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断袖”抱腿日常》59.再求出京

    宋怀瑜见孟韶情绪不高, 还当他是为刚才的事生气, 就道：“孟弟, 不用理那种人。就因为你姓孟, 他就把你与戏|子相提并论, 可他自己不也跟张大家一个姓？”
    孟韶听了这安慰，心里更加不好受了。她倒不是因为父亲是戏|子就难受。在她的心目中, 父亲一向是温和儒雅、高大英俊，而又知书达礼的，小时候她读书, 许多还是父亲教的呢。
    她难受的是，世人对戏|子的鄙视与轻贱，难过的是自己的身份如果暴露, 不光官做不成, 还要面临被流放、杀头的危险。
    孟韶冲宋怀瑜抱了抱拳：“多谢宋兄仗义执言, 小弟还有些事情，要先告辞了。”
    说着, 她转身走到李泰跟前, 说道：“义父，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想先回去了。”
    李泰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吃酒了，就道：“你跟我一块儿去给老侯爷敬杯酒, 我们一同回家。”
    孟韶点点头, 跟着李泰走了。
    宋怀瑜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
    听到自己要去户部的消息, 孟韶好像并不太开心。
    宋怀瑜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他可是跟他爹求了很久, 先是说自己在书院得罪了五皇子，所以要进户部去讨好他，处关系，后来又威胁父亲，不让他去户部，他就再不读书了，父亲才勉强答应让他到户部历练半年的。
    不过，宋怀瑜也就愣了一会儿，就又高兴起来。明天他就去户部了，以后天天都能见到孟韶了，只要自己真心待他，他一定也会喜欢上自己的。
    ……
    孟韶与李泰回了李府，孟韶也没回自己的院子，直接跟着李泰进了书房。
    “义父，我想，我还是想法子谋个外任，远远地离开了京城吧。您也看到了，葛次辅如今盯上我了，我再待下去，只怕要祸事临头了。”
    李泰气得围着屋子直转圈。这个葛安智，怎么如此无耻？！睡了老子还要睡儿子！老子也就罢了，反正也就只是个戏|子，可是孟韶……虽然他没上过心，可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义子啊！
    他养了这十年，本想着能沾点儿光的，本来孟韶也巴结上了五皇子，可是葛安智如此一来，将他的算盘全都打翻了！
    “你，你让我再想想。”李泰看了孟韶一眼，难道这个义子就白养了？
    一想到自己这些年的“心血”要白费，李泰看孟韶就分外不顺眼起来，他烦燥地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别在我眼前晃！看着眼晕。”
    孟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退了出来。
    她明白李泰恼怒的原因，但她也知道，以李泰在官场的阅历，以及他一心向上爬的心思，他最后的决定肯定是将她送走。
    李泰明白什么该取，什么该舍。他宁愿舍弃她的用处，也不愿背上一个假充名伶之子为良民的罪名。今天那位王大人已经在众人面前说过了，李泰曾与孟君宜一起喝过酒了，到时他想撇都撇不清。
    而向葛安智妥协，只怕李泰是更不愿意的，毕竟自己是他的义子，如果跟了葛安智，也实在是太丢李家的脸了。
    果然，第二日一早，李泰就派人来叫她了。
    “我仔细想过了，你还是先到外面去躲一阵子吧。我这就去拜见五殿下，请求他准许你出京。”
    孟韶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她还是目露担忧地说道：“殿下他能同意吗？”
    李泰道：“我自有办法。”然后低声对孟韶叮嘱了两句。
    ……
    今日，孟韶的神情好像有些低落，但夏侯明景见了，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了一丝欣喜。
    因为宋怀瑜也来户部当差了，并且一大早就跑来跟孟韶寒暄了。
    现在孟韶不高兴，肯定是因为不想见宋怀瑜。
    这样一想，夏侯明景心里反而高兴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地放柔了几度：“孟弟，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今日放你一天假，回家休息吧。”
    孟韶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不用了，殿下。我没事的，就是昨晚梦到我父亲了。”
    “哦，”想起孟韶的身世，夏侯明景觉得他更可怜了，声音也放的更柔了：“那你好好坐会儿，喝点茶，今日就不派你差事了。”
    孟韶刚想说不必了，就见李泰走了进来。
    他先恭恭敬敬地朝夏侯明景行了礼，又满脸“慈爱”地看了孟韶一眼，才说道：“殿下，微臣今日来，是替我的义子孟韶请假的。”
