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春秋》44.第 44 章

    接连查了两三天的账，两县的账做的挑不出一丝瑕疵, 数数老师说, 要么是县大夫尽心尽责, 要么就是做账太完美，而其他两县自以为做的很完美, 但她带来的人是何人, 殷媞不动声色，归还了四县的账册与案卷。
    查账之后，殷媞在县寺摆宴, 宴请各级官员, 美人倚怀, 音乐相伴, 八人舞于庭。
    本想警告警告这些官员，想开口时忽然想到如果是少年一定什么话都不说，让他们自乱阵脚, 殷媞举起酒杯, 只说这两月将走访各县，选址建府，到时希望到时钱与人力都能到位, 让他们明日各回各位。
    官员同声道：“一定, 一定。”
    第二日一早, 殷媞便起身, 见赵谦还挂着泪, 忍不住开口道：“你是军士, 只一月就如此懈怠，天已大亮，还如此倦怠。”军人在她的心中都是站如松，坐如钟精神奕奕的，哪像他傲娇、散漫、脾气大，根本就不像个军人，倒像一名纨绔的公子哥。
    赵谦只瞥她一眼，不说话。
    “军队如何安置？”他带了近万人，抵上县城一半的人口了，最近忙的她没有操心这事。
    “自然早已吩咐下去，让他们上缴粮草辎重。”四县还能养不起这万人。
    “今年曲水泛滥，百姓手中哪还有粮？”那些官员定是打着他们的名头去百姓家中搜刮。
    “汝也知道百姓家中无粮了！”
    殷媞想想也是，突然想去看看库粮，“走，去粮库瞧瞧，明日你再攸县把甲士兵士点上一点。”殷媞道。
    赵谦把青铜剑横在脑后，两手担在剑上，跟着殷媞后头，县大夫陈河早已站在院外守候，见到他们出来，忙迎了上来。
    “陈大夫，今日吾想去粮库”
    陈河身子一滞，搓着手道：“今年河灾，往年的积梁都赈灾了，只留了薪饷粮。”
    殷媞狐疑地瞥了眼陈河，陈河躬着腰心虚地目光四下乱瞟。
    殷媞含笑转身对赵谦道：“赵将军，这两日你且快点了兵，吾等尽快去下一个县。”
    “喏”
    陈河听他们要走，不由松了口气。
    “陈大夫”
    “在”
    “吾走后，希望你把攸县所有人口登记在册，每户人口并注明已婚与未婚，年岁，职称，有田无田，田亩几何，岁贡几分，都一一登记，并且把所有人口统计好，待吾等再回来时望能做好”殷媞道。
    陈河汗涔涔道了声“喏！”
    “赵将军，小事繁琐，留一队人，协助陈大夫。”殷媞怕这厮瞒报户籍，倒时将偷税漏税。
    赵谦笑意盈盈道：“喏！”
    说后殷媞向县寺外走去，赵谦在一旁道：“你这是越制。”如若不是他带来的军队，陈大夫也能这般任她□□。
    “既然他治理不好自己管辖的地，那么就让我来。”殷媞理所当然道，同时她也叹气道：“希望剩下的三县别让我失望”
    “粮库不去，现在去哪里？”
    “跟你拨人去啊，要找那种大公无私的，不苟言笑，做起事来一板一眼的，不知变通的，跟你来的甲士中应该有大夫级别的吧，最好是中大夫，官大一级压住陈河的！”这样的人，做登记、纪检做好不过了，殷媞边走边问赵谦。
    “有”赵谦拖着长音道。
    殷媞听后心底又犯暖，为何隔着千山万水，她还是有被宠的感觉，最后咬牙道：“迟早下了这陈河。”
    赵谦同时也在感叹，幸好这女人，爬了大王的床，不若来封地，还不被这些人活活刮了。到现在他都没发现这个女人有什么让姜衍那小子，迷恋至深，就算有点点姿色，嗯，做事也有些认真，其他······嗯？这女子长的不错，赵谦的目光随着女子移动·······
    殷媞走着走着发现赵谦落下了，再回头一看，那厮居然盯着一个美女瞧着，她听穗儿说过，赵谦府里妻妾成群，婢子舞姬若干，如今在大街上也能看着美女发呆，这好色是天性么？殷媞耐着性子站定，等那厮看够。
    部分甲士的营地扎在城内，离他们住的不远，方便换班，殷媞又想起了在郑都时的马鞍，她想给这七百乘每乘提两人做骑兵，正欲与赵谦说，赵谦已经把耿直之人提来了，殷媞一看就是那种上纲上线跟有强迫症的男人，满意的不得了，见到殷媞满意，赵谦便让他去城外调一千人，去与县大夫安排人口统筹之事。
    男人迷茫的看着赵谦，赵谦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道：“只是人口统筹，那边已经安排过来，你去纠察不让他们遗漏人口与田亩就成······”
    男人握剑颔首道了声：“喏”转身去安排了。
