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殷媞边纠结着边向太极殿走去,丧礼还有十来天,让她怎么避开姜峰,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到了殿前阶梯,就把孩子给了穗儿抱着,她躲着总行了吧,蹬上阶梯刚一站定,面前就被一男子就拦住了路,给她作了个揖道了声:“媞夫人”
殷媞定睛一看,卧槽,这不是她那宁国的哥哥么?最近奔于小郑王的丧事,倒把这茬给忘了,她估摸着应该明年他爹给郑纳贡时会来找她,没想到因为这小郑王去了,提前了几月。
殷媞给男人欠身道了声:“哥哥”
“这就是吾外甥么,来舅舅抱抱”男子看了穗儿手中的小宝,说着朝她身后走去,张开手欲去抱小宝,一向不认生的小宝转脸紧紧把穗儿抱住,相当地不给面子。
殷媞感叹他儿子还蛮有眼力见儿,抱歉笑笑道:“小宝有些怕生”
男子也没介意,转身问她“乳名么,名呢?”
“还未起,暂叫小宝”
“未起,还没进宗谱?”男子诧异地反问道。
殷媞一脸迷茫,不懂她这哥哥说的啥意思。男子拍了拍她的肩,把她拉至一旁小声道:“孩子都已两岁,如今还未进宗谱,是不是想不给孤儿寡母栖身之地”
你才孤儿寡母,你全家······不对,差点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听他这哥哥这么一说,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更不敢乱说话,怕说错一个字,她爹就以她与小宝之名跳起来跟郑国闹上,便谨慎道:“之前文王去世,这两年又忙与兵事,如今小郑王去世,诸事纷杂,可能一时忘了,记得两月前太后还闲说道,让吾娘两迟两年再去封地,陪陪她这老婆子。”后面太后说的话,她是安抚他哥乱说的。
男子听到这样一说,微微松了口气,眨了眨眼道:“小宝如今两岁也该赐名,汝也要上心,该争取还是要争取,记得爹与哥哥不会坐视不管”
殷媞点头道:“省得了。”
“给妹妹备的屋子,听说汝一次都未曾踏进过”
“小宝幼小,宫内吃穿住行用度上都优于宫外,最重要的宫内有良医,太后也照拂有加,就未考虑出宫”殷媞一一点到。
男子点头道:“妹妹考虑的是。”
“哥哥,妹妹先进殿内祭奠先王,一会去妹妹坐一坐”殷媞客气道。
“下次吧,哥哥来时给妹妹带了些宁国物产,下次一并带来,再去叨扰”
“也好。”殷媞给男子又欠了欠身,便向大便走去。离开男子三米范围,殷媞觉着头晕脑胀,特么的打太极果然不是她善于的事,完全搞不懂古代那些喜欢政事的宫妃是怎么想的。
殷媞一进正殿,眼睛下意识的扫一下,一抬头就对上了姜峰的视线,那厮还给了她一记迷人的微笑。
殷媞给人勾勾唇,下一个居然碰上少年目光,少年那冰冷至极的星眸变得更加幽沉,殷媞忙转了视线,跪至团席上磕起头来。
刚起身,大殿一下安静了下来,殷媞转身看见太后由两个宫人扶着,脸上噙着泪水,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颤颤巍巍地向棺椁走来。
殷媞忙退至一旁,给太后行礼,太后忽略众人,独自沉寂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中,走到棺椁处,便瘫软在地,扶着棺椁哭了起来。
仅半个多月没见,太后苍老了许多,曾经一头乌黑的黑发,如今银丝泛泛。
大殿上所有的宗亲臣工跪了一大片,哀嚎着‘太后节哀,太后保重’之类的话语。
少年更是跪在母亲的身边,双目垂泪劝着自己的母亲。
都说王家尊礼,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最后还是没有劝走太后,只是宫人拿来了软垫,让太后坐着。
殷媞从压抑的宫内出来,深深的叹了口气。
剩下的日子,太后每日都有过来,刚好殷媞也找到躲避姜峰的方法,几乎都陪在太后的身边,她最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静静地陪着太后坐着,待她实在受不了气味之时,她就回寿康宫,而后几日,她也没看见姜峰的身影,后来听说他被宗族里的族长安排接待各国使节去了。
丧期结束前三日,她哥哥真的拿着宁国的特产去拜访她了,什么话也多说,就是让她快点把小宝上宗谱。这事这几月来她也疑惑,小宝都出生两年了,按说应该给她起名了,连少年也不上心,问他还说不急。
如今听她哥哥这么一说,哪里还不急,难道是少年不想她去封地?可是她哥不是才死的么?难道说,她哥不死,他也没准备与她去封地。
每次说与她去封地,都在匡她,是他的缓兵之计。越想越是气愤,而少年自打上次在寿康门前让她不要与姜峰亲近,那小子就一次还没来过。
出殡日,太后扶着灵柩一路流着泪高喊着让‘儿子、孙子、儿媳妇走好,别看回头的路’,看到连走路都腿软的太后,沙哑悲壮的声音却响彻殿前广场,殷媞泪目。
小郑王谥号‘怀’,灵柩出了宫门,所有黑白两色的物件,统统收起,再次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走在郑宫内,殷媞觉着这王宫一下空了·······
殷媞觉着少年今晚肯定会来找她,但是······等了半夜,少年没来······后来想想,他应该在太后那里,现在太后最需要的就是他的安慰,就宽心地睡了!
