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发现是纯正的黑咖啡, 里面半丝糖都没加。”
他皱了皱眉,实在喝不惯这样的味道。
接下去的日子, 柳雁欢并没有急着找温如岚提收购的事。
几天过去了,柳雁欢才从泰和银行的私人账户里提取了三万大洋, 只身来到教会医院。
此刻温达已经住进了高级病房,只能靠设备维持身体机能。
温如岚坐在病床边上, 一脸凄楚地看着双目紧闭的温达。
柳雁欢在门外站立了片刻,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然后走了进去。
温如岚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眼神中透着戒备,似在揣度柳雁欢此刻出现的意图。
柳雁欢走到病床前, 细看之下, 才发现温达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你来做什么?”见柳雁欢走过来,温如岚似乎有些神经质, 下意识地护住温达。
“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是来探望的。”
“探望?依我看你是来看温家笑话的吧。”温如岚并不买账, “当初我用血肉亲情留你, 你不愿意留下来,原来是有了梦三生的橄榄枝。也是,我们韶华庙小, 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柳雁欢皱皱眉:“外公, 您错了。我当初离开韶华, 是因为理念不合,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也没错。温家是香道大家,香谱代代相传,您该比任何人都明白,一纸香方的重要性,温家变成这个样子,是您溺爱温达,是温达不守规则,窃取香方的后果!”
“你!”温如岚如鲠在喉,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不过正如您说的,就算再不济,我与温家到底还有一丝骨肉亲情。”说着,柳雁欢打开手提箱,“这里头是三万大洋,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希望您收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温如岚还是僵着脸不说话,可脸色到底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柳雁欢打量着他的表情,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外公,这是梦三生草拟的收购预案,您可以先看看,若是您也有意向,麻烦给我一份投资概要......”话还没说完,文件就被温如岚抬手打掉了。
“把它拿走,我们不需要。”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温如岚又开始咳嗽起来。
“外公,温豁已经进了巡捕房,而且这位长子恐怕也伤透了您的心,而温达如今的状况,若是您有个万一,他怎么办?这些问题我想您都应该考虑。”柳雁欢看了看表,“我不着急,您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一个礼拜后我希望能得到您明确的答复,如果到那个时候,您依然坚持不出售,我会尊重您的意愿。”
柳雁欢朝温如岚鞠了一躬,缓缓地退出病房。
眼下,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腊月初三,是秦非然的生辰。他与秦非然初识是蓝调时光,热恋是槐墨,这个生辰,他们已经是情侣关系,到了如今的相依,什么样的香水能够表达自己对秦非然的情意呢?
想到秦非然这个名字,柳雁欢脑海中有两个形象。
一个是在金融市场运筹帷幄的他,另一个是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在家中写稿的他。
冷硬和柔软,理性和感性同时聚集在一个男人身上,是种奇异又和谐的气质。
柳雁欢依照着记忆的脚步,一点点地炮制着生辰贺礼。
背着秦非然秘密地调制,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面对着下班越来越准时的秦非然,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拿个演技大奖。
这天晚饭后,秦非然捧着果盘,在柳雁欢的注视下吃下一块又一块的苹果。
终于,在剩下两块苹果的时候,秦非然挑眉道:“你希望我一人吃完吗?”
“当然,吃完你才可以去写稿啊。”话音刚落,柳雁欢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秦非然的脸色变得很是古怪,他试探道:“你这是在抱怨我因为写稿忽略了你?”
“不不不,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柳雁欢的笑容有点僵。
秦非然把最后一块苹果直接塞到他口中,果盘是空了,可他却坐着不动。
“唔,你怎么不吃完这最后一块?”
