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抛物线》26.第26Q 为了比赛或她

    高尾和成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运气挺好的，不，其实挺糟糕的。
    昨天好不容易才劝住了上神未花不要为了老爹的几句话就哭鼻子，今天一大早绿间就又把上神弄哭了。
    ——可恶你倒是看看气氛啊！三番五次针对同一个女孩子你是和她有多大仇啊。
    男生叹了口气，看着绿间在听过上神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连脚步都没停就进了教学楼，留下满地的信乐烧碎片不说，还正好赶上教导老师跑过来，剩下垒球部的三个女生被抓了个正着，没办法，本着调解的目的也凑了上去。
    没办法？
    这份无奈到底是为了谁呢？
    是为了他的王牌绿间真太郎，还是为了他的同班同学上神未花？
    高尾没工夫去想，他只知道，和以前一样，不管他们俩哪个心情不好，最后遭殃的肯定是自己。
    说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害怕遭殃呢。这道理很简单。上神整天坐在他后面随时可以报复他不说，绿间在队里和自己同是一年级，又是和自己打配合最多的人。高尾早已经看到，在三年级的学长毕业后，绿间真太郎毫无疑问会成为秀德篮球部的中心，而自己就是给绿间喂球的人，他要是罢工了整个队伍的将来堪忧，再加上本身还是个任性的家伙……不好生伺候是不行的。
    “好了好了，老师，我们这里只是普通的学生纠纷啦，又没有在打架，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就OK了吧？”
    “你又是哪个班的啊！？”
    “总而言之没打架不就可喜可贺了吗？啊！！那边有个女生裙子好短！！”
    为了转移老师的注意力，高尾猛地往校门口一指：“报告老师！我都看到她的内裤了！！”
    教导老师回头往校门口一看果然有几个女生私自把校服裙子改短了，立刻火大：“喂！你们几个给我站住！谁让你们对秀德的校服动刀子了啊啊啊啊啊啊！！”
    冲过去把那几名女生拦住当场罚跪的教导错开注意力的瞬间，高尾轻松地揽过和他同样身高的未花的肩膀，对杏奈和桐生指指教学楼：“搞定了，走吧学姐？”
    就在这时候，未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似乎知道绿间已经离开了，右手一松球棒哐当倒在地上，慢慢低下头，马上就要崩溃似的身子往下坠。高尾见状赶紧扶住不让她坐到地上：“……那个，学姐，你们先去更衣室吧，我陪这家伙哭一会儿再去。”
    “诶？可以咩？”
    一般来说这种事都是由同性别的人来安慰，桐生和杏奈脸上也都是很担心的表情，高尾只能以男生特有的宽慰笑容排解道：“没问题没问题，这种事情不用麻烦学姐~~”
    “欸……那我们……就先走了咩？”
    桐生不安地摸着心口，回头看着杏奈。而垒球部的部长定定地看了摇摇欲坠的未花几秒，脸上显现出复杂的神色，忽然开了开关似的快步收拾掉场边的器具，把手套丢给桐生：“小桐，回去了。”
    “咩！？啊，是！！”
    高尾目送着杏奈和桐生，之后扶着未花往另一边走，边走便驱赶着周围几个围观的学生：“没事啦~~再看下去又会被教导骂的快点进教室啦你们。”
    逃过了老师的耳目，拖着少女走到了离教学楼很远的泳池外面，高尾让她靠着铁丝网坐下，自己也坐到她旁边。
    现在还不是泳池开放的季节，所以这边没有人会经过，泳池里也没有水。
    “接着！别哭得太大声就行啦。”
    虽然说着“接着”，却知道未花肯定不会接，高尾把包里的平常训练用的毛巾掏出来，展开直接罩在未花的脑袋上。
    “你抱着膝盖的姿势和昨天一模一样哎，你平常都是这样哭的吗——话说和我一样高的女生果然是不行呢，啊，胳膊好酸……”
    若无其事地顾左右而言他，高尾活动着胳膊，果然还是没想好应该怎么安慰，或者说该怎么才能不让自己夹在绿间和未花之间背腹受敌。“难道就治不好了吗”，也有一瞬间有些绝望的想法，不过他定了定神，决定还是从眼前的人开始解决。
