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逛完集市, 便要启程回三清观寻找寒兽的线索。芸娘庄人去楼空, 庄云生撒手撂下烂摊子, 别说眠归和逢幸,连殷风揽的消息都没。
回到客栈,晏玄非始终觉得和鬼混在一起不合规矩,不如趁早让他自返阴间。
傅良夜撇开起初的玩闹心思, 知他所言在理,此行非是游山玩水,也不能真将一只鬼当儿子养着。
看了眼《鬼君策篇》,也不知道是杜撰的还是真有点门道,傅良夜没弄明白写着什么,随手丢给阿北。
阿北欣喜的接过, 翻开扫了几行, 便跟着运气调理,体内鬼气周转一周,身体虽没变化,模样却张开了些, 稚嫩的五官清秀斯文,眼睛水灵灵的就是红了些,而且, 浑身冒着不祥的黑气。
傅良夜傻了眼,不知所措地望着晏玄非, 他发誓只是随手丢过去的。
晏玄非弹指灭了阿北身上的鬼气, 冷眼瞥着小鬼。
阿北抱着书, 软糯糯地张口:“父亲。”
傅良夜俯身摸了摸小鬼的脑袋,语气温和:“爹只能帮你到这里,你好生参悟书中所记,莫要为非作歹毁了修行。”
阿北点头,“爹爹说得好。”打小就给人当下人使唤,阿北自然懂得怎么夸人,这青年修士少说几百岁,喊声爹爹也不吃亏。
傅良夜听的欢喜,也说了句让阿北欢喜的,“你得记得,早日成为一统阴间的鬼君,那我就是鬼君的老子,清哥儿也是,哈哈哈!”
晏玄非似笑非笑的斜睨了眼眉眼恣意的青年,淡声问:“可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知不宜久留,傅良夜轻咳止住笑,同阿北交待起正事:“我和你父亲有事在身,你且用心修炼,不得做伤天害理之事,知道么?”
阿北点点头,缩在宽大的衣袍中,露出白的泛青的小身板,瑟瑟发抖。
傅良夜见他懂事,人心尚且隔肚皮,更何况一人一鬼?思忖半晌,还是用手指在他背后画了一个符咒,沉声说道:“日后若是做了违背天理之事,你会魂飞魄散,记好了。”
阿北哇的一声就哭了,吓得泪眼婆娑,胆怯地看向青年:“爹爹。”
傅良夜拍了拍小鬼的头,想起庄云生信里的字:“那,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他起身与晏玄非朝外走去,长候跟在身侧。
阿北连滚带爬的跟出去,小手抱着宽松的衣袍,给红裳绊倒在地,顺势抓住了傅良夜的衣摆。
“爹爹要去哪?”这修士要走了自己怎么办?阿北才当了两天的鬼,想靠着怀里的书修道,莫说当上鬼君,能否活到明天都是个问题。
傅良夜:“……”
阿北嚎啕大哭,使出劲儿抱上爹爹的长腿,“爹爹不要阿北了么?”
傅良夜为难道:“不是,你听我说——”
阿北哭得更厉害,扯着嗓子喊:“爹爹不要走,阿北是不是做错什么了,阿北会改的!我虽然是鬼,但绝对不会做坏事的,我可以跟爹爹发誓。”
小鬼开始磕头,身上又冒起一阵黑气。
“不是因为这个,”傅良夜微微皱眉,错身避开他磕头的方向,“你先起来。”
走廊正有小二经过,不巧将方才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再见小童泛青的身体不住往外冒黑气,顿时惊恐尖叫:“鬼?鬼啊!快来人,抓鬼,抓鬼啊!”