    “请什么假？”夏侯明景神色一凛，这才觉出了不对来。孟韶刚刚做出了一副死了爹的样子，李泰就来帮他请假，怎么看这事都不寻常，倒像是做了套子来给自己钻的。
    李泰郑重道：“过一阵子就是孟韶父亲的忌日了，这孩子心思重，这一阵子总是梦到他。梦里，他父亲总说在青州待的寂寞，想要回江南老家。这孩子有心请假回江南葬父，可又怕殿下怪罪。这样日思夜想，连饭都吃不下了。我这个做义父的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所以就斗胆来求殿下一个恩典，放他一阵子假，将这事办了。”
    果然又是出京的事！夏侯明景心中升上了一股怒气。他不是早就跟孟韶说过了吗？等有了时间，他就放他几个月假，再派两个人护送他去，可他怎么就如此迫不及待呢？
    可又一想，人家这也是尽孝，且还是李泰亲自上门来说的，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就问道：“要请多久？”
    李泰觑了一下夏侯明景的脸色，一咬牙说道：“有个两三年就够了。”
    这也是他与孟韶商量好了的，三五个月的时间只怕不够，有个两三年的话，京城里的格局必有变化，到再见机行|事。
    他接着说道：“韶儿一向孝顺，想着自己当年年纪小，没能在父母跟前尽孝，所以打算将父母合葬后，再结一草庐，陪着住上两年。”
    还住上两年！夏侯明景听了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分明就是在糊弄他！当他是不知世情的傻子么？只听说过父母刚过世守丧的，没听说过过世八|九年后守丧的。
    可是孟韶非要如此，他也不好拦着。且，如果只他与孟韶二人的话，他还可以问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有李泰在，他也不好问。
    李泰在直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户部几个小吏也悄悄地朝这边望着，夏侯明景想要说不许，却有些说不出口来。
    正犹豫间，孟韶却突然跪在了他面前：“殿下，您就答应小的吧。这是小的这辈子的夙愿。”
    说着，双目微颤，两滴泪珠沿着她白晳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那泪珠晶莹剔透，像是两颗冰豆子一般，滴在了夏侯明景的心上，砸得他一阵生疼。
    “那你去吧”，这样的话马上就要说出口了，却见吕主事抱着一本册子走了进来。
    吕主事一进来，就见孟韶跪在地上，好像还在哭，心中有些吃惊。这，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孟韶犯了什么错，被殿下斥责了？
    他心念急闪，慌忙跪了下来，替孟韶求情道：“殿下，孟主薄年纪小，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您看在他一向勤勉、诚恳的份儿上，千万网开一面啊。”
    吕主事是这样想的，孟韶是夏侯明景身边的红人，就是一时犯了错，最多受点儿罚，不会怎样的。自己这个时候替他求情，日后他必定会感激自己。就算是求情不成，殿下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
    这样便宜的人情，自然是不送白不送。
    夏侯明景见吕主事误会了，拿脚轻轻踢了一下孟韶，说是踢，其实也就是挨了他一下：“还不快起来，成什么样子！又没说不让你去。”
    孟韶一听这话，简直是破涕为笑，她咕噜爬了起来，笑道：“殿下您准啦？”
    夏侯明景一看孟韶笑得如此高兴，心里又不高兴起来：“我也没说准啊。”
    “啊？！”孟韶又嘟了一下嘴，“那到底是准还是不准啊？”
    夏侯明景懒得理他，却对吕主事说道：“起来吧，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吕主事忙将手中的册子呈给了夏侯明景：“是江南钱粮户籍之事。”
    夏侯明景拿起来大致看了一下，心中有了主意。
    他合上册子，对孟韶说道：“你要送父归葬，这是大事，我也不能拦你。正好我有事要去江南一趟，你就跟着一块儿去吧。至于在坟前结庐之事，你父亲在天有灵，想必也是希望你好好过日子的，必不愿意你大好年华，却在他坟前困守的。这事休要再提。”
    什么？夏侯明景也要去江南？孟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住了。
    她呆立了一会儿，心想，夏侯明景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不好再拒绝了。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一去江南，怎么也得好几个月，希望葛安智到时能淡了心思，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