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主大婚日子的日益临近,陆府上下都陷入了极度的忙乱之中。公主的身份与众不同,为表君臣有别,所以陆家特意连日赶工,在府院的西边又新造了一幢雕龙刻凤的小楼作为公主与驸马婚后的居所。小楼的格局和内部装饰与公主在皇宫里的寝宫紫霞殿如出一辙,连花园里那株百年牡丹也特意从御花园里移植过来,务必要让公主有宾至如归的感觉。皇上也很满意陆老爷的这一表示,亲笔御赐了“卧凤楼”三个字高悬在这个新落座的小楼上,时时刻刻提醒着旁人这位新嫁娘的身份地位是何等的尊贵。为了显示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出嫁的欢喜,皇上还不惜特意逾制,大赦天下,这个待遇平时是只有太子大婚才可以有的,一时民间也哗然,纷纷议论,人人都感叹陆府真是天眷盛隆啊。皇上即使赐婚一个宫女给大臣,大臣们往往就感到无比荣耀,何况娶的还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公主殿下。钦天监择定九月初八为公主下嫁吉期。早在吉期的前三天,东京的午门前就搭起了牌楼,全城所有的商铺民居外都张灯结彩,以示普天同庆。
孝君自书房那天的谈话后就意识到了今后自己在陆府地位的尴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索性一天到晚只和姐妹们窝在莫言院里,并不外出。佑安这几日不是忙着进宫受封,就是被所有的世交或是一心想要巴结的新识拉去应酬,所以也没有时间来探望孝君。孝君不禁生出些“人未走茶就凉”的世态炎凉感。
到了吉期那天,内府的礼仪官早早地就来到陆府,代为招待百官,佑安也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准备进宫迎轿。因为这是举国欢庆的大事,即使再心不甘情不愿,姐妹四人还是一起在大厅内候着。孝君远远地就瞥见了一身大红绣龙蟒袍,披红挂彩的佑安,他玉树临风地骑在一匹黑亮胭脂马上,气度不凡,看上去意气风发,真的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新郎倌模样。佑安好象也察觉到孝君的目光,乍然回首,就在几百人的人群中瞧见了高挑的孝君。因为隔着距离,看不清她的眉目表情,只是觉得她一身浅紫衣裙飘飘,人单薄地像要被风吹走一般,心里没来由地就生出不舍,竟突然有要掉头过去,拥她上马,丢弃一切牵绊,飞蹄纵身离去的冲动。一个念头还未转完,旁边的礼仪官就催促吉时已到,佑安深深看了孝君的方向一眼,才在三位兄长的陪同下,摆开全副仪仗,簇拥凤辇,笙萧齐奏,径向宫内行去。
进了皇宫,见了皇上,先行了君臣之礼,再以家礼重新拜见。从司仪官手里接过赐婚诏书后,皇上贵妃也语重心长教导了一段今后要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话。不一会,声乐突响,鞭炮齐放,在内侍宫女的指引下,入得内宫,看见了在一群宫女簇拥下,身穿吉服头蒙红巾的天宝公主走了出来。佑安趋前,躬身揖拜,凤辇方始起行,佑安步行跟于辇后,宫门大开,直到出了宫门。
到达午门之后,佑安方上马骑至凤辇前,前面锣鼓喧天,仪仗开道,后边则是香车百辆,宫女随行。公主的嫁妆,首尾足足排到有数里之长,沿着东京最繁华的街道一路抬出,第一台到了卧凤楼时,最后一抬还未离开皇宫,足见皇家气势。沿途观礼的百姓人山人海,辇车经过时,一律都伏拜于地,不敢仰视。御林禁卫军五步一岗三步一哨进行护卫,随行内侍则不停地洒着御赐金钱。直到辇车走远,百姓们才敢抬起头来,抢捡金钱。
等辇车到了卧凤楼,司仪官高呼:“请公主下辇。”宫女趋前扶下公主。佑安当先领路经入府门,登上大厅,在司仪官的安排下,天宝东立,佑安西立,先行君臣之礼,然后双方互换位置,再行夫妻之礼。礼毕,在宫女引导之下,双双进入洞房,待天宝在凤床上坐定,头巾被缓缓挑开,只见天宝早已粉面绯红,一脸娇羞。凤冠霞披下,好似嫦娥下凡。自那日凌波殿云雨之后,天宝就没有再见过佑安,今日重逢,却是以夫妻身份,情不自禁满心欢喜,秋波盈盈地望向佑安。佑安对望上那一双眉目,心里苦意顿生,眼前分明浮现出几月前的那一场喜宴,另一双美丽的眼睛同样怔怔地望着自己,现在她又在哪里,做着些什么呢?佑安不忍再想下去,只得以应酬为名出得洞房来。
