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抛物线》57.第57Q 祝贺考试通过

    在篮球上，秀德高中篮球队的全员一向是很有尊严的。
    但并不代表着面对根本看不懂的考试卷，面对正确率极高的滚滚铅笔，他们能保持着同样的尊严。
    上神未花还算是很有原则的，虽然心里没底，还是觉得先依靠自己的力量答题比较好，在化学考试中先是尽量把能看懂的题目都解明白了，然后那些完全看不懂的题目才使用滚滚铅笔。但是到了日本史科目的考试，她从第一题起就听见前排高尾和成的桌面上不断地传来投掷铅笔的声音。
    “——喀拉喀拉的好烦啊！你就没有一道题答得上来吗！”
    考完历史后未花掐着高尾脖子摇来晃去。
    “没有啊。就是完全不会才用的嘛。藤原什么什么的历史人物的名字谁记得住那么多啊。”“这次考试用了秘密武器你下次考试可怎么办啊……”未花不禁扶住额头。
    “哎嘿，嘛嘛嘛下次考试就下次再说咯。”高尾倒是乐观。
    未花也真是诚实，化学和历史考试结束后就把滚滚铅笔还给了绿间——这倒令绿间有些诧异了。“这样就可以了么？”
    “没事的别的科目我大概混个及格还是没问题的，考太高那个大叔会起疑心的。谢谢你啦。”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少女在绿间心中的形象从“尽快扑杀为上”变成了“好像是个不错的家伙”。曾几何时每天破坏他的幸运物，摧毁他的天命的聒噪女生，愚蠢的，莽撞的，软弱的，任性的，像是洋葱一样，剥开之后一点点地发现了她另外的一面。他对她的了解，几乎和他对高尾和成的认识一样，都是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改观的类型。
    “谢、谢我做什么。本来就是你当了幸运物的回礼。”
    “嘿嘿，不论如何得赶快还给你才行。你想用滚滚铅笔争夺年级第一的吧，不要太依赖秘密武器喔，自己考出来的第一才有意义嘛。加油啊。”
    哼，还用你说。
    之后在其他科目的考试中，绿间握着手中的铅笔，眼神无法从铅笔尾端象征着汤鸟白梅的梅花纹移开。
    说起来菅原道真钟爱梅花，因而所有的天满宫都种着梅花——在紧张的考场上，男生忽然想起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原本是帝光时代，为了战胜总能考第一的赤司才去汤鸟天满宫求的绘马，御守头带铅笔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要看上去有用全部都买了。结果到最后，还是没有一次考试总分能超过赤司，而自己也和过去的旧友分道扬镳。
    已经……回不去了。
    如果不是为了战胜赤司，滚滚铅笔对我来说，就没有意义。
    郑重地将它放回笔袋中，男生眉头紧皱，拉上了拉链。
    没过几天成绩发下来，未花拿手的日本史和英语拿到了80分以上，其他科目的成绩低分飘过，而化学靠着半作弊半自答——竟然也取得了76分的好成绩。
    “你看你看高尾！！看我的成绩单！！”
    从身后一把拉过少年的领子，上神未花把成绩单拍到他脸上：“瞧瞧，我厉害吧！？”
    “好近！贴到我脸上我怎么看啊！”少年把成绩单从脸上揭掉，身后的少女早就没了影，捧着试卷跑向绿间所在的E班。
    咕哝着仔细读起成绩单上的数字，黑发少年单手撑着面颊，轻轻笑着，脑海浮现出上神未花蹦蹦跳跳的身影，简直和家中上小学的妹妹一样幼稚。
    “……真是笨蛋哪，至于这么高兴吗。”
    眼波流转，少年灰蓝色的眸子偏转向一旁，如夜色下平静的海面，露出沉静温柔的目光。
    比起血缘上的父亲，她更愿意把卷子第一个拿给帮了她大忙的绿间看。绿发男生思考了一阵，要她把用过滚滚铅笔的题目圈出来重新算了分，结果居然也有62分，奇迹般地及格了。
    “祝贺你及格。我说过，只要尽了人事就没有不及格的道理，努力的人会得到命运女神的垂青。”
    “那也就是说我可以安心了？不用觉得做贼心虚了？”彻底放松的少女差一点又高兴得在走廊喧哗，不过好在她及时抑制住了违反校规的欲望，“太棒了！唔，明天给你做炸猪排！记得不要带便当啊！”捂住嘴溜回到了自己班。
    由于未花太过开心而忘记问自己的成绩如何，绿间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他低头看了看成绩单，似乎不被问起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这次期末非常遗憾地没有拿到年级第一。
