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亲自为赵瑜验了血,验出其血型是AB型的—也就是所谓的“万能受血者”的血型。这才放心将为献血者验血的工作交给念绮。念绮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件白大褂,装模作样地在帐篷外临时搭起的“献血中心”操作起最简单的验血过程来。
经过初晴的一番耳提面命,念绮已经很有熟练工的作风了。只见她在一块狭长的玻璃片两端,各滴上一滴液体。然后用针刺破一个士兵的指尖,取出一丁点儿血液,分别加入这两滴液体之中。那两滴液体分别是A型血清与B型血清。在血清中含有一种抗凝集素,A型血清能使含有B型凝集原的血液(即包括B型与AB型)凝聚;B型血清能使含有A型凝集原的血液(即包括A型与AB型)凝聚。而O型血液与这两种血清都不凝结。根据这个原则,5分钟后就可以判断出这个人的血型。不到两个时辰,念绮就挑出二十来个AB血型的精壮士兵,作为准备献血的“临时流动血库”。
与此同时,若男则负责起赵瑜帐篷的消毒工作。若男拎着一大桶无菌消毒水,就帐篷里的所有东西都仔仔细细地擦拭过一遍,然后不放心,又用2%碘酒和75%酒精再进行一遍地毯式的察缺补漏。虽然还没有达到无菌状态,也只能凑合着了。
初晴找出自己的专业书,开始进行手术前的最后准备。虽然很多仪器都是可以通过紫水晶从现代取来,但是有一些仪器是需要靠电来运行的,例如手术无影灯等。而且在没有X-光片的情况下,对于内部受伤情况,初晴并不知情,只能等打开胸腔再临时决断,所以使得本来就险象环生的手术更增加了不确定因素。
代为掌管营内事务的杨门女将们虽然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到他们煞有介事的模样,也只好在没有其他更好办法的时候暂且相信他们可以妙手回春。
能够准备好的都在第二天清晨准备完毕,手术开始时间被定在早上9点。姐妹几个都精神极其紧张,且不说这次手术的助手是两个完全的门外汉,手术开始前还在捧着初晴的专业书临时抱佛脚,想办法记住哪个是止血钳,哪个是持针钳;就是主刀的初晴在学校里也是主攻麻醉,副攻外科基本手术的,对于胸腔心血管外科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帐篷内被烛光从各个角度照得如同白昼,务必在没有无影灯的情况下能够创造出最好的照明条件。初晴在杨八妹的强烈要求下允许排风,桂英和八妹留在手术现场。不过要求他们无论如何在初晴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不得插手。
初晴他们弄来的输氧器,血压器和血液循环机等都是靠太阳能电池维持的,不出意外地可以维持10个小时左右,所以这就限制了这个手术必须要在10个小时内完成。否则当中更换电池或是更换器械,都可能对病人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手术开始时,初晴给赵瑜上了少量浅麻醉,然后开始大量给氧,否则全身麻醉易诱发心脏停搏。
初晴一身淡蓝的手术服,头发全部被挽在手术帽中,脸上也带着透明的手术镜,一副专业人士派头。她从旁边的托盘上操起胸骨刀,注视着事先在赵瑜身上划好的大叉,她抬头看了看若男和念绮,两人都给了她一个“你可以的”的微笑,初晴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刀很深地从第四肋间切入进胸,就听见八妹在旁边发出一声惊呼。初晴不予理会,换了肋骨剪,麻利地切断两根肋软骨以增加显露。初晴看了一下胸腔内的情况,对受伤点和出血点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然后迅速结扎胸廓内血管,清除了残留血块,开始准备取出断留在胸腔的异物。
箭头本来是停留在心腔内,但由于大量的血液喷涌,造成了箭头随血流移位了。初晴经过一番小心的翻检,终于在心外部分发现了那只断裂的箭头。箭头大约有成人一根食指般长短,两侧都有一点倒钩,箭头有一点没入心腔,整个箭头除了血污外,还是泛着正常的金属光芒,应该没有上毒。初晴最坏的打算总算没有实现,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可是这箭头的位置仍是十分棘手,阻断了心机的血液运行,只有切开心壁才可以取出。
只见初晴用一手指在心腔内顶住异物,用一把薄如蝉翼的手术刀自心壁切开,钳夹取出那个箭头。她的动作缓慢地不能再缓慢,若男看在眼里,大气也不敢出,只是觉得仿佛是从自己身体内取出东西一般,一颗心扑通扑通只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侧眼看了一眼念绮,她确是面无表情如石佛一般,只是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出卖了她的镇静。若男回眼看着初晴,她只是专心地注视着手术台上的情况,眼睛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但是流露出的神情却是自信的,不成功便成仁。若男不敢多看,怕分散她的注意力,继续低头关注手术进展。
再低头时,那枚箭头已经被小心翼翼取出,“哐当”一声丢在旁边的托盘上,就听见周围观看的人都情不自禁发出一声低呼声,八妹甚至喜极而泣起来。
取出了箭头,初晴才看清楚伤口的大小,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右心室上方2.5厘米的地方有一条长约3厘米的伤口,取出异物后就开始噗噗向外喷出鲜血。初晴慌忙拿心房止血器和胸腔止血钳进行止血,可是血像决了堤的洪水,没有半点减少的迹象。初晴一时心慌,就听见监视着仪器的念绮喊了出来:“血压急速下降,天哪,脉搏微弱,怎么办,初晴!”