大厅之上,宴已备好,见佑安出来,百官纷纷站起致贺,佑安谢过并挨桌敬酒。所有的女眷陪同着来访的各位夫人在内厅开宴,劝酒调笑,杯槲交错之间,气氛热闹,达到顶峰。
慕容姐妹四人作为陆府女眷也不得已出来招呼女宾。孝君自然是众多八卦女宾注目的焦点,只见她着一身雨后初晴的江南新绸,亭亭玉立,薄施粉黛,香肌赛雪,黑发如丝,格外地动人。被那些夫人盯的久了,孝君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眼睛,不耐烦地很,便想溜出去透个风。转出正厅的当口,正巧让几位男宾瞧见了,忙私下里打听这位佳人的来历,待听到是陆佑安的另一位夫人之时,不禁在垂涎之余大叹一番世事不公啊。
外厅的好多人已经喝得高了,几个相识的大人都认出了孝君,硬是要灌她酒,很多人都想着随着公主进门,今后孝君的日子不会好过,便也起了耍弄她的兴趣。孝君早已打定主意不让人家看出一丝端倪,所以倒也落落大方,一副资深公关模样。
兵部侍郎齐大人满身酒气地凑过身来,“少夫人,来来来,陪咱们都喝一杯”说完伸手就要抓孝君的手腕。
孝君抬头寻找佑安的身影,只见他在一角被几位大人困住,也在被灌酒,当下明白现在只能靠自己脱围。孝君轻巧地向后退出一步,闪过这只贼手,脸上却还是笑嘻嘻地应酬道:“齐大人,真是巧啊,齐夫人正在里厢问起你呢”这个齐大人众所周知的惧内,一听到自己老婆的名字,酒也醒了大半,讪讪一笑,无趣坐下。
正待孝君以为安全,即将跨出门槛之际,横挡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了孝君的皓腕,闪影般将孝君拖出大厅,走了几步,方在厅外的一根廊柱下立稳。孝君心惊,半晌回神,看向面前高大男子。此人面红齿白,英俊不凡,只是可惜一副略带邪气的眼睛让人看了心里顿觉不安。孝君觉得他非常脸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还不及她反应过来,这个男子就开口了:“四少夫人,幸会啊。”看见孝君仍是疑惑满面,复又开口:“在下镇南小侯爷司徒超,说来我们也是旧识啦”然后潇洒地甩开扇子兀自摇了起来。
难怪觉得眼熟啊,孝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此人正是在醉不归与靖平争抢娉婷的那个登徒子。想到这儿,孝君很没好感地回瞪了他一眼,口气是那种不温不火地冷淡:“司徒小侯爷,你我从未谋面,怎么敢说是旧识呢,你不在里面饮酒作乐,无端端拖我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小姐,哦,还是应该叫唐公子呢,看来你记性不好啊,我想想要怎么提醒你我们在什么地方见过呢”司徒超说完侵身向前,将孝君逼至廊柱与墙的死角,双手撑在她头两侧,将孝君拢在自己的呼吸下。
男性气息笼罩着孝君,孝君一时慌乱,四下眼神一瞄,幽暗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所有的仆妇下人都忙着招呼客人,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自己也不愿意开口叫人,这个当口,已是多事之秋,孝君不想过分引人注目,所以决定一人应敌。于是慌乱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人倒镇定下来。
“小侯爷,请自重!”神情严肃,语气庄重,孝君挺了挺身,人站直了些,不想在气势上输人。
“啧啧”司徒超不怒反笑,“陆佑安这小子艳福真是不错啊,天宝艳名远播不说,你也美地像朵花一样啊”说完人又凑近了些,嗅了嗅孝君的发梢,“你抹了什么啊,好香啊”
孝君见他的脸凑地越来越近,语气也越来越轻薄,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脱身才行。猛的低头弯腰,想从他的腋下空挡钻出。想不到司徒超似乎早料到她有这一招,突然手臂收拢夹紧,将孝君圈在怀中,在她的耳边蓄意地呵着热气:“既然那小子另觅新欢,你也就琵琶别抱吧。我在那一天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看上了你,你很特别啊”看孝君怒目圆睁,司徒超闷闷地笑了“你还挺倔啊,不过我喜欢”
