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抛物线》39.第39Q 就当是还人情

    很快地到了六月，天气没来由地变热了，根据校规全校学生都换上了夏季制服。女生们一个个都像是绽开的鲜花一般，不时扬起的裙角和短袖制服里若隐若现的内衣总是能给人以无限的遐想，校内的风景各种意义上都比穿着冬季制服时好了不少。
    在每年六月进行的身体能力测试的考核项目和占分比例分别是：BMI指数15%，肺活量15%，50米跑20%，坐位体前屈10%，立定跳远10%，仰卧起坐10%，800米跑20%。除了各个项目要按照比例计算总分，每个项目只要有一个不及格就直接被判定为总体不及格，可以说是非常严苛的测试。显而易见，未花的弱项就是50米跑和800米跑，也正是为此，绿间制定了让她看上去像是追着自行车跑的小狗一样的非人训练方式。
    多亏了绿间和高尾每天拖着她跑步，800米考试的时候她的自我感觉已经比几个星期之前好了不少，至少不会跑几步就呼哧带喘了。虽然终点线的计时老师没有告诉她具体的完成时间，但未花是跟着小组的第二梯队到达的终点，所以及格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身体能力测试第二天，全班的成绩表就贴在了门口的墙上。
    “——奇迹呀。”
    人头攒动之中，高尾和成双手插兜看着未花的排名，凉凉地说。
    “不会吧，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折磨我居然还是没有及格吗？”
    挤不进去的未花干脆坐在人群外的课桌上。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是‘明明绿间说我可能会练到吐然而我却奇迹般地没吐’的意思吗？”
    “为什么话题又回到开练之前了啊！”高尾从人群里挤出来，拍拍未花的肩：“恭喜你啊上神~努力练习终于有了回报，记得请我吃东西哦~”
    “……诶？”未花眨眨眼，“什么？我？我及格了？真的？真的是真的？”
    少女从课桌上跳下，钻进人群中，没过三秒爆发出壮烈的呼喊：“哇啊啊啊啊啊啊！我及格了！”
    未花欢声尖叫，开心得脸颊微红，拽着高尾的手腕就往绿间班里跑。
    “太好了啊啊啊啊啊！我及格了！我不用留级了！”
    拽着高尾的少女在走廊里不仅跑跳还大喊大叫，一瞬间就违反了两条校规。“喂喂喂喂等一下啊你！别喊了！也别跑了！我也会违反校规的！”
    少年在跑动中低头看向被拉住的手腕，和少女纤细的手指，想起未花刚才高兴得红彤彤的脸颊和亮闪闪的双瞳，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真是可爱的女孩子哪。
    未花闯入绿间班级时，绿间果然又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书。少女甚至都没有和坐在门口的E班同学解释一下，直接冲到绿间桌前，拽过他的手腕就往外拖。
    “喂，你干嘛！”
    绿间的抗议无效，少女同时高举双手，带着两人高呼万岁：“太棒啦！我及格了！我不会留级了！也不会被骂了！万岁！！万岁！！万岁！！”
    未花开心地大呼小叫，浑然不觉下节课的老师已经走进了E班教室。
    “上神同学——”
    低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熟悉的声音正是每天在体育馆里指导他们训练的监督中谷仁亮。高尾全身警铃大作，硬生生把未花的手腕拽下来，捂住她的嘴叫她收声。
    但是没用了，中谷又叫了一声：“上神——同学。”
    “！！”
    高尾对上她的眼睛，透出生的意念。
    ——快跑！
    他撒腿就跑，但是中谷已经揪住他的后领，一步跑出去差点勒死自己，高尾回头看去，未花被抓住了胳膊也没跑掉。
    “绿间你坐下。你们俩，解释一下跑到别人班做什么。”
    “……呃……”
    高尾迅速地在脑海中思考了一遍有没有能够合理解释的借口，“老师……那个，我们是来……找绿间同学解答问题的……？”
    中谷未置可否，转而问未花：“你来说明。”
    “报告老师，我体测合格了很高兴，来找绿间同学分享喜悦，以及表达感谢。”未花毫不掩饰自己开心的心情，直言不讳。
    “嗯……很好，你是个诚实的学生。以后不要随便闯入别班教室，更不能在教室喧哗。”
    中谷非常满意未花的直截了当，点点头反而微微笑了。
    ——喂！这样也可以吗！！那我不是被卖了吗！！
    少年直觉之中知道自己完蛋了。问题最严重的反而成了撒谎的自己。
    “高——尾——”
    “是！！”
    “你中午休息时来办公室找我。”
    “诶！！？”
    头顶的斧子落了下来，高尾知道这罚他肯定得认了。“是……”
    中谷仁亮要罚人，不是布置英语作业，就是安排社团活动加练，无论哪个都还好，是高尾擅长的项目。笨蛋未花事后才意识到她诚实的回答其实是卖了高尾，有点忐忑地问他没事吗？
    没事的没事的。高尾摆摆手。“嘛~不用担心，监督的惩罚内容我大概也能预料到。”
    虽然高尾极力不让未花掺和，中午在办公室，中谷还是同时见到了两人。
    “上神同学，你跟来做什么。”