“住口!”傅良夜呵斥。
长候也是一惊,忙去同小二解释,若真叫来了人该如何是好。
晏玄非抬眼,将四周扫了转,直接走了过去,两指捏住阿北的后颈往楼下走。
逢此惊变,阿北丝毫不敢挣扎,瘪嘴压住泪水,捂住差点掉了的亵裤。
“父…亲…父亲,阿北生前是做小二的,老实又听话,断然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别丢——”
“闭嘴。”
阿北抿紧发紫的唇,不说话,害怕父亲失手将自己丢出去。
楼下坐客听闻喊抓鬼,纷纷应声而动,往上冲来将傅良夜他们团团围住。
单手拎鬼的晏玄非淡着脸色,自是不会同这些人交谈。长候便主动走出去,方要表明身份却被一只手拽到身后。
青年松开长候,抖了抖手中长剑,出鞘便是一截金光萦绕的剑身,岂非凡物。傅良夜视线从剑刃移向惶恐的众人,他正色说道:“我乃白莲山弟子,与师兄下山除妖捉鬼,哪知这小鬼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今日便送他一程。”
众人见他蓝衣黑袍,俊美年少,虽没听说过什么白莲山,但见傅良夜手中流光溢彩的宝剑,当他是从大仙门而来的仙长,纷纷拍手称好,让他斩鬼来看看。
傅良夜语调微低,多了份沉稳可信:“诸位瞧见小鬼身上的黑气没?此乃冥府死气,我若就此斩了,死气蔓延,届时整座客栈的人都得染病。”
众人一骇,连忙离阿北远了数步。
“不过诸位好奇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斩来给你们开眼界。”
众人施礼,瞬间如鸟兽散,“劳烦仙长收鬼,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傅良夜拱手道,“斩妖除魔本就是应该的。。”
三人出楼,晏玄非将小鬼丢进马车。
长候憋了一肚子的笑,终于可以笑出声来,“傅公子你可真厉害。”
傅良夜神采奕奕地挑起眉,“那是。”我要是不厉害,你那名门正派的公子会让只小鬼喊父亲,啧?
长候顺势多恭维了几句,末了好奇道:“请问白莲山是何处,竟比烛山的名声还要大?”
“没下过山吗?”傅良夜听乐呵了,“你师兄就没告诉你,出门在外要学会隐藏身份。”
“是第一次下山不假,”长候表情微妙,将傅良夜从头到脚打量了番,而后说道:“我和公子所穿皆是烛山家服,再说家主有训,弟子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纵使离山也不能失了烛山的本心”
“……”傅良夜深深的看了眼长候,第一次生出挫败感。
“那傅公子可否告知我白莲观是何处?”
晏玄非适时地掀开车帘,皱眉瞟向与长候说得欢快的青年,“还不上来?”
傅良夜连忙撇下虚心求教‘白莲观’的少年,一跃跳上马车。
阿北正缩在软塌的白狐毯中,血淋淋的额头冒出黑烟,见傅良夜走进来时眼里尽是喜意,连跑带爬的滚过去抱住了他的腿。
“不就是磕了几个响头,怎么还磕破皮看?”傅良夜将阿北拉扯起来,不解地看向他额头,“还在冒烟呢?”
阿北不敢说是晏玄非弄得,委屈巴巴地摇头:“别敢阿北走,阿北会听话,爹。”
“……”傅良夜转头去看晏玄非。
晏玄非虽是皱着眉,许久后终于点了下头。
傅良夜也舒了口气,“起来起来,晏玄非的儿子怎么可能跪在地上哭?”
晏玄非皱眉,“话说清楚。”
“哈哈,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么,怎还不肯承认?”
阿北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五六岁的身体太小,身上这衣裳还是死前穿的,对现在而言是又大又肥。
被晏玄非和傅良夜二人看着,阿北连忙用小手抓着衣服挡住下身,青白无血的脸上泛起诡异的红晕,刚走两步就被衣摆绊倒,落出干瘪的小屁股。
傅良夜没忍住看着趴在晏玄非靴边的小鬼:“这是给你父亲行大礼呢?”
“不,不是。”
傅良夜正想上前将阿北抱起来,晏玄非却快了一步将小鬼卷起裹好了,随手丢到软塌中待着。
“他头上怎么回事?我记得就磕破了点,怎么成这样了?”说完,傅良夜走到榻边,抬手在阿北小脑袋上按了按,正要施个法术,拈诀的两指便被晏玄非的折扇挡住。
他不解,“清哥儿?”
晏玄非道,“你修道,他修鬼,你的法术只会要了他的命。”
傅良夜瞬间了然这冒烟的一块从何而来,眸中一喜,“喏,清哥儿也不是不要儿子?”
晏玄非冷脸不语。
他颇感无奈地朝小鬼道:“跟爹爹说,不疼了对不对?”
阿北泪眼汪汪的点头,疼,好疼。
傅良夜最是受不了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直勾勾的望你眼底去。步疏小的时候也是如此,枯瘦的小脸上挂着双泪汪汪的眼珠子,任谁看了都想去欺负。哪知他去了躺岐川,回来后就跟疯狗似的,还是个会扎人的疯狗。
翻出丢在一旁的《鬼君策篇》,他道:“仔细看,没准儿就把身体修回来了。”
阿北懂事,听话的抱着书潜心修行,躲在角落里尽量不打扰到父亲和爹爹。从第一次在芸娘庄遇见神仙般的二人,自己就猜到他俩是断袖,说是来找小先生算卦,结果却下了一天的棋,自己几次过去送酒,都听见傅良夜在说不堪入耳的话语。
当时只是感叹,原来断袖在修仙界也是盛行的,未想到会阴差阳错认他二人为爹为父。阿北心中怅然,静下心来,继续翻阅经文。
傅良夜坐在旁边,望着《鬼君策篇》上记述的内容,杂乱无序并看不太懂,“能明白?”
