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启示录》52.6

    夜晚，独自一人睡在床底的露西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 忽然从漆黑中睁开眼睛, 在夜色里发出野兽一样绿莹莹的幽光，冰冷, 锐利, 深不可测, 一眼望上去毛骨悚然。
    她无声无息地抬起头来，望向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封闭的窗户，那扇单向透视玻璃。她仿佛是知道有人站在了那里, 一直执着地盯着某一点, 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与周身的黑暗融为一体。
    这样漆黑寂静的夜晚，普通人是无法通过肉眼看见里面的。但在观察室外的罗奕却能借由自带夜视功能的玻璃屏幕清晰地望见室内的一切——他看见他不在的夜晚, 露西没有乖乖睡在为她准备的柔软而舒适的床上, 她悄声无息地隐藏在床底，就像是受到威胁而产生本能自我保护反应的动物一样, 选择了一个令她感到最安全的地方躲了进去。如果不是他们拥有高科技可以侦测到一切生理特征，恐怕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她就在床底，房间里就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没有。
    露西盯了许久，似乎是确认了对方的身份，猫一样放大的瞳孔缓缓缩了回去。她眨了眨眼睛, 终于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的脚走在地摊上轻盈无声, 来到了玻璃窗前，伸出手缓缓摩挲着，探索着，就像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天，透过屏幕想要触碰他一样。眼睛明明看不见他的身影，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的呼吸，他的气味，他的温度。
    “罗？”露西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玻璃上，有些着急地呼唤他的名字，“罗？罗？……”
    观察室外的罗奕忍了很久，终于还是无法忍受那一声声急切的声调逐渐高昂的轻喊，他深深吸口气，咬紧牙齿，脑海中盘旋着导师对他说过的殷切警示之语，又回荡着露西天真无邪充满信任和依赖小鹿般的眼睛……最终，浓烈的，无可抑制的感受她的渴望压倒了导师多年来的师生之情，罗奕的手伸向密码键，却又停顿了一会儿，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关掉了房间里的监控器，这才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走进黑暗中还没过一秒，就被忽然扑倒了，落地前他还下意识地伸手护住了对方，手不自知地落在了柔软无骨般的腰上，触感好得简直令人心中忍不住一荡。
    罗奕的背部着地，痛得他浑身一缩。然而对方却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一点，她只是急切地在他身上胡乱地拱来拱去，小狗一样到处嗅着，温凉的身体趴在他身上，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嵌进去一样往他怀里不停地钻，边钻还边喊着他的名字，“罗？罗——”
    罗奕顿时僵住，他不敢动，停在露西腰上的手渐渐收紧，感受着这具美好的肉-体紧贴在自己身上的那种令人迷醉的触感，他又闻到了那股幽然袭来的香气，由内而外地包裹住了他，缠绕着他，吸尽他的精气和骨血。他的身体炽热紧绷，而她总保持着令人舒适的恒温。他能感觉到那双美丽薄透的蝶翼因为激动而不停扇动空气的微微震颤，她就这么穿着一身轻如无物的裙子扑入他的怀抱之中，焦急地感受他人类的温暖和坚实躯体，鼻尖不断擦过他的下巴，脖颈，锁骨和胸膛，甚至她柔软的嘴唇擦过他的……
    “别动。”
    露西忽然听见罗奕出声，声音很奇怪，不像平时的他那样温柔低沉，反而显得很嘶哑，就像是拼命隐忍着什么，听上去无比难受，“乖，乖一点，别再动了，听话，露西——”
    她迷惑地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看去。她和人类不同，她能在漆黑的环境下看清楚周围的所有东西，包括罗奕紧紧绷住的下颔弧线，上下吞咽的喉骨，他紧闭的双眼，和薄薄眼皮下不安滚动的眼珠……
    露西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某种从他体内散发而出的，极其炽热的气息，她微微眯起眼，忽然就停止了动作，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在罗奕逐渐能够控制住自己，并缓缓平复呼吸的空隙，无声无息地支起身体，趴在他的上方，轻轻一嗅他脖颈间的气息，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罗奕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变轻了，他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肌肉也渐渐松懈下去。刚睁开眼睛，准备握住露西的肩膀将她推开，试图和她进行正常的交流，结果没等他开口，脖子上传来的湿热触感却让他骤然僵住，瞳孔一缩，气息当场就乱了。
    罗奕花了足足十秒钟才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她居然在舔他！她怎么会，怎么能——
    “露，露西。”罗奕声音发抖，气息不稳，想要在黑暗中看清她的身影，整个人倒抽一口凉气，“你在干什么……快停下、听见没有？我让你停下——”