    殷媞见男人走后，忙与赵谦说了下自己的想法，哪知这厮怒目圆睁呵斥她道：“汝在其等面前如何，吾都不管，吾的军营少指手画脚”
    尼玛，她偏要管了，看你那她怎么着！她身后是姜衍，她才不怕他，殷媞狐假虎威也跳起来大声回道，“明年春，必须从每乘队伍提两名兵士给吾！”
    赵谦白了她一眼，好似再说‘谁理你’。
    第二日，赵谦便把攸县的兵给点好了，也不知道陈河从哪里找的滥竽充的数，良莠不齐，站在校场上歪歪斜斜地倚在手里的矛戈上，。殷媞看着眼前的县兵，都觉着是从横店招来的临演。
    大致的情况摸清楚之后，便去了下一个县城去，陈河如同送神一般，把他们送走了，然后看看身边一脸严肃律己的中大夫，哀叹何时再把这神灵送走就好了。
    “娘啊，我想爸爸了”马车中小宝倚在殷媞的怀中，小脸一脸的不高兴。
    因为天冷殷媞也无心外面的风景，把窗帘门帘都用绳子扎的紧紧的，心疼地覆上小宝肉嘟嘟的小脸道：“我们离郑都很远了，爸爸很忙，没时间来看我们，小宝乖，小宝不是有娘么？”
    小宝听后有些哽咽，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爸爸要是小宝的爹就好了。”大半年过来，小宝已经知道爹这概念了，小宝耷拉着眼皮落寞道。
    殷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把怀中的小宝搂的更紧了。
    直到天黑才到应县，应县县大夫与一众官员站在寒风中迎接，每人吹的嘴唇都发紫了，殷媞也与他们多说，就让他们赶紧上车，什么事去县寺再说。
    今天气温骤降，县大夫也按着攸县的安排，把他们安排下来，殷媞问了下大夫有没银炭，给驿站送去，甲士们住的更是简陋，到处漏风，一般的柴碳就可取暖了。
    寒风如狮吼，这雪估计再也拖不住了，第二日果真下起了大雪，大团大团的雪从空中砸了下来，密密麻麻来势汹汹，仰头看去还让人有些胆寒。。
    殷媞取消今日计划，县大夫在大堂内烧起了炉火，殷媞、赵谦与县大夫在县寺大堂内围着铜炉聊起了天。
    礼乐老师说，应县账做的不错，今日活动取消，就只能从县大夫口中探探消息。县志上记录，今年的水灾，应县年春修过堤坝，只漫了几十亩地，殷媞便问了下库粮余存情况，县大夫直接就报出了今年积存，明年留种，官员薪饷等等等等。
    之前她问了下老师们，应县田亩每年出产，他们预算了下，与应县大夫说的差不离，又问了下每年募兵情况，也与老师分析的也差不多，心中估摸着眼前的人是一父母官，应县便是她选府优选之一，因为这里得民心。
    因为天冷，她想住在这里一段时间，看看这里的民生，过了年再过河，去其他两县。
    之后，殷媞只问了县大夫徐邝这里的民风民俗，有哪些风景不错的地儿，最热闹的市集在哪里？
    徐邝都一一作答。
    半天都是她在问，徐邝恭敬回答，一时也不知说什么，转头看了下门外，看地上积起了厚厚的雪自语道：“两三年都没有下这么大雪了？”
    “姜峰犯上，天公不容。”徐邝同时看着门外道。
    这里的人太敬鬼神，什么事举棋不定时就用龟壳摇两卦，下个大雪就怪罪在了姜峰身上了，他们出发一个多月了，还不知少年与姜峰怎么了，殷媞探究的目光看向赵谦。
    “姜峰苟延残喘了”赵谦知道殷媞想问什么直接说了出来。
    殷媞听后替姜峰惋惜道，“做个安逸的领主不是很好，非要折腾，现在好了，小命折腾没了。”
    “吾听说姜峰曾与你有来往？”
    殷媞白了眼赵谦，暗道‘八婆’然后没好气问：“你听谁说的？”
    “就在你与大王风言风语时，上至六卿，下至士大夫都这么说。”赵谦有什么说着，直接说了出来。
    贵族不是都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么，怎么也这么八卦，她与姜峰就丧礼前期时多说了几句话，后来少年直接连见面的机会也不给他们了好不好，“你想多了，只不过丧礼时多说了两句话而已。”
    没几天她就听赵谦说，姜峰就死在了大雪这天。听到这消息时，她忽然想起徐邝的那句话，难道如今这时代，真的是靠天意的。
    雪后初晴，风和气平，一如郑国万物归于宁静。
    殷媞站在院中，听到姜衍化险为夷，她觉着自己也跟着卸了担子一般，身子轻松很多，深深地呼出口气默默道：“姜衍，加油，我也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