    在学校时坚持称呼未花的姓氏，中谷在学期初公布各班各科教师之时，就出于避嫌考虑，申请不任教未花所在D班的英语课。除了老师们，和与未花接触较多的几人之外，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上神未花的身份。
    “老师对不起，高尾同学撒谎，都是为了包庇我。如果要罚，请让我也接受惩罚。”
    ——什么叫包庇啊上神！？你是笨蛋吗！？你真的是来帮我的吗！？
    高尾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出包庇这个词，气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哦……既然你自己都说是包庇了……那么高尾……？”
    “是？”
    “用英语写一篇两千字的作文吧。”
    “诶诶诶诶诶——！？”
    在少年的标准里两千字的英语作文未免太多了，要知道就连考试都只要写三百字就可以。然而中谷还嫌不够似的问道：“嗯……你是不是没有好的题材啊，要不我就规定一下内容好了。就写今天的反省文……”“不用！老师！自定内容就OK！我会写的！”
    比起用英语写两千字检查，还不如随便写写什么有趣的事情呢。高尾连忙答应下来，心里松了口气。
    “哦……那么上神同学……”
    未花定了定神，咬咬牙答应了：“是，老师，我也写两千字英语作文……”“唔……？你不用写也可以哦。”
    中谷用了一种“你在说什么啊”的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未花。少女眨眨眼：“啊？您说什么？”
    “上神同学，你啊……”
    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中谷特地起身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老师在办公室，才压低声音继续道：“你的惩罚是，从今天开始为你的家人准备晚餐。”
    “……诶？”
    “另外，作为感谢绿间和高尾帮助你免于留级的证明，光动动嘴皮子是不够的。明天中午，给他俩一人做一份便当。”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未花像是受惊的兔子，又像是暴怒的老虎，完全忘记了这是在教师办公室，猛地双手拍上桌子：“你太过分了吧！？公报私仇啊！？我根本不会做饭啊！”
    “是吗……你不会做饭吗。”
    不愧是未花的爸爸，已经习惯了前妻的歇斯底里，中谷的脸色毫无波动，指着桌上的报告：“前一段时间生活课的老师在月例会议上报告说，发生了蹊跷的事：料理教室的厨具和餐具被人动过，而且对方用料理教室的灶台制作了咖喱饭之后连锅子都没洗。真的是十分随意而大胆的作案手法呢……”
    未花和高尾同时颤抖了一下。
    “于是找了保卫科调取了走廊的监控录像，结果你猜怎样——”
    仿佛在等着未花求饶似的，中谷慢条斯理地打开报告：
    “——你们俩的身影，毫无保留地留在监控里了。”
    果然如此吗！
    未花心知完蛋了，心如死灰。
    “本来是严肃的违纪事件，但是校长知道了是你之后，把报告交给我让我自行处理。”
    中谷顿了顿，合上报告，无悲无喜地说到：“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吗。对你来说或许如此，但是对我来说则是莫大的嘲讽和耻笑。校长亲口卖给我这个人情，我还能坚持要校方处分你吗，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I·H预选赛当天干了什么蠢事了，以为自己到现在都没被人发现翻大门逃学是吗。”
    “……呃！”
    真的完全忘记翘课的事情，未花还自以为动作非常快没有被红外线捕捉到。少女这才明白自己干了两件足以记过的大事，而两件案子都是在校方知道了是未花之后，似乎是好意但其实是故意卖人情给中谷，逼迫他在教师里抬不起头。
    “我啊……早就有不好的预感：你妈安排你入学时先斩后奏，没有通知我但交涉时却提了我的名字。你呢……也确实是爱找麻烦，并没有什么自律的念头。”
    中谷不咸不淡地叙述着最近在他周围发生的事。他只有在学校办公室，在高尾在场的情况下，才能和未花好好沟通。以上的发言，如果他试图在家里和她沟通，不出两句未花就要摔房门不听走人。
    “……对，对不起，大叔……”
    虽然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少女却从没想到自己胡作非为会害得父亲在职场被周围同事看不起，内心并不好受。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弥补，只好低头向中谷道歉。
    “——所以就当是你还我人情罢了。你也不必觉得有所愧疚，今天开始准备晚餐吧。”
    未花哑口无言。如今是赶鸭子上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就算做得不好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