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间一片安静, 云昭没有等来云聿植, 又因为人小精神头短,所以沉沉睡了过去, 连有人进来都毫无感觉。
彼时云聿植已经洗漱过, 发丝新湿,长袍纤尘不染, 凛凛然若岩上竹, 气质干净得令人心生向往。
离床榻还有几步之遥,云聿植便停住脚步, 只是静静地打量了睡熟的云昭一样, 目光不易察觉地落在女孩鲜润如花蕊的粉嫩菱唇上,不知想起了什么,耳尖悄然爬上一丝暗红。
他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去。
夜已过大半, 方才忙碌的棠堂众人,也随着主子的安顿而纷纷散去, 院灯只留了主路和廊下的几盏, 四周重新恢复静谧。
即安正等在庭下, 见云聿植出来, 神情肃然迎上前。
“那两个人的身份已经查清了, ”即安声音极低极细, 嘴唇似乎没有动过。“是宋家表小姐送给永裕侯府大公子的下人, 平日里经常替永裕侯的大公子和云六小姐送一些往来的物件,经常出入三房院中。”
云聿植听罢不语,抬手抚上一朵开的正清丽的茶花,直将那柔嫩的花瓣揉的有些卷起,方才放手问道:“和宋真真有关?”
即安摇头,“这次的事情宋夫人应该不清楚,全是她姐姐和永裕侯一手布下的计划。”
云聿植道:“你这就去放了那两个人,就当是还祖母给我嫡出身份的大礼,让三房那些人,也沾沾她老人家的光做一回明白人。”
即安没有马上动身,而是看向他身后,神色有些狠厉,“主子,是否······”
云聿植没有回头,猜到无声无息出门来的人是云昭,却毫不在意,只是挥手让即安去按他的吩咐办事。
即安虽然觉得此时是个灭口嫁祸给永裕侯那些走狗的好时机,但主子既然没这个意思,必然是有万全之策应对碰巧听到他们对话的五小姐。
他要做的,就是去地窖里把那两个人放出来,引着云府里的护院重新抓住,送到众人跟前就可以。
云昭看着即安临走时瞧她的眼神,感觉像是被一柄锋利的剑穿心而过一样十分不舒服。
她只是今夜睡得十分不安稳,又担心云老太太,才会这个时侯出房间,看看有没有新消息而已。
怎么好像,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四哥?”云昭决定先发制人。“你怎么还没休息?是祖母那边有消息了吗?”
云聿植转身看她,视线首先落到了云昭微张的水润樱唇上,手指无意识地覆上刚刚被揉皱的茶花花瓣,一下一下抚过。
不该是这种触感······应该是那样······娇柔滑嫩的······
云昭奇怪地看他,他才低声答道:“没有。你先去睡,如果祖母那里有消息,哥哥······会告诉你。”
猛然听到云聿植自称为哥哥,云昭很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极乖巧地答应了一声:“嗯,那哥哥也早点休息。”
语气俨然是个依赖相信兄长的妹妹。
云聿植盯着她的双丫髻也有点发怔,他明明想说的不是那样愚蠢不知所谓的关心,但看到云昭的一瞬间,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站住。”云聿植快步走到云昭身边,问她道:“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
这可把云昭难住了,他虽然一共和自己没说过几句,但是这猛地一问,谁知道他想要的是哪个答案呢?
云昭呐呐半天答不出来,侧头小心翼翼地偷瞄云聿植的表情,觉得这人今夜真的反常到了极致。
云聿植闭闭眼,最后轻轻道:“你乖一点,要听话。”
不等云昭回答,他便伸手抚了抚云昭的头发,然后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等了片刻并没有发现怀中女孩的挣扎时,云聿植不为人知地长吐了一口气。
云昭有些回不过来神——那个以后权倾朝野的佞臣,现今是主动向她示好啊!
这就是说,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来自云聿植对若若的报复了?
但这究竟是为什么?云聿植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反常?还是在今晚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难道是说,他知道若若不是云家亲生的,又是个差点送命的孤儿,所以突然起了怜爱之心?
这种想法刚一成型就被云昭丢进了角落里——如果云聿植感情这么泛滥,就不会有后来的云家灭门之祸了。
他这样做到底是嘴上说说,还是另有打算,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云昭打定主意,也拉住了云聿植的衣服,稍微给自己挡点夜风。
谁料云聿植放开了她顺便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顺着衣襟拂下时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阻力,他低下头去,就看到那只白玉一样莹莹可爱的胖手,正揪着他的衣摆。
云聿植心中没来由地一软,但也只是一瞬,云昭感觉到了他的停顿,顺着视线也看到了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在他的注视下撤回了手,随后左右看了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云聿植虽然喜洁,但也主动抱过她,没人逼他这么做,而且他才刚刚说过以后要做自己的靠山,大概自己抓一抓他的衣摆什么的,也没事吧。
她赌对了,云聿植果然没有再向她发难,连嫌弃的表情都没有露出,只是对她淡淡道:“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来接你去见祖母。”
云昭点点头,云聿植便向棠堂外院方向走去,云昭觉得奇怪,望着他挺拔却在夜色中略显孤寂的背影,忍不住喊停他道:“四哥,你还要回广烬院去吗?已经这么晚了,不如就在棠堂将就一下?我回来时就已经让人布置过一间正房。”
这些当然也是虚辞,毕竟之前云聿植待在这里这么久,如果想回去早就回去了,何必等到现在?他可能正在等自己出言让他名正言顺留下,何不投其所好。
云昭满以为云聿植会真的留下,云聿植果真停住脚步,回身望向她,声音在子夜中轻且干净,带着一种让人沉静的磁性,“你先休息,今夜我还要过去大伯那边,向他讨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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