    “……这里，就算大声哭也没有人会听到喔，如果你用那个毛巾捂着脸的话。”
    高尾轻轻地把右手放在未花的脑袋上，隔着毛巾按着她的头。
    “或者——”
    那时候，上神未花没有看到，高尾和成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
    “……果然得，借你个肩膀才行？”
    此话一出，少女才蜷缩地更紧了猛然哭出声，本来静静流着的眼泪，也跟井喷似的洒了出来。没有被借肩膀，高尾反而松了一口气，但放在未花脑袋上的手，始终没有收回去，提醒着少女并不是一个人。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哭，这样就不会孤单了。
    虽然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未花要哭得这么惨，可高尾明白肯定不只是被绿间讨厌了那么简单。说起来自己为什么能让罪魁祸首的绿间逍遥法外，是因为高尾和成超越了15岁少年的成熟和理智仅仅在目击的一瞬间就提供了无数个他不能冲上去揍他的理由。
    首先第一，如果揍了绿间，首发里和绿间配合最多的自己就无法再假装没揍过他似的给绿间喂球了，其他学长又不是会甘心给他喂球的人，今天下午的比赛就完了。第二，无论是自己的感觉还是外部的评价，上神未花都没有比赛重要，也就等同于没有绿间重要。“少女被欺负，同班同学为其出头”？这也太奇怪了吧！
    ——是的，高尾和成早已甘心成为绿间真太郎的陪衬，这是从秀德高中篮球部初次点名的那一刻开始就决定了。因为曾被帝光狠狠地削过，有着“鹰之眼”的男生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跟随着“奇迹的世代”能得到什么，和“奇迹的世代”作对又会失去什么。不甘心也是没有用的，这是已经无法再改变的，因“实力”而引起的差异，而他就只能为能和绿间真太郎身处同一队而感到庆幸，仅此而已。
    既然和绿间真太郎同在秀德，也就决定了高尾和成不可能成为秀德最耀眼的人，比起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想想如何帮助绿间成为更加耀眼的人。也只有这一条路比较容易走，虽然高尾明知其代价是永远的“绿间真太郎的助攻”称号，但对他来说也已经是最好。
    各种现实都把高尾圈入“绿间的陪衬”这一个死胡同，他也只能咬牙走下去。
    绿间的存在就代表着高尾篮球方面的前途，所以绝对没法为了上神未花出手打他。那样的做法只会让唯一的死胡同也立刻变成火葬场。
    “对不起啊。”
    男生有些难过地轻轻说出了自己的悲哀。
    未花哭得那样大声，她一定听不到。
    「――今の緑間は、俺のすべてなんさ。」（“——现在的绿间就是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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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垒球部活动准备室
    “小桐，我有事先离开一下，器材就拜托给你了。那个金属的球棒是未花的，等下单独带到更衣室，我们在那里会合吧。”
    “诶？部长你要去哪里咩？快要晨会了呀。”
    “啊，有点事要处理。好了我先走了，别忘了锁门。”
    丢下这一句话后，上野杏奈急匆匆地跑掉了。留下戴眼镜的少女一个人抱着手套，良久，喃喃自语道：“又直呼其名了呢，‘未花’。”
    是的，就算想不承认也不行，现在在走廊上冷着脸走得健步如飞的上野杏奈，自从昨天在操场上看见孤零零地抱膝坐在看台上哭的未花起，心里的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松动了，把她和一年级之间的年龄以及地位隔阂全部击飞。
    上神未花是她的人，不仅仅是她的部员而已——杏奈比之前更加坚定，因而不自觉地把她和桐生一样直呼其名了。就像现在连制服都没换，提着头盔就在一年级走廊上随意行走的杏奈，以会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装束把一年级的所有教室看了个遍，最后停在了一年级E班的前门。