第二日上午,少年穿着青衫,身形明显消瘦了很多,殷媞抬眼看了看少年削尖的下巴。
少年眯着眼睛看着儿子迈着小短腿向他扑来,少年抱起儿子问道:“小宝有没吃过?”
“吃蛋蛋!”
“小宝叫声‘爹’来听听”
殷媞听到忙阻止道“你疯了”现在他只是被推举为郑王,就算他是郑王,小宝要是在人前叫他‘爹’,被有心听去,完全可以罢免他的。
“就叫一次”
“爹爹”
“乖”少年微笑揉了揉小宝的额头。
“小宝他是爸爸,不是爹爹”
“爹爹”小宝固执道。
殷媞白了少年一眼,意思道‘你看看’。
少年腼腆笑着道:“无碍,小宝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殷媞凶巴巴对小宝道:“爸爸,是爸爸”
见小宝又要叫爹,殷媞忙捂上小宝的嘴对门外喊道:“穗儿,把公子抱走”
一会穗儿进来,哄着小宝道:“公子,奴带您去玩大老虎”
小宝脆生脆语道:“不要,要爹爹”
你特么知道什么是爹爹么,就爹爹爹爹的,人家孩子出生爹娘齐全,小宝一直都是她带,根本就没有爹的概念,殷媞给穗儿一个眼神。
少年见小宝腻着他,心中满是感动,那种被小宝强烈需要满足感让他瞬间父爱爆棚,自然儿子想什么都可以满足,但是被殷媞一个眼神,还是乖乖滴把孩子交给了穗儿。
小宝呜咽着被穗儿暴揍,走时口中突然爆出:“娘坏,娘坏坏······”
妈的,谁教这‘坏’字的,脑中忽然有姜峰拍小宝屁屁,说小宝坏坏的画面,就蔫了下来,立马跟少年解释道:“不知跟哪个奴婢学的,他现在学的可快了。”
少年拉着她坐在他的身边,他可是坐在床上,殷媞炸毛这厮不会是······
少年把她拉至身边,拉着她的手,把头靠至她的肩上,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什么,看少年如此,殷媞话到嘴边也咽了下去,不差这几天。
没一会,季回来报冯司徒来了,正在正宫等他。
少年听后什么也没说,只轻声道了句‘走了’,便抬脚离开,殷媞看着少年消瘦的背影,很是心疼,这么多天,少年一直都是以威严庄重的一面示人,只有到她这里来,才卸下所有的重担,在她的面前显示脆弱的一面,这也她也很欣慰。
再见少年,已是五日后,天气闷热,寿康宫内没有任何外人了,殷媞带着少年在宫内阴凉处纳凉。
少年这次过来没有让小宝喊他‘爹’,倒是让小宝叫他‘爸爸’叫了几次,殷媞细细打量少年,见好年心情还是不郁,与小宝的嬉笑,眉间都没展开。
看到小宝围着内竖跑了,殷媞对上少年的视线问道:“太后还好吗,去过一次没得召见。”
“精神还是不济”
“你还好吗?”
“应付过来”
“瘦了”殷媞抬手去触碰少年的脸颊,少年身子先是一惊,然后躲让了开来。
殷媞心一悸,尴尬地收回手,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不在言语。
少年见殷媞脸色都变了,拉过殷媞的手,放在他的颊边,对着她的双眸柔声道:“我想给大哥守五月重孝,阿宝最是让我惶恐”
殷媞勾唇,艳丽的双眸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然后明显感觉到少年咽了咽口水。
少年慌忙起身道:“我去看看小宝”
当年看到一个男人突然屁股微微撅起,或者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怀疑人生,别怀疑,他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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