“谁说我不吃完。”说着,秦非然勾起唇角,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直接吻了上去。
鲜甜的苹果汁在两人口中流淌,柳雁欢头脑一片空白,他对秦非然的吻,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
“我这是换一种吃法。”秦非然很是满意地说。
这一刻,在秦非然面前演戏,简直就是最错误的决定。柳雁欢一面记挂着工作室里的半成品,一面嗅着秦非然身上的气味,觉得自己可以把先前的创意全然推翻。
就这样过了几天,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磨难下,柳雁欢接到了温如岚的电话。
“你的提议,我仔细考虑过了,我同意出售,但是想要收购韶华的公司并不只有梦三生。我要求用竞标的方式,你们给出各自的条件,最终由我来选择。”
“......”这当真是出乎柳雁欢意料的决定。
可柳雁欢反应极快,他应道:“可以,我们会尽快准备竞标的方案,洽谈的日子烦请您选定。”
放下电话,柳雁欢看着手上的半成品,眉宇间不禁染上一层愁色。
他倒把公开竞标这一茬给忘了,韶华这样一朝落难的企业,已经成为业内的一块肥肉,不过国内能啃得下这块肥肉的公司寥寥无几,转瞬间,他便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当他拨通秦非然的电话时,这个猜想得到了验证。
“没错,另一家提出收购韶华的,是即将进军华国香水市场的波什迪公司。波什迪也担心自己的品牌到了这边水土不服,所以想用韶华的传统和西方调香技术相结合的方法,寻求突破。”
柳雁欢一瞬间皱紧了眉头。
波什迪算是德国一线的香水品牌,梦三生虽然在宁城实力雄厚,但是面对跨国资本,却不一定能与之抗衡。
这头的柳雁欢沉默了,那头的秦非然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透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别担心,尽全力准备吧。”
连着好几个夜晚,泰和银行的专业人士加班加点估算韶华的企业市值,柳雁欢也在为竞标方案做着努力。秦非然坐在皮椅上,看着面前碧绿的玻璃灯罩,问一旁的郭斌:“梦三生有意收购韶华的消息,是谁走漏了风声?”
郭斌沉声道:“负责人我带过来了。”
说着,三个黑衣人把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带到秦非然面前。
“你是?”
“三、三爷......”那人讨好地看着秦非然,“我是借贷部投资处的陈纯生。”
“你是这次梦三生项目的负责人?”
“是。”
郭斌在一旁冷哼道:“你的身份,恐怕不止这么一层吧?”说着,他冲秦非然道,“三爷,这人还在百亿基金公司任职。”
“百亿?”秦非然顿了顿,“是大哥的那个基金公司啊。”
“正是。”
秦非然了然地点点头,唇边挂着没有温度的笑意:“梦三生收购的消息走漏了,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陈纯生看着秦非然,额头冒出了冷汗:“不......不知道。”
“不知道啊。”秦非然忽然从兜里掏出个东西。
陈纯生定睛一看,瞬间吓得脸都白了。
那是一把袖珍手/枪,秦非然拿在手里就跟玩具似的,可陈纯生知道,那不是玩具。
在入职泰和之前,他就听说过这位秦三爷的手段。泰和这样的大企业,内部自然不太平,他一个新人,听老人掌故提到,这位死了娘的秦三爷是秦家忠实的拥趸,秦家放出去的债,他总有办法收回来。
不过,最让陈纯生惧怕的还不是这些。
而是随着时光的推移,那些得罪秦三爷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
不是欠了一屁股赌债,被仇家上门追债,就是工作上出现了重大失误被开除。陈纯生冷眼旁观,自然知道世间绝没有那么多所谓的巧合。
这里头多多少少都有秦非然的手笔,不能得罪秦三爷,从那时起就成了他的人生信条。
可自从他进了百亿基金公司以来,被资本市场的暴利冲昏了头脑,投机倒把的事情没少干,却没想到这一次被抓了现行。
“我还以为,我的手底下是最干净的,看来是我过分自信了。”秦非然吹了吹枪口,只听“砰”的一声,秦非然手边的青花瓶子应声碎裂。
“陈纯生,你该知道,我最讨厌吃里扒外的人,难不成你还想着泰和辞退你以后,你能继续在那个基金公司里混日子?”
陈纯生完全被吓到了,他两股战战,已经站不住了,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我没,没这么想,我说,我什么都说,是大爷让我去联系波什迪的。大爷说了,这叫商业竞标,是市场的规律,都是合法的,我不过就是个传话人,事成之后还能得到一笔价值不菲的中介费。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把消息透露给波什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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