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肆意人生》157.157

    周向阳瞧着涵涵表情恢复了, 这才长舒一口气。
    低头喝咖啡的空档, 脑子里不自觉的过了一遍她刚刚云淡风轻的表情。那么糟糕的一件事，她却依旧好似没事人一般。涵涵，你还是把我当外人么？
    放下咖啡杯, 周向阳抬眼说道：“涵涵,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做你的垃圾桶。”
    陈涵愣了愣，看向他。这个周向阳, 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周向阳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前总觉得自己比你大九岁，好似是道障碍。可现在想想, 何尝不是件好事？我可以做你的先行石，所有你要经历的事，哪怕我无法亲自经历, 但因为多了这九年的人生历练，我总能比你明白些, 总能帮一帮你。哪怕帮不了你，我也能陪着你一起经历。有风浪我来挡, 有泥潭我先踏。纵然我能力有限，哪怕只是做你的垃圾桶，我也求之不得。”
    有风浪我来挡，有泥潭我先踏……
    陈涵整个人怔了怔, 小心脏不自觉的快跳了几下。不知为何,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那天割稻草的周向阳, 血脉喷张，熠熠生辉。
    那个会发光的周向阳……
    陈涵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看着他。
    周向阳瞧着她依旧不说话，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这么好的姑娘，不该受这些磨难。”别人都可以拥有的正常家庭，正常的父母，她却好似偷来的一般，心里头还藏着么大的秘密。还非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是太苦了……
    周向阳自然不懂陈涵的心思，陈涵从未觉得自己苦。相反，陈涵觉得自己好命的不得了。不是谁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获得那么多亲人的疼爱和帮助的。
    只是这些，她并不打算跟周向阳分享。只是冲着他笑了笑，继续低头抿咖啡。周向阳对她的好，她自然全都是知道的。
    这周向阳什么都好，就是太磨叽了。各种表白一箩筐，每次把自己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时候，却永远等不来下文。哪怕一句“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可以给我个机会么？”她都没有听过，真想摇着他的肩膀，让他问自己一次！
    可转念一想，若是他问了，她会同意么？
    正想着事儿，周向阳突然往她身边凑了凑，摸了摸她的发顶。一脸宠溺：“速溶咖啡对身体不好，咖啡机过两天就到了，到时候就可以喝到新鲜咖啡了。”
    陈涵抬眼看向周向阳，第一次感觉他手掌的魔力。好似他这么轻轻一揉，自己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了。甜甜的冲着他点了点头，眉眼弯弯的刚想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乖宝啊，看看这是……”陈兰毫无预兆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想要给陈涵送橙子。却看见周向阳的手覆在陈涵的发顶，两人正深情对望中。
    惊得她手里的盘子“啪”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盘中被切好的橙瓣也滚落在地，橘黄色的橙肉瞬间便沾了灰。十分可惜。
    两人回了神，看向立在门口满脸震惊的陈兰。
    看见陈兰后，两人立马弹跳开，离彼此远一些。周向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陈涵也有些不自然的将额前的碎发捋了捋。
    都是过来人，这两孩子什么状态，陈兰看的一清二楚！
    自己儿子在外拼命打拼，前几天跟自己视频通话的时候还说最近要回来了。回来还想跟乖宝求婚啥的，当时她这个当妈的还笑话他，都这么多年的情分了，求什么求。
    看看现在这状态……
    年轻人的事，她不想掺和，一切还是等儿子回来再说吧。
    陈兰拍了拍大腿：“哎，这上了岁数就是手脚不灵便，端个水果也能洒了！”说着便弯腰开始捡。
    陈涵和周向阳连忙上前帮忙，盘子已经碎了，橙瓣也已经脏了。周向阳让她们都站在边上别动，他去拿扫帚和簸箕，陈兰叹了口气，看了眼地上的碎盘子：“可惜咯，可惜咯，可惜咯！”
    连续三个可惜，听得陈涵心里不是滋味。连忙上前安慰，说改天让周向阳去城里头再买一箱子回来，不就个盘子么。
