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总,这是郭永言拿到的计划书。”钟长健的办公室里, 负责调查云脉技术总监带队出走事件的人将一份薄薄的文件递给钟长健。他说的郭永言就是云脉的总裁兼创始人。
在钟长健翻看文件的同时, 调查人员就像台人肉录放机一样站在办公桌前头汇报调查结果。“郭永言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我们公司内部的会议纪要和录音。现在只拿到会议纪要, 录音听说郭永言听完就删了。目前推测,程启东, 也就是云脉的技术总监和郭永言闹翻, 起因就是这份会议纪要和录音, 因为我们更看重程启东一手创建的技术团队,导致郭永言十分担心并购后程启东会逐步取代他的位置, 所以先下手铲除这个隐患。”
负责调查的人非常懂钟长健的脾气, 他只说事实不给建议。说完了就站在一旁等钟长健发话。
“小谢, 你怎么看?”钟长健很快就翻完了文件,把它往办公桌上随手一扔。抬眼看办公桌前的人。
“挨个调查与会人员?”小谢试探的问。
“就这?”钟长健八风不动。
小谢在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压力, 赶紧调动所有能用得上的脑细胞:“也不一定就是与会人员泄的密,办公区人多口杂,想要拷走文件也不太难。不过, 近期公司刷卡制度执行得很严格, 就算不是参加会议的人泄密,偷拷文件的人应该也是内部员工。”
钟长健听到这终于轻微的点了点头,小谢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这份纪要跟真正的会议纪要有一定出入, 肯定不是直接拷贝。我看你没拿到的录音也未必是会议录音。我们看重云脉的技术团队,在最早跟他们接触的时候就已经言明, 没了程启东的团队, 云脉的价值折半, 对郭永言也没有好处。他不是个蠢人,不至于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自毁长城。”钟长健说。
“您的意思是?”小谢一脸困惑,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思维跟不上钟长健。
“要么就是你们没找到郭永言和程启东闹翻的真正原因,要么……”钟长健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就是他俩联手演戏,拿我们当猴耍。”
钟长健话刚落地,门口就响起了门铃声。“钟总,是我。”温岚的声音从门铃里传进来。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对小谢挥挥手:“你先出去。郭永言那边不要放松。”说完按下开门按键。
温岚带的资料比小谢带过来的要厚不少。“钟总,已经查清楚了,在背后怂恿女生欺负钟霖的人和那天在校外假装记者围堵钟霖的正是同一拨。领头的那个是死者的表弟,叫杨舒。还有,在他们围堵钟霖当天晚上,撞伤老李的人正是杨舒的校友,我们已经拿到那人的通话记录和银行流水。在他撞车前后,分别又两笔来路不明的数量相对比较大的钱款汇进他的账号。”
“转账账号也已经查过,是一家私人侦探事务所,据说是撤销业务的退款。但是撞车的人明显付不起这笔钱。”温岚说到这,钟长健已经打开了文件夹,里面有几张刚洗出来的照片,色彩和角度一看就是从监控录像上截图复印的。
钟长健边听温岚分析,边大致浏览过那些照片,突然,他不知道在找上看到了什么,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突然就锐利起来。“温岚。”钟长健打断她,“这些照片的电子版在哪。”
“我怀疑有人通过那家事务所……啊?哦,在这里。”温岚指着文件夹里别着的迷你优盘,帮钟长健插上。
钟长健挑中一张照片,把某个角落放大再放大。上面有个穿着牛仔裤和长袖T恤的人,像素限制并不是十分清晰,但是体态和身形这种东西只要是熟悉的人,总还是一眼能认出来。就像是现在,温岚完全没注意的这个无意入镜的人,被钟长健一眼认出是他的乖女儿,钟霖。
看照片,钟霖刚好从事务所里推门出来。钟长健盯着放大的人像看了好一会才召唤温岚前来欣赏。“认识吗?”
温岚盯着看了半天,认出人来的瞬间。她也跟着冒了一身的冷汗。“是钟霖吗?”