阿北点头,“认得清字。”来芸娘庄之前,他在一座热闹的府中伺候少爷,跟着少爷学了不少字词,连诗都能背上几首的。
“现在酒肆小厮都是识字的了?”
语毕,傅良夜仰头朝晏玄非嘚瑟,“看见没,都不用你教他认字了!”
在旁煮茶的晏玄非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莫名兴奋的青年,顺带扫了眼小鬼。小鬼正眼巴巴的望着晏玄非,瞳孔里稍微有些惧意和期许。
想到以后要带只鬼一路,晏玄非心想到底是有诸多不便的,深知傅良夜从小就喜欢玩认儿子的把戏,便也允了他放肆这一会。
是以,晏玄非同小鬼说道,“有不懂,来问我。”
阿北不可置信地望着神情淡漠的仙长,瞪直了眼,父亲一直不喜欢和他说话,虽然语气寡淡却还是令他开心了番。
傅良夜倒没太过惊讶,从来都知晏玄非面冷心淡,将阿北激动的身体往后按了按,打趣道:“莫要将你的大眼珠子瞪出来,小心收不回去。”
阿北乖乖坐好,认真地看起书来,身板挺得笔直,嘴巴默念般掀动,没发出声音。
车轮辘辘,不知不觉晏玄非煮完一壶茶水。
阿北安静,照着书中记载打了两个时辰的坐,然后又看起书来。
傅良夜拿了杯茶水给他:“尝尝,你父亲的好手艺,寻常人可是求不得的。”
阿北受宠若惊,双手接过,满是感激:“多谢父亲。”
晏玄非没理他。
初入鬼道,阿北的味觉没太大变化,茶是他从未尝过的口味,比以前府中一两千金的芽儿还要香,味甘细绵,回味无穷。
瞥见阿北盏中空了,傅良夜道:“好好看书少喝茶。”没点眼色么,这是你父亲煮给我喝的。
阿北委屈地点头,依言看书。遇到不懂得难处,他只好拿眼去看傅良夜,偶尔傅良夜还能抽空瞄两眼,但也没用,他看不懂鬼书。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阿北拿书中令人费解的字句去问晏玄非,语气恭敬。
晏玄非接过书,随手翻了几页,“没发现第一页和十一页,二十一页的内容是连在一起的?”
阿北傻了眼,木讷地去看,果真是这样。
“拿回去重看。”晏玄非道,“切莫心急,鬼修随缘,先打底子,外物相补,听明白了?”
阿北簌簌的点头,“明白。”
傅良夜看的连连称奇:“你就看得懂了?”
晏玄非挑眉,“你看不懂?”
傅良夜再次夺来《鬼君策篇》,随手翻了几页,杂乱颠倒的字看两行便觉得头眼发昏,塞给晏玄非:“你说说这一页?”
“曰:死胎中者,死卵中者,亦人亦物,天地虽大,彼固不知计……”
晏玄非读完,将书还给阿北,朝傅良夜道:“你且问他,是不是我说的?”
阿北连忙点头:“正是,父亲说的一字不差。”
傅良夜不禁仰头感叹,有一身仙骨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晏玄非轻笑,他对书中所记并无兴趣,也未在意能看懂鬼书的自己,日后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阿北爬回去继续看书修炼,傅良夜同晏玄非闹着说事情。
因为舆中突然多了个人,傅良夜总是和晏玄非正事说到一半,余光就会扫到阿北。
看得久了,他越发觉得阿北和步疏小时候长得像啊,瘦小软弱,又乖又听话,声音大一点还得哭,只可惜步疏不在,不然得拉着他看看!
傅良夜刮着晏玄非掌心,语气得意:“瞅见没小步疏。”
“他不高兴听你说这种话。”
傅良夜拿食指放在晏玄非唇边,比划了一别出声的手势,神秘兮兮地声道:“这话我只跟你说。”
晏玄非拿开他的食指,在手背上亲了下,眼帘一台扫向他:“你的意思是打小就把步疏当儿子养的?”
“哈哈,”傅良夜失笑,不答反问:“你猜我把你当什么的?”
晏玄非皱眉斜瞟了一眼傅良夜身后的小鬼,收回视线后问:“你让他喊我父亲,将我当作什么,自己心中没数么?”
“好厉害的嘴,”傅良夜被驳得畅快至极,笑意染开眼角,“那怎样才算是有数?”
