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罗曼史》32.第32章

    夜风凉凉的, 吹得人身心舒爽。
    安乔深吸了一口气, 沿着林荫道慢慢往里走, 感受着这古老庄严的校园少有的节日气氛。
    两人并肩走着。
    一时间，气氛静谧。
    祁湛言也有点失神。
    走在校园中, 难免令他想起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
    记得当时他17岁刚考上S大，她特地跟着他一起来学校报到, 说要顺便参观，因为她将来也要考到这里来, 继续当他的学妹。
    “在想什么呢？”安乔偏头看他, 看到他略微失神的表情。
    祁湛言静静地深呼吸，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只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
    安乔抿了抿嘴。
    她想，那一定是些令他五味杂陈的事吧？
    因为她能看出他的故作轻松。
    顿了顿,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接这话, 才不会令彼此尴尬，两人之间的沉默就被一声“小祁？”打断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
    看到几十步开外教学楼大门口，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教授正背着手望着他们, 一脸微笑。
    是祁湛言大学时期的老师。
    祁湛言向老教授微微点头, 对安乔说：“我去跟老师打个招呼。你等我一下。”
    “好。”安乔点点头。
    目送着祁湛言朝着老教授走去。
    这位老教授她似乎只有一面之缘, 曾经在校园路上擦肩而过。
    她往前走了几步，前面就是满月节活动的广场。
    刚过八点, 广场上的钟楼上准点传来悠悠扬扬的钟声。
    广场上活动精彩缤纷。
    校园内的广场上，四周所有的绿植上挂满了星光灯, 满树的繁星与夜空中的星辉交相争辉。
    广场四周遍布各种小摊, 有出售小吃饮料的, 有卖书卖文具的，也有各种小活动小游戏的。
    而广场的正中央，一个女孩正在一边弹吉他，一边对着麦克风唱歌。
    令人怦然心动的歌声悠扬，回荡在整个广场上。
    安乔侧耳，听到清脆甜美的歌声唱着：“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注1）
    学生越来越多了起来。
    安乔一边听歌，一边往树下靠了靠，避开人群。
    一群三五个男学生走过去，没两步居然一个个的回过头来打量安乔。
    “师妹是新生？”
    安乔疑惑地抬头：“？”
    面前三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男生眼睛发亮地打量她。
    或是领口，或是口袋，或是手里，居然都有一朵红玫瑰。
    安乔定定地看了一眼他们的红玫瑰，然后默默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握着的白玫瑰。
    安乔：“……”
    不是男生拿红玫瑰，女生拿白玫瑰？
    原来红玫瑰是代表毕业生，白玫瑰代表新生吗？
    好的，她总算明白刚才小王一脸神秘狡猾个什么鬼了！
    居然敢坑她！
    她一脑门黑线地正要开口否认，就见面前的几个男生推了推站在最后面的一个男生。
    男生看起来跟他们年纪相仿，长得很清秀，皮肤很白，白得能看清他发红的耳根。
    他一手捂着半张脸，红着脸被同学推到了最前面。
    “老三，勇敢点啊。”
    “你刚才不是老远看见，就说喜欢她吗？”
    “加油啊，老三。好不容易盼到个亲吻节，别错过了啊！”
    按照学生会的策划，满月节又称为亲吻节。
    作为一个辞旧迎新的节日，当晚所有佩戴红玫瑰的毕业生，可以选择一名佩戴白玫瑰的新生，献上亲吻。
    当然，性别不限，亲吻的位置也不限。
    很多学生将今晚当做另一个情人节来过，希望在今晚能够表白成功。
    安乔面前的男生在周围同学的起哄声中，小声对她说：“师、师妹，你能不能让我亲一下？就亲一下手……”
    众人：“诶……？”
    这要求也太简单了吧，他们以为他最起码会要求亲脸的啊！
    安乔有些为难。
    在一些文化中，吻手礼是一门社交礼仪。
    但她跟他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她也并不习惯这样的礼仪。
    可对面他们这么期待的目光，就这么拒绝似乎也不太好。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S大的老师，而不是学生。
    “师妹师妹，答应吧！”
    大家见安乔久久没回答，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安乔抿抿嘴，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原本正在教学楼那边跟老师说话的祁湛言，朝她这边跑了回来。
