去比较好。”
    碧游有些错愕：“你想去，自然最好。”
    青鸾却不会这么含蓄：“这次你怎么想去了？往常不是窝在岛上根本懒得出门的吗？”
    陈怀风有点不好意思：“嗯……以后我勤快点。这次让我去吧，我想见见她。”
    青鸾点头：“原来是旧相识啊……那你去吧，省得我跑腿。”但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见她？是那个她吗？”
    陈怀风更不好意思了，轻轻点头：“嗯，是她。”
    “可是……这不是她，是他啊。”
    “这就是她。”
    碧游被这些她他他她弄得有些糊涂，但无论陈怀风和青鸾却一定是懂的。他们两个说完这些古怪的话后，陈怀风又道了谢，高兴地走了，青鸾却有些失魂落魄地站着：“原来是他，不是她啊……”
    “青鸾。”碧游柔声唤她。
    青鸾却突然跳起来：“不对，不对，他说过她是神女，怎么会是他不是她呢？不对！”她拉住碧游的手：“碧游姐姐，怀风第一次出门，我不放心，我要跟去看看。”
    碧游无奈地看着她：“你想清楚了？”
    青鸾点点头，又摇摇头：“想清楚……不，我想不清楚，但我想去。”
    “好吧，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