话音刚落,身形已动,司徒超宽大的袖袍卷着孝君旋风般地退进了偏厅的一个暗房。这里是平时存放正厅摆设备件的地方,平时没有闲人进来,现在更加不会有人过来。孝君被他半压在一个软塌上,心里终于害怕起来,声音也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你要干什么?司徒超,你不要忘记我再怎么说也是陆佑安的妻子”
“现在公主进了门,人人都巴不得你离开,他们正苦着找不到理由呢。要是现在你不再是清白之身,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休了你,谢我还来不及呢,你以为他们还会跟我较真?”说完司徒超阴阴地笑了出来。
“你说这是他们叫你做的?”孝君心里生出一个最恐怖的念头。
司徒超笑着不说话,头就向孝君颈间埋下,孝君从恍惚里反应过来,慌忙挣扎。以前在大学里学到的那些防身自卫技巧开始像放电影一般回放在眼前。她开始呼叫,并用额头猛烈地撞向他的脸部。司徒超没有料到孝君的反抗会如此激烈,自己高挺的鼻子被狠狠地撞到,酸味涌入脑门,手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孝君瞅着机会就要起身,刚走开不到一步,司徒超已抄手拽住了孝君的腰带,猛的一用力,孝君又被拽回了他身下。孝君还想叫人,只见他起手点了孝君腰间一个地方,孝君张大呼救的嘴突然就发不出声音。孝君抬手对着他的眼睛就捅过去,这司徒超从小跟着父亲出入沙场,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武功自然不差,对付孝君是绰绰有余。他吃了刚才的亏,警戒起来,轻轻巧巧一偏头就闪开了。孝君又抬起膝盖,用力撞向他下身,他一条腿压上来,就困住了孝君的双腿,他腿上一用力,顶开了身下人紧闭着的双腿,一条腿横横地就插了进去。然后只见他轻松地反手一展,把孝君拼命挣扎地手也禁锢在手中。孝君动弹不得,只是满眼含泪地回瞪着他。
“放心吧,我不会比他差的。如果你伺候了我满意了,他不要你了,我说不定收你做侍妾。”司徒超魅惑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一边用下颌轻轻摩擦着孝君的脸颊。
孝君发不出声音,又不能挣扎,眼睁睁地就看着自己的腰带被松开,外衣被褪至身侧,两行清泪从孝君眼角流落,心里生出了无底的绝望。
“蓬”闷沉地一声在自己头上响起,接着就有纷纷的青瓷碎片落下,躲在司徒超身下,这些碎片倒没有伤到孝君,而身上那人晃悠了两下,猛地瘫倒在身边,不醒人事。孝君看向站在榻边的那个身影,高大健美的体格,均匀修长的身材,虽然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但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一个非常俊美的人。他的气势并不凌人,让人直觉觉得这个人不会是个坏人,虽然刚才就是他用了案几上一个青瓷花瓶一下子就砸晕了司徒超。
孝君想起身,可由于刚才用力挣扎,现在却一下子没了力气,腿脚不听使唤,人软软地站不起来。那人也意识到了孝君的窘境,躬身打横就抱起了孝君,孝君嘴里发不出声音,所以也只得由他。
他的双手触上孝君腰身的那一瞬间,孝君可以感觉到他的人猛的一怔,然后就见他缓缓转头再看向孝君。他抱着孝君站在门边,皎洁的月光投下来,将两人围在一泻如银的月色里。
他望着孝君,由衷地笑容渐渐爬上了他的俊脸。孝君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地睁大了眼睛,嘴唇也一启一合地动了一动。
如果孝君那时候可以发声音的话,你会听到她说的那一句话其实是:“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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