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知是追兵, 还是凡世中的修道士,溪涯心思一慌,这便带动气息不稳, 丹田内泛起些许刺痛,她赶忙定下心神, 平息□□内翻腾的气血。
她现在顾不得其他, 经脉里的灵力鼓动着,似乎要破体而出,若是在这时分心, 恐怕会落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勉力维持住灵力,溪涯合眼拼命引气入体, 只盼着能早些冲破合体期, 而后再想个法子逃出去。
“哎呦。”忽然从山洞内处传来一声痛呼, 洞中本该是无人的, 此刻传来声响,莫名让人感觉瘆得慌,那人好似在里边摔了一跤, 手脚并用地爬起, 一瘸一拐往外头走来。
溪涯心中猛然缩紧, 她现儿动弹不得,只能放出一抹神识死死盯住那人, 以防他会有何不轨之举,
那人似也发现了她, 这便爽朗一笑, 声音清脆,似是个少年,“这位姐姐莫要害怕,我不是来加害你的,而是来帮你的。”
他三蹦两蹦出来,一身黑色斗篷遮住了身形容貌,站在洞口往外头一望,嘴里叹道:“哎呀呀,来了这么多人,姐姐你这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溪涯没有回话,睁眸冷眼看着他,眸中的戒备与警惕不减半分。
“姐姐,你的眼神好可怖,吓着我了。”那少年哆嗦一下,委屈地开了口,他几步过来,躲在溪涯面前,抬手起来,试探性地戳了戳溪涯的面颊,而后便望见溪涯变了脸色。
“姐姐,你看外边那么多人,都是来找麻烦的,你又现在正值突破之际,没个帮衬,我是个热心肠的,最喜欢英雄救美的事了,这样吧,我替你护法,你帮我一个忙,可好?”
“姐姐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少年等了许久,不得溪涯回话,顿时笑开了来,起了身探手在胸口摩挲好一会儿,掏出个白玉瓶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嘴里还嘟囔着,“这个宝贝我寻了好多年,可不能打碎了。”
他从瓶中倒出一枚玉白色的丹药,药丸圆润,其上有些许蔼蔼雾气缓缓升起来。
“这可是个好东西,姐姐应该是认识的,毕竟天书在姐姐身上,天下应该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少年一笑,用两根手指捏着药丸送到溪涯嘴边,“姐姐,你无需替我做什么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只要替我试个药就好,来,张口。”
言罢,他也不管溪涯的意愿,直接贴在溪涯嘴角,一用力送了进去。
你!溪涯被强喂下那药,愣了一瞬,霎时怒火中烧,她死死瞪着少年,眸中凶光大现,看得少年心里发怵,瑟缩着退了一步,笑着打哈哈道:“姐姐别生气,大不了我以后补偿你,我,我把你师父的往事告诉你好不好?”
溪涯恨不能起身教训教训这自作主张的小子,可这药丸才一入体,她体内的经脉瞬时大张开了门,鲸吞牛饮般地吐纳着天地灵力,撑得她身子隐隐发痛,丹田内也发起烫来。
她只能闭上眼睛,引领灵力顺着经脉循环往来,一点一点吸收入体,蓄积着突破的契机。
金光之外有人按捺不住,御剑冲将进来,目标直取山洞这处。
守在洞口的少年哎呀一声,脚踏虚空迎了上去,朗声笑着道:“姐姐现在心里窝着火呢,我可不能再惹她生气了,所以你们都要在外边好好待着,一个都不许进来。”
他法术颇深,行招诡异莫测,几下就将那人打飞出去,而后立足于空中,披风挡住面容,但却无端让人心生畏惧。
无人敢再进一步,少年如重鼎一般,镇守在其中,一守就是足足数天,金光之外的人有不耐烦者,试探着闯了几次,被少年打了出去,而后走了好几批,留守下来的屈指可数。
金光数天来都没有动静,少年也不急躁,耐心等候着,直到一日,它终于波动了一下,光芒闪动几分,就向着洞口回缩过去,其内的灵力也逐渐微弱起来。
少年的身形也动了,他垂头看向山洞那处,只见金光收了过去,融入洞中,顿时身子微微一颤,“成功了。”
他一瞬向着那处飞了过去,余下几人望见,也赶忙跟着一并过去,却不想横空遇到屏障,被挡在了外侧。
少年入了山洞,落在地上,呆滞地望着面前的溪涯,她周身金光内敛,眼眸未睁,一身青白衣袍染上金色,发丝垂地,竟变成了金白之色,映的面容净白,温润动人。
金光彻底收敛,溪涯的衣物变回原色,可发色却未变,仍是金白,她的眼睑微动,半晌睁开眼睛,望向少年。
