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莹白伴着此起彼伏的虫鸣,少年如同抱着救命的稻草般抱着她,殷媞任由少年抱着各自思量,都不言语。
如今少年心如刀绞,一边是自己幼小的侄儿与母亲,更有郑国,如若他不管不顾与殷媞离去,也许不多久母亲与侄儿就会被外家吞噬,接着他与殷媞也将过不安稳。
如果留在郑都,殷媞母子去封地更是凶险未知,如此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有拼死把他们留在身边。一定会有让殷媞留下来的办法,小宝不满三岁,还有一年的时间让他慢慢思索。
太后坐在儿子身旁,看着面色苍白的儿子,泣不成声。
“嗯······”睡梦中的郑王,不适地蹙起眉头。
太后惊颤着想抚上儿子身体,可深怕碰疼儿子,张着双手不知如何下手。
郑王眉头越蹙越深,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瞧了半天张口叫了:“母亲”
太后想问儿子哪里不舒服,张口就恸哭起来,怎么也说不出口。
“母亲不哭,儿还好”
“儿啊······”太后呜咽出声,颤着手摸了摸儿子尖瘦的脸,明明两月前还是意气风发的儿子,一转眼说话都费力了。
郑王强撑着给太后一抹淡笑,稍稍地抬了抬头,看见王后站在太后的身后也用锦帕捂着嘴而哭。
郑王朝王后动了动手,费了半天的力气也只能动动手指头,太后见儿子与王后有话要说,忙向站起身,王后上前握住郑王的手。
郑王垂眸看着两人拉着手,又闭上了眼睛。
太后见儿子闭了眼,吓的上前用手探了探儿子的鼻息,探到微弱的鼻息忽地瘫软在地。
王后忙转身哭着抱起太后,太后直接回抱住王后,婆媳两坐在地毯上抱头痛哭。
殷媞把长巾递给站在窗边的少年,估计这几天也没打理自己,不修边幅的少年加上那张在月色下比纸还白的脸与熊猫眼,看得她心惊肉跳,只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少年接过长巾擦了擦脸道:“我去正宫,你休息吧!”说后少年抬脚离去。
殷媞叫住少年,少年站定,殷媞抱住少年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赞同。”
少年听她这样一说,鼻子吸了吸,然后紧了紧胳膊,拍了拍她的后背转身离去。
少年到正宫,太医正给郑王治疗,太后与王后抹着泪水,太后见小儿子进来便问了句:“让你休息怎么又来了?”
“睡不着,找了地坐了坐,夜深,母后还是去休息吧!”少年小声道。
太后抖着下唇道:“此时母亲怎么睡得着”
殷媞祈祷老天爷让郑王转危为安,这两日少年一直都没有过来,她也不知道前廷是什么消息。
“母亲,儿后悔没听王弟的话,儿太过于急躁了。”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很多,一切都因他,才落得如此下场。
儿子一口气说了一整句话,太后心疼儿子道, “儿好好歇一歇。”回来就滴水未进,今天还特别清醒,这让太后恐慌不已。
“让儿说完,今天·····不说····就没机会了。”郑王又气若游丝说的断断续续起来。
“王后去抱太子,留些力气看看孩子”
郑王抿嘴一笑继续道:“母亲,儿·····辜负了····父王的期盼,未能······中兴郑国”
太后捂嘴听着儿子慢慢道。
“郑国······与其他六国·····并雄,如今短短·····三年······王室更替,政权······动荡,各国蠢蠢欲动,王后乃齐国王姬,母亲······我死后王弟理政,待驷儿长大,齐国······定挑唆驷儿诛杀王弟,王弟为求生必将反之,王室又将动荡······到时郑将如同散沙,各国定图之,如此郑国气数将尽······”郑王憋着一口气说完,说后喘个不歇。
太后听到这擦掉眼泪问道:“儿何意?”
“太子不能留。”
“儿啊·······”太后脑袋嗡的一声,疼痛难忍。
“王后到”
内竖通报,让室内陷入了安静。
“王,太子来了”王后小心翼翼地把近五月的孩子放在郑王的身边。
郑王垂眸竖起手,摸了摸儿子粉嘟嘟的小脸,瞬间热泪盈眶。
“王后,帮寡人把那身玄色金绣的朝服拿来,寡人想梳妆”
王后轻轻“哦”了一声,又转身离去。
“儿啊,你在想想。”太后见王后走后,看着睡在郑王身边的不哭不闹的孙子。
郑王流着泪亲着儿子的小手,一遍又一遍。
“不,娘不同意,有很多方法不是么,母亲把他送至平民家,儿,娘求求你”
“母亲王弟幼小就比我聪明,这两年在政事上同样也比我这郑王有见地知人善用,母亲郑国交于王弟手中,儿无忧矣”说着郑王的手敷在小太子的口鼻上。
太后见到儿子如此举动,忙说“让娘来,让娘来······他是你儿子啊,还那么小·····”
郑王泪珠从眼眶滑下对着太后凄楚道:“娘,这孽债儿想亲偿,我儿,下辈子不要生在王家,如此,郑亦衰,是天要郑亡!”
“呜·······”小宝宝不停地蹬蹬着。
“儿······啊·····”太后见孙子挣扎起来,着实不忍上前欲推开儿子。
“来人,拉住太后”
帘后走来两名宦官,死死拉住太后,任凭太后怎么踢打不让太后上前。
······
郑王手下的孩子没了动静,胸腔里一股热流上涌而出:“噗·······”
“清儿”太后惊呼扑向儿子,宦官见此不敢再有阻拦,太后奔到床边,见儿子两眼瞪圆,吓的忙喊道:“来人,太医,太医·······”
殿外候着在太后没喊就被官宦给唤了进来,太后开口时已经走至床边,太后跪在孙子的身边,颤着手向孩子的圆润的鼻尖探去······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心魂,万念俱灰地瘫软在地。
姜衍在前殿处理朝事,忽地听到奴仆报丧,立即向后殿跑去。一进寝殿,看见王后抱着孩子发疯似得哭喊,而孩子不管王后怎么哭闹都安安静静。
“啊········”太后此刻也不顾礼节不管仆人们怎么劝说,就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母亲······”少年上前抱住太后,把太后放置几案上。
“太子殁了,哀家的孙儿,哀家的孙儿·······”
少年听后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回神,还是王后嗷嗷嚎哭把他的神识给拉了回来,少年起身厉声道:“来人”
忙着布置丧事的奴仆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跪在少年的腿边。
“王后,缢!”少年施令。
奴仆们听令,靠着王后最近的几人,一直控制了王后,其中一人把太子抱与郑王身边放好。
另有两人拿着早已准备在一边的白孝,缠上了王后的细白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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