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抛物线》40.第40Q 感谢的中午饭

    自从未花的身体能力测试及格，她暂时得以从非人的长跑训练中解脱出来。早上不必和绿间高尾集合一起上学，能让她多睡二十分钟，这对于正在青春期的少女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因此第二天未花第一眼见到高尾，自然就是晨练后回到教室之时。
    高尾和成进了教室，眼睛里爆了一堆红血丝，远看还以为他的眼在流血。他一言不发横晃到座位上，书包一扔一屁股坐下，闷头趴在课桌上补眠。
    “高尾，大清早就这么累啊？怎么了？”
    未花在后面戳他的背。
    “你还问我怎么了，看我像不像恶鬼。”少年猛地转过来指着自己的眼睛，“我被你害死了，啊啊……昨晚写到两点才凑足了两千字，早上又要晨练，现在超虚弱的。”
    “糟了呢。要不要送你去保健室？”
    “暂时还不用啦，我也没那么娇气。”少年半闭着眼睛懒懒地回：“要是我上课忽然晕过去了，就直接把我送医院吧。”
    “嗯！”少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会直接送你去三途川的！”
    “不要随便就杀了我啊！”
    高尾挣扎着夺回了性命，困得揉揉眼睛：“于是，今天能吃到大人您亲手做的便当吗。”
    未花想起还有体测及格的谢礼，赶紧双手合十求饶：“抱歉抱歉，头一次做便当，不知道好不好吃，中午一起吃吧？”
    “知道啦，”看在便当的份儿上，高尾实在生不起气来，挠挠头无奈地答应：“中午我去和小真说。在天台集合吧？”
    “嗯，拜托啦~”
    然而上神未花并不知道，不久之前的某天，曾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拍拍肚子打了个嗝，吃饱咖喱饭，高尾和成假借着去卫生间的名义脱离了上神未花的视线，掏出手机向需要报告的对象拨通电话。
    “啊啊，监督？”
    少年随意地应和着教练的询问：“上神同学确实有料理的天赋喔！她做的咖喱饭相当好吃呢，只要加以练习什么美味佳肴应该都没问题的啦。”
    “是吗……嗯……看来在料理方面她确实是可造之才……我这面的问题也就得以解决了……不过要怎么和她谈判也是个难题呢……高尾……你的侦查我收到了，以后也拜托你了。”
    电话另一端传来的自然是，中谷仁亮标志性的自言自语。
    “收到~”
    轻快地结束了电话，少年人锐利眉眼之间划过一丝狡黠，上扬的嘴角勾勒出坏心眼的味道。
    “上神，你可不要怪我哟~”
    “唉……”
    站在办公室门外握着作文本的男生长长地叹了口气，想起之前被篮球队监督·中谷仁亮安排做了探子的事。这位父亲不仅让化学老师天天点未花回答问题，还联合高尾给未花下套，就为了试探女儿究竟有没有料理的手艺，可以说是非常针对了。
    “谈判就谈判嘛，你们父女为了谁做饭谈判为啥要把我拖下水啊……”
    至于为什么自己会被中谷盯上，自然是因为自己和未花同班，比较容易侦查到的关系。中谷并没有限制他获取情报的方式，高尾就用了一系列的手段，既获取了需要的信息，也带未花见到了漂亮的流星，还利用咖喱饭给天文部全体卖了个人情，并且所有人都带着情侣、不用担心事后会有奇怪的传言。
    少年以他敏锐的眼光观察着众人，其实脑子也十分好使，整个计划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才能一石二鸟地达成目的。
    男生敲敲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中谷刚好正在备课。
    “老师，我来交作文了——”
    高尾走到中谷身边，将作文放在桌上：“写完了。”
    “噢，高尾啊。”中谷被打断了思路，干脆合上了教案。“好的，作文我确实收到了。你可以回教室了。”
    “老师，”男生忽然对昨天惩罚的后续有了兴趣，不，不如说是在担心中午的便当会不会难以下咽。“昨晚的晚餐……好吃吗？”
    他询问的自然是未花第一次掌勺晚餐的事情。不过按照咖喱的经验来讲，虽然一个人做饭可能有些手忙脚乱，今早的上神未花没缺胳膊少腿地来上学就证明还好。
    “嘛……并不难吃。”中谷双手对起来抵着鼻尖，似乎在思考非常玄妙的事。“高尾，下次就不要用违反校规校纪的方式进行侦查了。”
    “……老师您还说我呢……既然是故意卖惨让上神同学产生愧疚心的作战，本不必罚我写那么多字的英语作文啊。咱们不是一伙儿的么！”
    “谁说……是故意卖惨了？”
    “诶诶诶诶诶诶——！？”高尾昨天完全以为监督是在口胡，“……呃……老师，我可以再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高尾？”