    陈兰摇摇头，“你们岁数小，不知道。以前我们小时候啊，要是不小心把这么大的盘子打碎了，那是要被罚好几顿不许吃饭的。大人们呢，也会把这些碎片收起来，等补碗师傅来到村子里了，再拿过去给人补起来。缝缝补补再用个几十年没问题！不像现在，动不动就扔了，重买。换新的。”说完又不自觉的叹口气，“可这新东西就真的好么？真的有老东西用的顺手么？！不见得吧！”
    陈涵眉心微微蹙了蹙，她大概明白陈兰的意思了。以前家里头打碎东西的情况多了去了，她也是老好人一般念叨“碎碎平安”也就过去了。现在生活条件都好了，怎么突然有感慨起这个来了？怕是因为她看到自己跟周向阳走的太亲密，担心儿子了。
    陈涵心里头转过弯来，面上却不显。可周向阳这直肠子根本想不到，拿着簸箕过来就扫：“现在跟过去哪能比呢？现在生活条件都好了，要都像您这样，什么都缝缝补补的，那国家GDP咋上的去啊？！”
    本是说笑的一句话，陈兰却从鼻腔里发出一记冷哼：“自然不能跟你这有钱人家的孩子比，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可不得缝缝补补过日子么！”说完便转身就走，一点不留余地。
    陈兰平常跟周家父子交流甚少，除了因为她自己跟周振华的关系外，也因为她知道周向阳对乖宝的心思。但她是看着乖宝长大的，她知道乖宝是什么性子的孩子。一直以来就算看着周向阳跟在陈涵的身边无微不至，她也不曾有过怀疑。可今天……
    周向阳知道陈兰不太待见他，可也从来没有跟他红过脸。陈兰对人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今天这语气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愣了愣，扭头看了眼陈涵：“咋了这是？！”
    陈涵瞧着他无辜的小眼神，无奈的笑了笑。看着陈兰远去的身影，心里头默默的叹了口气。
    -
    今年的农历年来的晚，一直到二月底才到除夕。小食厂目前的订单量并不大，跟大家伙儿合计了下，陈涵决定给工人们提前发年终奖，并且放假二十天。
    村里头的人大多比较注重元宵节，总觉得过了元宵才算是把年给过完。所以陈涵这次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好好休整的机会，毕竟这段时间她真的太累了。
    放假前，郑青将年度财务报表送上来，陈涵扫了一眼，发现企业的正负值都快持平了！这怎么可能？！一般这种工厂型企业，少说三年才能回本，这才短短三个月，怎么可能赤字这么少？！
    郑青扶了扶眼镜：“别看我，问你家周向阳去！”说完便转身走了。
    陈涵也不会真的傻到直接去问周向阳，仔细看了看财务报表。发现许多该从公司支出的费用，全都没有显示出来。
    工厂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树，每一朵花，陈涵都熟知。别的不说，就最近才买来的那些水杉树苗，这报表上就没显示出来。看来，是有人私掏腰包了……
    陈涵食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眉心紧蹙。这个周向阳，要自己赔本到什么时候啊？！这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傻的人！
    稍稍思考了下，陈涵便拿起桌面上的电话给周向阳办公室去了电话。
    没人接听，陈涵又给林徽去了电话。
    “找你家向阳啊，他回安源了。走的太着急，忘了跟你打招呼了。”林徽在那头调侃。
    “回安源？回去过年么？！”陈涵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哎，你也知道的啊，我问他他也不肯说啊！毕竟，我又不是厂长大人嘛~~”林徽在那头继续调侃，“哎，我们人微言轻，喝个咖啡都得打！报！告！呢~”
    林徽也爱喝咖啡，自从周向阳给涵涵买来了咖啡机咖啡豆，她可是没少蹭。有时候不但自己蹭，还替自家的财务总监大人蹭一杯。时间长了，陈涵反而喝的少，他俩倒是喝的多。看的周向阳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咖啡豆锁进了柜子里，钥匙他亲自保管。
    他每天早晨都会端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给陈涵，而其他人，就得看他的心情了。
    为这事儿，林徽没少明着暗着调侃。这不，又开始了。
    陈涵知道她就是面子上过不去，心里头不会真的介怀。但看她这副语气，陈涵就忍不住想笑。
    电话这头笑的眉眼都开了：“行了行了，不就一台咖啡机么！今年年终奖，我额外给你们办公室配一台！”反正财务室就他们两口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么好？！”林徽本是开玩笑，没想到还得来个额外的奖励。顿时又高兴起来，顺便告诉她今年过年就不在陈家村过了。她爸爸快出来了，她妈妈准备回国来接他。
    “那……还走么？”陈涵这下可是笑不出来了。她知道的，林徽妈妈一直在国外等着她爸爸。这些年她妈妈在那里开了个中餐馆，生意很不错，养活老两口，绝对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