    那带着微微倒刺的舌尖缓慢而暧昧地在他左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湿润的印记，就像是在猎物身上烙下属于狩猎者的印记，皮肤表层被扯弄的刺疼，发痒，继而在她一遍一遍锲而不舍地来回舔舐下薄薄的肌肤红肿了起来。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又新奇又刺激，同时还拥有着危险降临头顶般的致命威胁和背德式的隐秘快-感，宛如电流一阵一阵地从脉搏里迅速走过，惊得罗奕头皮发麻，声音几乎都变了调——
    埋首于年轻男人脖颈间的类人生物听见他软绵绵的，毫无力道的反抗和呵斥，她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缓缓勾起唇角，最后用舌尖勾了一下那个发红微肿的薄薄肌肤，似乎是觉得很美味般舔了舔嘴唇，这才抬起头来，眯起眼睛注视着身下男人湿润的眼角和红透的耳尖，脸颊，脖子。他明明很修长，高而精瘦，此刻却犹如被侵犯的受害者一般无助地躺在她身下，隐忍地喘息，颤抖，进行无力，在她看来又充满了隐秘渴求的，欲拒还迎的挣扎，然而他的身体却早已暴露了他内心深藏的一切欲-望——
    露西撑在他上方，在黑暗中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这个男人眼里激烈变幻的情绪，从震惊，不可置信，到一瞬间的茫然，羞愧，恼怒，对自身的厌恶与唾弃，再到如今的……
    露西饶有兴味地将年轻人类的所有神色尽收眼底，微微拉开了距离，在对方逐渐从那种难以控制，迷失迷醉的氛围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顺从地停止了一切动作，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清脆，天真，无邪。
    “好吧，我不动了。”少女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开口，“你不能怪我，罗，是你太好闻了，我才忍不住的……”
    罗奕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尴尬地坐起身来，不动声色地坐远几步，尴尬地交叠双腿，掩饰某些无法控制的身体状况。等到他终于平复了呼吸，鼓足勇气抬眼看向露西，逐渐适应黑夜的视线却发现她好像根本没发现自己产生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反应，只是坐在一旁歪头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瞧。
    罗奕感觉脸更热了，他不由自主地撇开目光，握拳低咳两声，仍然没有如往常那样跪坐着，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语气镇定下去，即便声音仍然有些微微颤抖。
    “什么好不好闻的，我又不是——”说到这里，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住，惊讶地望向露西，“你刚刚……闻到了是我的气味儿，所以才？”
    露西乖巧地点了点头，膝盖磨蹭着地毯像这几天一样毫不犹豫地靠了过来，抱住他的一个手臂又情不自禁地开始在他的脖颈间磨磨蹭蹭嗅嗅，像是很喜欢他的味道和体温，抱着就不肯松手了，充满眷恋地倚靠在他身上，声音软软地开口，“是啊，罗很香，比他们闻上去都要香……”
    他觉得耳朵更热了，偏偏露西还不自知地抱紧他的手臂柔软的身体不断擦来擦去，就像是点火一样燃烧着他。罗奕刚刚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度噌的又冒了上来，他用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抵着露西的靠近，微微转开头不直视她清澈无邪的紫色眼睛，下颔收紧，声音也变得绷直发硬——
    “你、你能辨别所有人的气味儿？是这样吗，露西？”
    露西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很不满意他不同于往日的疏离态度，嘟哝着开口，“嗯……我一直都可以……”
    罗奕一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过头来，正好对上露西专注的眼睛，他愣了几秒，不太自然地垂下眼，又咳了一声，尽量镇定自然地再次低声问道，“那……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呢，露西？”
    她想了想，“还会什么？……嗯……我能分辨你们气味中携带的信息，这个算不算？”
    罗奕克制自己不要显得太兴奋，“比如呢？”
    露西歪过头。
    “今天的那个陌生气味，他……很不高兴，”露西手舞足蹈地试图用她贫乏的词汇来进行形容，“很激动……害怕？嗯我不太确定那个词语是什么——”
    罗奕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继续问道，“然后呢？”
    “胖胖的，香香的，”露西笔出一个高度，显然她指的是记录员先生，“嗯，担心，忧愁……还有，他的气味闻上去太甜了，他，病了。”她说得很认真。
    太甜？病了？这是什么结论？
    不过即便如此，罗奕还是记在了心里，他注视露西的目光有些变得复杂下去，静默片刻。
    “那我呢？”他低低问，“所有人对你而言，都是、都是香的吗？”
    露西歪过头，眼神明亮地静静注视着他，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唇边似有微笑。
    “不，罗。”她的声音甜又脆，轻快极了。
    “你比他们……可要好闻多了。”她的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笑意妍妍，毫不犹豫地朝他表白着喜爱之情，“我最喜欢罗啦！”
    罗奕一愣，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露出遮遮掩掩的，充满了羞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