    不知道该不该问，少年摸摸鼻子，有些胆怯地说了下去：“昨天您说的事…………难道说……全是真的？？”
    中谷半天没说话。
    如同等待被医生下判决的患者，害怕坏的结果又期待着结果，虽然中谷的事与他并无关系。
    许久，从这位英语教师口中传来悠长的话尾音：
    “……嘛，大部分吧。”
    上神未花再这么混下去，果然是不行的吧。
    高尾与绿间并排坐在天台上等待着她的时候，绿间推了推眼镜，没头没脑地嘟囔了一句：“上神那家伙果然还是差得远。”
    高尾惊讶于难道刚才自己说出了心声吗，下意识地捂住嘴。
    比起其他学生，上神日常中的一举一动受到更加严格的关注，她身上一点点瑕疵和错处都会成为校方拿捏中谷的把柄。中谷虽然没有强迫她学好，但是时间长了毕竟对他的声誉也有影响。而篮球部的所有人——出于对他们监督的尊敬——都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
    “唔……但是至少比入学那时好了一些吧？你看，她加入了喜欢的社团对吧？朋友也交了许多对吧？体测也及格了对吧？现在还学起料理了对吧？”
    “高尾，所以说你不行啊。”绿间斩钉截铁地连同高尾一同否定了，“那种名存实亡的社团只是个培养懒惰的温床而已！体测完了你再看看，不出一周她又会堕落到之前那样！啧，”
    绿间越说越气：“如果她以后再拖累监督的话，我就杀了她。”
    “喂喂喂这么严重吗？有必要吗！？小真你还真的是很喜欢监督啊。”高尾缩了缩脖子，没敢告诉他未花期中考试化学不及格。
    “哪，”
    绿间哽住话语，稍微有些羞耻地低头，“哪有！”
    “噗，小真你啊……”高尾还想逗他几句，未花已经推开天台门小跑过来。
    “抱歉抱歉，被化学老师留堂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铺开手绢放在地上，然后谨慎地、乖巧地鸭子坐了下来，抹平了裙边的褶皱，将两侧碎发别到耳后，圆圆的大眼睛上睫毛微微颤动着。
    ——诶！？这么大了还在用鸭子坐，这是犯了可爱法的啊！
    拿出包裹努力地解开，双手将便当盒递给被击中的男生们。“给~第一次做，未必可口，别骂太狠哦。”
    抬起头仰视着看过来时，长手长脚的上神未花，稍微歪过头的样子居然给人一种娇小可爱的错觉，让二人说不出话来。不仅是男生们僵住了，未花也有一瞬的僵硬：“——绿间！？你这全身上下挂着什么东西啊！！？”
    啊啊回来了，这才是他们认识的上神未花。
    高尾松了口气。她的外表还是那么的富有欺骗性，换句话说长相温顺。
    说到绿间，高尾摆摆手：“别在意啦，这是小真今天的幸运物，但是好像都不太灵。”
    今天的绿间真太郎脑袋上滑稽地戴了个红色波点的纸帽子，鼻子上戴了个小丑红鼻子，脸颊上贴着两个木偶脸上表示腮红的红点贴纸，左手上的绷带也用红色水笔画上了波点，身边放了个红色篮球。
    “噗！！”
    未花扫视了一遍绿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白痴绿你笑死我了！有必要拿这么多幸运物吗哈哈哈哈！”
    绿间即使穿戴着一堆怪异的幸运物也完全面不改色：“我也不想的——但是找不到真正的幸运物啊！”
    “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啊啊我反而想知道高尾你怎么能忍住不笑的？”
    “因为我已经笑过了——晨练的时候。”少年接过未花的便当盒，随意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晨间占卜说小真今天的幸运物是‘红点’吧？”
    “是啊。”绿间越想越气，“最近的幸运物都太抽象了完全找不到窍门！”
    “哇，亏你能面不改色地来上学啊，上课的时候同班不会忍得太辛苦吗。拜托了吃饭的时候能把脸上的那堆东西拿下来吗掉饭盒里可怎么办。摘一会儿不会影响你的运势吧？”
    “无妨。”绿间摘下了帽子鼻子和贴纸，“反正他们也没有多大作用，我还穿了波点背心和波点袜子，你看——”
    “别解扣子。”
    未花眯缝着眼举着筷子喝止绿间，“并没有人想看，快吃饭。”
    “……哦。”信奉晨间占卜到神经质的男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行为，乖乖闭嘴打开了饭盒。
    然后——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啊？小真怎么啦？”
    上神未花和高尾和成不明所以地看着用筷子夹起米饭中间的梅干高举到空中、如同瞻仰太阳一般心情激动的绿间真太郎。他握紧拳头，大声喊道：
    “——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