    “老师您好~~”
    把头盔抱在怀里的杏奈骤然起了笑容敲响了E班的门，非常热情而强硬地打断了班导的讲话。
    “贵班的绿间真太郎同学早晨在操场上涉及一起纠纷，现在已经闹到教导主任那边了呢~~主任让我来带人~~”
    “诶诶诶诶诶诶诶！！！？？？”
    杏奈随口而出的谎话让全班人发出了悲鸣。既有惊讶，更多的是害怕，早上没有目击到现场的人就先不说，就算是亲眼看到整个过程的学生都瞬间相信那种骚动惊扰到教头绝对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她的谎言刚好与现实一线之隔，所以很容易令人信服。就连E班的班导虽然不相信平素那么严格遵守纪律的绿间怎么会闹事，但听着下面目击者们的窃窃私语，又觉得三年级的这个女生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一年级来撒这种谎，就点了绿间的名字：
    “绿间？”
    “……啊，是。”
    看到居然从A班挨个找过来的杏奈，绿间愣住也是理所应当的吧。杏奈看着他满脸魂不守舍的样子，暗想绿间果然是那种会害怕教导主任的乖乖牌，果然就算长得人高马大、居高临下地把未花骂了个狗血喷头也还是个小男孩而已，心里不觉苦笑。
    可是，她的这苦笑，和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上野杏奈当然没有忘记今天是I·H预选赛A区决赛，她更不会忘记今天赢了她就对宫地清志告白的决心，但是就算接下来的事会让这一切都化为泡影，她也不能停止。
    如果说高尾和成是为了比赛的胜利而不得不亏待未花的话，上野杏奈就是为了帮未花讨个说法而顾不得比赛输赢了。
    ——对清志告白的机会其实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眼下不为未花说话的话，就不能算是她的部长！
    ——不这样做的话……
    三年级的学姐微笑着站在E班门口，等他走出来之后，甚至都没有假装往教导处走一段路，就当着全班的面迎上绿间的视线：“绿间同学，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比赛的心情，好吗？”
    “啊，不会，我会努力……”
    尽管失去了吉祥物又即将被教导主任说教，绿间没抱怨什么就应下来了。不过，与其说是不抱怨，不如说是因为过于失魂落魄而没心情抱怨了。
    “学姐，咱们走吧。”
    杏奈定定地站在原地，轻巧地背对着刚刚绕过她的绿间笑道：“不用着急，因为没有老师要罚我们呢~~”
    “……啊？”
    “不这样做的话……”
    少女低吼着。
    “怎么好意思对未花直呼其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嘭！！
    下一秒上野杏奈手里的头盔就猛然砸上了绿间真太郎的后背。只听一声巨响，男生就被自后方而来的冲击力打得趴在地上，杏奈长得不高，就算用力也只能打到绿间的后背而已，但棒球头盔相当坚硬，为了起保护作用而制造的器具反而打人更痛。整个现场无人敢动，甚至E班班导都不敢接近红了眼的杏奈。少女两步走到绿间面前揪住男生的领子拽了起来，扒下自己和善的面具狠狠说道：“你以为未花打碎了你的吉祥物就能弥补恶言带给她的心理创伤吗。绿间同学，你那变态的高傲感都是哪里来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本鄙视她？成绩吗？我猜就是成绩了吧？未花看上去就不像是学习好的类型对吧？”
    “哼，”
    少女冷笑着松开手，“果然一板一眼的好学生都是一样的哪。不过，不管其他方面如何优秀。”
    她捡起头盔，掷地有声：
    “——把女生弄哭的男人都是人渣。”
    “啊对了，”
    最后，重新戴上面具的杏奈背着手，笑着回身：
    “刚才我说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比赛的心情，这件事就是‘这件事’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