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母亲,母亲无力地靠着床框,额头用孝布条绑着,干涸的唇皮龟裂,目光也有些呆滞,半个月,两鬓出现了斑白,曾经雍容华贵的母亲,如今看上去就是年迈的老妪。
“赵国使臣与母亲细谈了半日,想把婚期定在你即位典礼那日,咳······咳······”太后嗓音沙哑看着少年道,这是孝期间唯一可以与赵国王姬成亲的日子。
“母亲,儿不愿。”少年垂眸道。
“你想好了。”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是先王去世,婚期用在典礼日子也可,当下,她是真的没有心思去置办三儿的婚礼。
少年没想到母亲也不是太赞成他成亲,立即蛮迎上母亲的目光,真诚点头。
太后私心想三儿给他这命苦的儿子守孝,见儿子如她一般心思,可又恐儿子后悔,再次确认问道“不成亲便要孝首三年你也愿?”
“母亲不问,儿也这样打算的。”少年恭谦答道。
太后听儿子这样一说,欣慰暗忖‘不愧是她的儿子’,也不再勉强便道,“那母亲就回了赵使了?”
“母亲,儿也不想耽误赵姬,那赵姬如有良人,赵国也可直接退婚,女子百千,带儿出孝期再请母亲给儿寻门好的亲事。”少年不卑不亢道。
太后听后,赞同地点点道:“我儿思虑的是,母亲省的了,出了孝期,母亲定给我儿再请一位王姬。”
“母亲辛苦,还愿母亲好好休息,儿告退。”少年说后,向床边的宫人细细地嘱咐了一番才离去。
殷媞磕了头,站起身用食指压着自己的鼻子,尽管工人们不停地给棺材里加冰,可在这停尸十多天了,还是有若有似无的异味,她更是不敢多想,怕想多了饭都吃不下。
小宝瞧见姜峰就蹬着小腿往那奔去,殷媞没办法,只好把小宝放在地上,小宝迈着小短腿往那孩子奔去。
姜峰是老郑王的儿子,这孩子长的有些与老郑王相像,大脸盘子,好在虽是单眼皮,眼睛蛮大,,高高大大,有男人的英气,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名叫姜峰,有很大的可能是看上她了,这几天没事就拿小宝跟她套近乎,她也说,怎么说也是美女的说,也能一个板凳客都没有,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女人的虚荣心也是男人给的,不过看他二十岁左右,应该老婆孩子都有了,如此来勾搭她这庶母,有些不上道。
目前为止,姜峰与她都是客客气气,她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就当多了个喜欢小宝的人。
姜峰弯腰抄起小宝,顺便举了高高,逗的小宝咯咯笑个不停,估计小宝的小声太让人瞩目,立马把小宝抱进了怀中,然后从广袖内掏出用锦帕包裹的东西来,小宝漆黑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姜峰打开锦帕,待看见锦帕内包的是麦芽糖,口水就留下来了。
殷媞看到小宝没出息的样儿,鄙视地嗤笑。
“叫九哥”
“九哥”小宝立马叫出口。
又闻到了味儿,殷媞有些犯恶,满头黑线抬头向小宝看去,小王八蛋还能想吃糖?气味好似一直围绕着她,再也受不了地出去了,也不管小宝了。
姜峰见殷媞出了大殿,抱着小宝也跟着她出来,殷媞一出来,趴在石栏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娘,娘,娘······”小宝吃到了糖便不愿在姜峰身边待着了。从姜峰的怀中往她这里扑腾。
“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小东西,白白对你这么好了”姜峰轻拍了下小宝的屁股。
“九哥坏······”小宝那黏丝丝的手拍上了姜峰的胳膊。
殷媞抱着小宝,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家的小宝不愿吃半点的亏。
“小宝坏·····”姜峰见小宝还了手,又拍了下小宝,逗着小宝。
“九哥坏····九哥坏······”小宝这次连打了九哥两下。
殷媞娇艳的双眸弯成一弯新月,看着儿子与姜峰之间的你来我往,视线中突然出现少年脸,少年薄唇紧抿周身泛着冷意,平时清冷的双眸如今冰冷至极与她直视,让她心脏骤然紧缩,不禁牙齿也跟着轻颤了下。
少年幽幽收回目光,进了正殿。
有那么一刻她被少年的威严气势与寒意所慑,这孩子是不是吃醋了,想到少年那吃人的目光,她知道她不能留在这了,再不走,少年就杀出来了。
“小宝该回去用膳了,吾等先行了”殷媞急匆匆对姜峰道。
姜峰听她这么一说,退至墙边站直身子道,“媞夫人慢行。”
殷媞给姜峰点点头,抱着小宝迈步离去,还没走到阶梯,就听见正殿内乒乒乓乓陶器铜器落地的声音,私语不断的大殿立马静了下来。
“祭品何人负责?”少年怒气十足的声音响彻云霄。
殷媞缩了缩脖子,抱紧小宝,加快了脚步。
穿过园子,如今的园子只有低头前行的宫人,又一次寻不见了莺莺燕燕,前两天听说少年让小郑王所有的妻妾都陪葬了,唯三个有子嗣的人留下了。
王朝的更迭,第一个遭罪的就是这后宫的美人,殉葬,真的太残酷。
把孩子换给采苹抱,伸了个懒腰,晃了晃抱得酸痛的胳膊,因为抱孩子走的慢,走到寿康宫宫门处,殷媞让采苹先进,她刚要提脚跨过门槛,忽地被人扯转了身。
少年一脸阴郁地看着她,手腕被他捏的发痛,她还听见少年把后槽牙磨得吱吱响,这样的他定在克制着什么,妈的,吃个醋不会对她使用暴力吧,殷媞动了动手腕,没挣脱开,又觉着周身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了,殷媞有些小心戚戚然,咽了咽口水弱弱道:“公子峰,只是见咱们小宝长的可爱,再说小宝也不认生,就抱了会”
少年深入寒潭的眸子一紧,手腕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重复道“公子峰?”
殷媞立马改口道,“那什么,姜峰”
“从小至大,吾还不知,姜峰喜小儿······”
忽然发现少年第一次跟她说话用‘吾’,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殷媞装死诧异道:“是嘛,看他好像蛮喜欢的样子。”
少年双眸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字道:“没有下一次”
殷媞赶紧点头。
“说”
“不会有下次”殷媞对着少年念白。
少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放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殷媞看到少年走了,吁出口气,又瞧了敲有没路过的宫人,看到除了少年的背影,没有任何人影的四周,放心地进了寿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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