    是因为没有使用滚滚铅笔的缘故吗。
    不，是我还不够努力，我还没有完全尽到人事。如果我像年级第一名的同学那样努力，我也可以考出年级第一的分数。
    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加用功读书的少年迅速地制定出一套完整的暑期学习计划。
    ——以及，全国各大天满宫巡游祈愿方案。
    那之后，在一个爆炸酷热的周末，令人不禁怀疑7月就这么热了8月不是要死人了吗的蒸笼天气，垒球队的三名正选队员以及找来的帮手们，终于迎来了早已约定好的町内会练习赛。
    说起找来的帮手，那真的是令人听了要笑到流泪。
    除了垒球队的三人之外，剩下的六人分别是高尾，大坪，木村，宫地，宫地的弟弟裕也——外加在击球中心和便利店都有在打工的一桥贞子。
    为什么哪里都能掺和进来，不如说她到底有没有正经事啊，分明看上去像是女高中生，可是从来没见她穿过校服呢。思前想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未花满腹心事的表情被对方完全看破：“啊啦啦不得了不得了，似乎这个小妹妹有好多话想问我却疏于表达呢。我知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吧？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桐生叫我来的，我又很闲就来啦~”
    丝毫没有面见生人的不安，贞子机关枪一样解释了原因，不需要他人代为介绍，主动向男生们款款行礼：“初次见面！哪里有打工哪里就有我，17岁的青春无敌美少女一桥贞子！顺便一说我是物质至上的拜金主义者哦！如果你们之中有哪位是财阀富豪阔商家庭的继承人，请务必介绍给我当男朋友！”
    “呃………………呃！？”
    ——为什么你要在这里宣言自己的择偶观念啊！超尴尬的啊！救命啊谁来挽回一下冰冷到西伯利亚的气氛！
    看着不久前才在篮球部练习赛上见过的熟悉面孔，上神未花非常尴尬地试图扭转气氛，挨个行礼：“前辈们，又见面了。”
    “哦……哦，宫地说垒球部活动要找人来凑数，反正只是外野场捡捡球之类的任务我们就来了。实际上得分主力还得靠你们三个专业搞垒球的女生，拜托咯。”脱开篮球的事情，大坪泰介平日里还是比较随和的。尤其是因为家里有个可爱的妹妹，他和女生说话时的态度都完全不同，非常娴熟地使用着温柔的语调。
    “哈……是……”
    虽然几个男生都是运动社团的，但看来进攻怕是指望不上了——不如说他们是否了解棒球规则都是个问题。
    这些篮球部队员们面对篮球练习赛的态度十分认真，大概面对棒球练习赛也会是一样严格要求吧，大坪队长不会打着打着自己冲上去指挥起来了吧——忧心忡忡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未花换好运动服戴上手套没过十分钟就明白，
    ——自己完全是多余担心。
    因为一踏进棒球场内，就有人忽然散发出掌控整个内野的强烈气场，令做惯了指挥者的大坪队长都不敢开口发言。
    即使对方选手都是町内会的大叔大婶和小学男生，也丝毫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样子，一言不发踏上本垒板的少女，正是秀德高中垒球部柔弱迷糊的眼睛娘经理，山本桐生。
    由于基本上都是由秀德高中学生组成的队伍，计分板上记载的名称就简洁地写了“秀德”。抛硬币决定了后攻，大家各自站到了事先决定好的位置上：捕手投手自然是桐生和杏奈；一垒到三垒手分别是裕也，清志，未花；游击手贞子；外野则是大坪，木村，高尾。并不算是精心设计，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抓阄乱来的决定。
    “开始游戏吧，小杏。”
    桐生干脆地丢掉了口癖，调整了一下护面位置，认真严肃地发出指示。
    “不要紧，不管小杏投出什么球，我都会接住。”
    从她身后走来拍拍肩膀示意一切准备就绪，戴着鸭舌帽遮住大部分视线的金发女生在场边恭敬地朝内野方向鞠躬，才郑重踏入场内。她活动着颈椎和手腕脚踝，把玩着手中的碳酸镁粉，手套中托着棒球走向投手丘。
    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国中三年级最后一场关东大赛。
    ——而今这却是我们的诗集中，最后一首十四行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