“你比我更清楚吧,还问我?”钟长健看着她,直把温岚盯到发毛。“你搞清楚到底是谁给你发工资。”
对于打工族来说,钱就是他们的死穴。温岚还算有节操,象征性的在金钱和道义间挣扎了两秒才投降:“钟霖现在是青春期,难免有点叛逆,我是担心影响你们亲子关系。”
“很好。温岚,工作几年本事见长,都会替我做决定了。”钟长健讽刺。
温岚在他身边干了几年,都不用看表情,光听声音就能判断出钟长健的情绪。这会为了保住饭碗,也只好对不住钟霖了。“钟霖她,确实私下里接触过这家侦探事务所,她委托调查的人……正是顾星杰。”
期末考试一结束,整个学校的氛围都轻松了起来。暑假前为数不多的几个晚自习,学校虽然没有取消,但是老师们都非常有默契的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的策略。以至于整个教学楼都成了本市最热闹的菜市场。只有甚至连自律程度最高的一班学生都忍不住自我放飞。
钟霖是班上能沉下心来看书做练习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了——如果没有薛越在一旁骚扰的话。
从教室里声音逐渐嘈杂起来,薛越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钟霖闲扯,钟霖最初还随口应和,等听到薛越嘴里开始冒出一些现在还没有流行起来的网络用词的时候,她终于知道薛越在想什么了。
“薛越,你是不是觉得,重生前遇到的我和现在的我很不一样?”在第二次听到他说“小鲜肉”的时候,钟霖把笔一放,轻声问他,眼睛直直的望进他的瞳仁深处,好像已经将他心底那点小秘密窥视得一清二楚。
薛越一下子就愣了,似乎不敢相信他怀疑了很久,反复求证有了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才敢在钟霖面前漏一点口风的事,钟霖居然丝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你,你,我……真的吗?”他语无伦次,说不清楚是惊讶还是兴奋。
钟霖看着薛越傻乎乎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这个傻子,这么久才怀疑她就算了,套话的技巧还差的一笔。要不是她已经无心隐瞒,这家伙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品出真相。
她暗自叹气的时候,晚自习课间休息的铃声恰好响了起来。“出去说?”钟霖在震耳欲聋的铃声中给薛越做口型。刚刚肯定这个“秘密”,薛越交流欲望爆表,二话没说,站起来就跟着她往外走。两人一路快走,直到走到操场外延的空地里才停了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也是因为死了才回来?”薛越白激动了半天,一肚子话憋到嘴边居然只挤出来这么一句。还问得十分的小心,生怕钟霖死得太惨,他这么问会触动她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然而让他彻底震惊的是,钟霖平静的回答他:“你车祸那天我也在。”
“!”怎么可能?“咱一起撞死的?这么巧?”薛越惊讶的小声叫起来,说完又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还好钟霖没有给他多少尴尬的时间。他才说完,钟霖就摇头:“我车祸没死,只是高位截瘫。”
薛越想了想高位截瘫的状况,不由咽了口唾沫,嘟囔:“那我宁愿当场死亡,省得受那活罪。对了你后来呢?”
“后来?一个废人当然是被放弃治疗。我在医院渡过危险期以后,就被他偷偷送到乡下躺着,在那又躺了一个多月,住的平房发生了火灾。”钟霖眨了一下眼睛,眼膛里干干的,也就大半年的功夫,那场火灾和后来窒息的痛苦就被彻底淡化成了上辈子的记忆。
“……你这也太惨了吧。”薛越听得瞠目结舌,半晌才冒出句话。“我还以为我年纪轻轻就被当场撞死连个抢救机会都没捞着已经够惨了,没想到你……哎,算了算了,赶紧换个话题,再聊下去简直赶上比惨大会了。”
钟霖笑笑,没说话。
薛越感叹完两人的境遇以后,才突然想起来他挖掘这事的本意。“你,突然开始对付你爸,是因为恨他上辈子抛弃你?”别的不敢说,有一点薛越可以肯定,重生前,他家老薛虽然嫌他跟嫌狗屎一样,但如果他当时但凡有那么一点救活的希望,老薛都不会放弃他。更不用说把他扔到乡下自生自灭。
“还是,你知道什么内幕?比如我们出事的那场车祸。”薛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已经编纂出了好几个故事。
可钟霖立刻就摇头否认。“没有。那场车祸以后我只能躺着,昏迷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多。根本没有能力去调查。不管那次车祸是意外还是有人策划,我们都不可能得到答案了。”
“那是钟长健他对你做了什么?”薛越追问,想了想又赶紧说,“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我不是想揭你伤疤。我只是觉得跟他对抗你很危险,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总觉得你在做很危险的事。”
钟霖笑了笑,没有否认他的猜测。“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危险吗?不是危险本身,而是当事人对事情的危害程度完全没有预判。而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的,她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虽然就像薛越说的,她做的事情每一件都有相当的有风险,但是她只要可能,就一定要将自己的命运牢牢的把控在手里,她实在是恨透了那段无论是对自己身体还是未来都失去掌控力的日子。
而这个时候,钟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随意立fg最后都是要被现实狠狠打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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