晏玄非重重的亲在傅良夜掌心里,“问你自己。”
温热的唇印在掌心,偏生晏玄非亲的时候还在看他,傅良夜脸上微红,勾开薄唇:“九重天上的小仙女。”
晏玄非冷眼看他,“当真心里没数?”
“那我将你当做同门,这算有数么?”
晏玄非淡淡的扯开唇:“就这?”
傅良夜想起小时候的事,盈盈快意:“还是那种感情好到扒了裤子,能比远比高的同门。”
晏玄非眉心皱的越发紧,年少最是不愿提的事就是这件,“放肆。”
“要不要现在比比看?”傅良夜不仅不怕,反而目光坦荡荡的往下看:“你小时候扒我裤子,不是很神气么?怎么,怕了?”
晏玄非冷脸,“长候。”
说完,便掀开帘子。
傅良夜一愣,这突然喊长候做什么?
长候勒马停下,“公子可是要找处歇脚?”
晏玄非直接将阿北拎了出去:“看着他。”
长候手忙脚乱的接住小阿北,里面的人落下帘,他自是不敢去看里面情况。
傅良夜心头咯噔,再见晏玄非时,那人冷脸走近,将他逼到内侧床榻一角。
他索性坐稳了,一甩马尾仰起头来:“清哥儿这是有话说,还得把儿子请出去了说?”
晏玄非只手捏着他下巴,语气平淡:“想和我比什么?”
“当然是比——唔嗯,不行!”傅良夜情急地捂住腰带,想笑他生气怎么都一板一眼的,却被对方以唇封之。
晏玄非不答。
“哈,清哥儿松手你……唔闹。”
傅良夜被摁倒在了软塌,双手扣在顶上,随之而来是铺天盖地的淡香,从他眉眼一处处蔓延往下。
“痒哈,别吹啊,”他偏过头躲避,“说了不吹眼的,哈哈哈痒。”
晏玄非嗯了声,却更用力的吮,垂眸看着青年动情的脸。
傅良夜转过头,将白瓷般漂亮的耳朵落了出来,被晏玄非的唇舌吞食,发烫战栗、酥麻热浪席卷全身,不由得抖着身体想躲开这份不合时宜。
晏玄非握住他的脸,低头将这通红的耳朵含了进去,刮过他半透明的耳根细处,沙哑性感的嗓音紧贴着划过。
“听到了么?”
傅良夜头皮发麻,绷直了身体,朝后仰着头,张口急促的喘息,“…你哈嗯…别说话…”
晏玄非笑,“听清楚了?”又将舌尖钻入小孔。
傅良夜紧绷的身体抖如烛火,眯起的双目逐渐睁大到极致,眼角漫开淡淡的绯红,哀求般喘息,耳朵好痒好烫,根本就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将晏玄非细微的动作放大了无数倍,带来阵阵发狂的快活。
舌尖停在耳孔,傅良夜绷直的长腿一蹬,使劲地抱住晏玄非,头用力埋在他脖子里抖索呜咽,可怜兮兮的叫声撩的晏玄非心神荡漾。
“这样?”他问完,舌尖往里有探了一分,受到阻碍便退了出去,而后又重复起这个动作。
傅良夜被折磨的哽咽难言,发狠的咬住青年的脖子。
“还闹?”晏玄非吃痛,顺势往下掐住他,“非要和我比么?远,高,大?”
傅良夜刚想摇头,耳朵被极快的侵入,而且自己的脆弱也被控在掌下,他眼睁睁的被细锐的疼和无限撑开的敏感酥麻冲破——
“啊啊!啊!”他颤着尾音,似是痛苦,又似愉悦,沙沙的嗓音一下又一下的起伏。
终于,晏玄非松开了那只红艳可怜的小耳朵,将手中的滑腻水色用软帕擦干净,而后才拍了拍傅良夜又红又热的脸,俯身在他唇边细吻。
傅良夜失声喘气,习惯性的伸手搭在他肩上,环住青年的脖子靠近。耳边仍有激烈的嗡鸣声,是晏玄非留下的热,明知道自己浑身上下最是碰不得的地方就是耳朵,偏生这人还要如此。
晏玄非细细的淡吻:“心中有数了?”
傅良夜轻哼了声,支起腿咬住他唇,眸光颤着润泽,低声回道:“我把步疏当儿子,把你当心上人,你就这么欺负我的?”
晏玄非低笑,额头相抵,“那你要我如何?”
“下去。”傅良夜躲不开那双比星子还亮的眼眸,心神荡漾,“去下面。”
“好。”
……
省略号全凭本事,别站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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