她的眼眸也变了色泽,淡灰之中隐隐有金色符文摆动。
少年一笑,合手拜道:“恭喜姐姐,进入合体期。”
溪涯的嘴角轻颤了一下,面上无什么表情,眼眸落在少年身上,似有几分愣神。
“姐姐?”少年疑惑地望着她,见她无有回应,便更加不安起来,围着她转了一圈,嘟囔道:“莫不是失了魂。”
“你……”溪涯开口道了一字,嘴角忽就带起冷笑,抬手猛然拉住少年,身速快极,这就要去摘他的斗篷。
少年吓得连拉带扯挣脱开她的手,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回头眼看着溪涯追了过来,顿时哆嗦一下,嘶声吼道:“姐姐,我错了,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错了。”
溪涯紧跟着他出了洞穴,被外侧阳光刺了眼,略缓上一缓才看清外界状况,虎视眈眈地守在远处的多是些未入仙阶的修道人,看模样并非是天界的追兵。
溪涯略松一口气,但想到自己这几日突破的架势,天界的人说不准早已察觉到,正往这处赶过来,她顿感头皮发麻,扬声唤了少年过来,来不及多说什么,抬手打开其他凡世的门,便一把揪住他钻了进去。
连连逃了好几个凡世才停了步子,溪涯一把松开少年,看他踉跄几步站住,瑟缩着身子,不敢过来。
“……多谢这几日苦心护法。”溪涯将心中的不舒服微微敛去,对他合手一拜,先道了谢。
少年赶忙摆手,“不打紧不打紧,一点点小事情,姐姐不用和我客气。”
溪涯顿了一下,遥望远处许久,叹了气,又道:“我记着你曾说过,有关……我师父的往事。”
“是了,”少年连连点头,“姐姐莫急,我既然说了就定会做到,但……我有一事要问,云中君的往事牵扯太多,姐姐若是看了,恐怕会惹祸上身,你也愿意吗?”
“……我只怕……我若看了,师父会生我的气。”溪涯垂了头,面容纠结,半晌摇了头,“罢了,还是算了吧,师父若是想让我知道,定会自己告诉我。”
她望一眼少年,道:“你说让我替你试药,我已做到了,现儿咱们互不亏欠,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少年似是未想到她会拒绝,闻言呆愣许久,无有回话,见溪涯转身欲走,这才从衣襟中摩挲一下,取出个青铜色的圆盘镜子,拿在手中转了一圈,沉思片刻,而后抬头轻笑,“姐姐还是进去一看吧,保不准能发现些别的好东西。”
他脚步鬼魅,几下来到溪涯面前,不等溪涯反应,就一把牵住她的手,直接按在青铜镜上。
溪涯用了十分力气也没挣脱开来,正要呵责,却不想青铜镜上猛然闪过一阵刺眼的白光,将二人吞没进去。
眼前景物清晰时,正是个晴朗的艳阳天,溪涯愣神好久,只见眼前青天碧色,淡白云色微微卷动而过,四下寂静,只有微风拂过的声响。
她的身子向前探了一下,却不想身下的坐处这便摇动起来,震得她险些落下地来。
她连忙将手向后一撑,再垂头看去,才发觉自己正坐在一支树桠之上,此树为桑,长在断崖,崖下是云海苍茫,向着天边蔓延,不见边际。
她的膝上摆着一卷竹册,开了一半,她细细看来,却是遥舟曾经让她读过的一本经文。
“这处是……何处?”她抬手合了竹卷,遥望远处,心下茫然。
“这处当然是天界,不过并不是真实的天界,而是云中君记忆中,数千年前天界。”一道声响入了她的脑海,正是那个少年。
溪涯一瞬回过神来,四下看去,却不见人。
“姐姐莫找了,我现儿不过是附在你身上的一道魂儿。”少年柔声一笑。
溪涯冷哼一声,手一撑树桠,跳落在断崖之上,问他:“你带我来天界做什么?”
“我自有自己的道理,姐姐莫恼,慢慢看着吧。”少年悠哉回了一句,而后忽惊呼起来,“不好,来了人,我先隐匿了。”
应他所言,从断崖后的小道之上,传来一阵轻动的脚步声,溪涯下意识回了头,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蓝衣少女缓步走了过来。
她面上带笑,眉眼也含着淡然笑意,容颜稚嫩,却分明是溪涯熟悉的模样。
溪涯看见她轻张了口,道了句,“遥舟,该回去了,师父正唤你呢。”
溪涯一瞬震惊,失声唤道:“华颜?”
“怎地了?”少女有几分诧异,这便顿了步子,眉间笑意敛去,带上丝玩味,“你怎地这般失魂落魄的,莫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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