初晴浑身已经被汗浸湿,愣在那里除了止血,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出别的办法。她的手已经完全浸在胸腔盛积的血液中。若男也慌了,又大叫了一声:“初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初晴突然哭喊出来,极度的恐慌令她不可抑制地浑身颤抖如深秋狂风中的落叶。
“没有脉搏了,他心脏停止跳动了。”念绮的声音里充斥着惊恐。
初晴抬头,只见脉搏仪上一条绿色的直线,像一把利刃一样直直地捅入她的体内。她向后退了半步,膝盖只是发软,心想:我害死他了,我害死他了!!!这个念头一过,她眼前一黑,差点就跌坐在地上。
“心脏按摩,准备心腔注射1000肾上腺素3ml”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音,所有人都惊讶地回头。念绮和若男同时带着哭腔叫出声:“雷家昊!”
从帐篷外走进来的高大身影正是雷家昊,只见他已经在脱自己的外套,穿上旁边多余的一件手术服,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就是与若男他们一别十几日的孝君。再次重逢,大家都喜上眉梢,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也来不及问及近况。
雷家昊不愧是世界知名的外科大夫,在快速消毒过后,他直接就用自己双手对赵瑜开始进行心脏按摩,同时初晴为他注射了肾上腺素。而孝君则帮助维持大量的供血保证循环,过了2-3分钟,念绮终于叫出:“血压回升了!”
有雷家昊在旁边主刀,初晴紧张的神经终于略微放松下来。只见雷家昊用短柄吸引器将血块清楚以后,就开始进行缝合。因为裂口较大,雷家昊采用的是荷包缝合法。只见他用手指堵塞裂口暂止血,轻轻收拢缝线结扎,然后再逐步退出手指,关闭和缩小裂口,再轻按裂口表面止血,指尖外边缝合边后移,直至全部缝合为止。整个缝合的过程整整持续了40分钟,看不出雷家昊这么高大的一个男人,竟然有着这么灵巧的双手,像是最优秀的绣娘在完成着自己出嫁的嫁衣一般,手指翻飞,针脚齐整。孝君也从没有看见过手术台上镇定自若的雷家昊,现在看到他如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不禁对自己的未婚夫又多了层欣赏。
缝合伤口后,雷家昊又为赵瑜清洗了伤口,打了破伤风血清和抗生素。仔细检查确定没有闪失时,才脱下口罩,拉下帽子,长长地舒了口气:“手术很成功!如果他可以熬过以后的三天,没有并发症,那就度过危险期了。现在就看他自己的求生欲望和老天是不是够喜欢他了。”
初晴听到赵瑜的手术成功,终于承受不住,极度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人就软了下去。雷家昊站在她身边,眼明手快,一把接住她。初晴在家昊怀里突然就痛哭出来:“多亏有你。我差点害死了他。多亏有你,要不然。。。”泣不成声。
“别胡思乱想,你做的很好。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做过心外科手术的人来说,能够独立取出箭头,已经很不容易。你有这个勇气敢于在危急关头为与自己有密切关系的人开刀,不畏首畏尾,不被私人情绪左右,作为一个新医生来说,已经是很出色了。”雷家昊安慰着哭作一团的初晴:“我第一次上手术台时,还不如你呢!”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真的吗?”得到雷家昊这个权威的肯定,对于初晴的自信心肯定有帮助。她停止了哭声,望向这个如天神般的妹夫。
雷家昊用力点了点头,初晴才彻底止住了哭声。这才想起家昊和孝君此时此刻在这里出现真是天大的巧合,不禁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喏,你问她。”孝君伸手指向念绮。
念绮一看自己这么快就被“出卖”,只好招认:“是我飞鸽传书的啦。赵瑜伤重,你说你要去救他,我想啊,放着一个现成的世界知名外科大夫不用,不是浪费吗?所以我就将他们半道叫回来了。”看着初晴和若男的眉头略微皱起,忙辩解道:“我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来不来得及赶过来,我不想因为心里有了等他们的念头,而贻误了救赵瑜的时机。”看见若男和初晴都体谅地点了点头,念绮忍不住露出“未卜先知,我好英明”的表情。
“我们半路上差点因为找不到快马,就去官府的驿站偷马了。不过幸好路过陆家的逐鹿镖局润州分局,得到了两匹好马,披星戴月地就赶来了。我屁股还肿的呢。”孝君抱怨。
正说着,只听帐篷外一阵喧哗,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年轻校尉,对着穆桂英一拜:“报告穆将军,刚才冲进来两个狂徒,一男一女,不知用什么暗器,击倒很多兄弟,混入营中,现在不知去向。太君得知后,特意让我在这里加强防守,以防。。。”还未说完,眼角就瞥见了他口中的所谓“狂徒”正一本正经地在他背后看着他,不禁吓了一大跳,匆忙间拔出佩刀,挥向雷家昊。
“住手!”穆桂英大声制止:“钟校尉,这位是我们的贵客,王爷的救命恩人,不是什么狂徒,还不快赶快赔礼。”说完,自己走上几步,对着雷家昊深深一鞠躬,“多谢这位高人相救,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免尊姓雷,名家昊。这是我的未婚妻孝君。”雷家昊还礼。
一阵寒暄过后,他们所有人被安排在赵瑜帐篷边的几顶帐篷内歇息,也方便就近照顾病人。在他们暂住的帐篷内整理东西时,念绮悄悄凑到家昊孝君身边,得意洋洋地问道:“不知名的暗器?嘿嘿,我临走时给你们的□□还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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