    一侧头，刚好看到他跑到了她面前。
    在她身边站定，转而目光扫过她面前的一群男生，表情有点冷。
    她一怔。
    下意识觉得他可能是误会什么了，赶紧想要解释。
    没想到下一秒他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望着男生们的表情冷淡而轻慢：“你们想对我女朋友做什么？”
    这话一出，不仅砸晕了安乔，也连带砸晕了面前一干男学生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若有所悟。
    最前面的清秀男生赶紧道歉，然后飞快地拉着同学们离开。
    场面迅速地安静下来。
    安乔沉默着，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祁湛言，发现他冷脸上的脸色依然不太好看。
    “那个……谢谢你替我解围啊。”
    解围？
    祁湛言看她一眼，轻轻放开了握着她肩膀的手。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微抬下巴偏头说：“走吧。”
    “喔。”安乔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心想，糟糕了，他好像有点生气。
    可是，他为什么要生气啊？
    他又冒充她男朋友，不应该是她生气嘛？
    还是说，他其实是在生那些男生的气？
    祁湛言没注意到安乔的胡思乱想，他兀自走在前头，回想起刚才和老教授聊天的对话。
    老教授脸上的表情些微的惊讶之后，有点淡淡的狎促。
    当年被学生们称为老顽童的教授看着祁湛言：“小祁来参加活动啊？”
    祁湛言有点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结果下一句就听到老教授摇着头，故作高深地摇头叹气：“当年最受欢迎的校草，这么多年来还是光棍一条？居然要来参加相亲？”
    祁湛言：“……？”
    相亲？什么鬼？
    “我的学生们说，这节日美其名曰满月节、亲吻节，实际上就是个毕业生们和新生之间的大型相亲会。我也不是老古董，与时俱进嘛，理解理解。不过你也来参加，我就不太能理解了。”
    祁湛言：“……”
    一脸黑线中，祁湛言默默表示自己也不太能理解。
    所以，在看到安乔被一群学生包围的时候，他才有点心急。
    连跟老教授告别都忘了，一回神人已经站在安乔身边了。
    “你在生气吗？”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安乔疑惑的声音。
    祁湛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皎洁月光下，她的身影纤细得就像是个缥缈的影子。
    生气吗？
    祁湛言看着她，静静地想：怎么能不生气？
    他气小王敢坑他们，更气她认为他只是好心在帮她解围。
    最气的是，他只能对那些觊觎她的小男生们，口头上称呼她是他的女朋友，仅此而已。
    夏日的风吹来，带起他心中的一股强压的躁气。
    是谁说祁队长沉着冷静，心机深沉的？
    他觉得自己就跟个十几岁的愣头青没什么区别。
    一句话脱口而出：“你记得我之前问你，如果有人追你，你会不会答应？”
    安乔一怔。
    然后她听到他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问道：“如果那个人是我呢？”
    她惊讶地睁大眼。
    他们两人就站在广场的一角，却像是被整个热闹的广场隔离出了一片安静的天地。
    空间里，连风都是轻的。
    音乐声渐歇，她听到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
    像是有人对着麦克风主持活动，在用兴致高昂的音调说着什么。
    “……还有十秒，就是大家最期待的kissing time！你们找到自己的心上人了吗？倒计时开始——”
    祁湛言缓缓走向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得只剩下几十公分。
    安乔抬起眼睛看他，感觉到他专注凝视自己的目光中，有种诱人心动的星芒。
    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就好像……他已经爱她很久很久？
    悠扬的音乐声再次响起，伴随着“三、二、一”的倒计时声，她看着祁湛言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嘴巴。
    “咻”的一声，烟花在广场上空闪耀成一束灿烂的火树银花。
    令人心动的女声再次响起：
    “我们绕了这么一圈才遇到，我比谁都更明白你的重要。这么久了我就决定了，决定了你的手我握了就不会放掉——”（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