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笑也笑了。
他能感觉到少女的心情。
这个明媚的天地,就是少女的心情。
那女孩好眼熟。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海瑶!
这两个字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同时,周围的景象在瞬间消失。
萧一笑感到遍体疼痛,那种熟悉的痛楚令他知道自己还是山林中那个血肉之躯。然后,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萧一笑只觉小腹和丹田不住收紧,而后发出阵阵暖流。温暖的感觉渐渐扩散全身,体内原已枯竭的大□□道像受到感召一样活跃起来。真气开始慢慢形成,由丹田发出流向脊椎,再沿脊椎上行,穿过皮肉进入与他紧贴一起的海瑶体内。
萧一笑生出与海瑶血肉相连的奇异感觉。他能感受到真气在海瑶体内的流动,知道她每一个穴道的情况,甚至感觉得到她受伤的痛处。
同样的事情也在海瑶身上发生着。当萧一笑的真气流入她体内后,她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回到了现实世界。那道真气无需任何指引,便自然而然地在她的大小经脉中运走,甚至将一些闭塞的穴道都打通了。当真气在她体内运行一周后,已比原来壮大了一倍,而后循旧路流回萧一笑体内。
就这样循环往复,两人的内力像成数效应一样倍倍提升。
他们竟在误打误撞中,激发了人体的潜力。
其实人体是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同时也是一个最难解的迷。人类能运用的,不过是人体功能的万之一。人的潜能广阔而神秘,唯有拿到正确的钥匙,才能开启界限之门,窥探内里乾坤。
刚才二人抱着牺牲自己成全战友的相同心情,同时耗尽体内的真气,并被同一种内力打在一起。那掌劲更像凿山斧一样凿开隔阂,连接了两人。原本毫不相干的一阴一阳两个个体,在同一状态下被紧密无间地合二为一。阴阳互补,一极生一极,终从枯死中长出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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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土黄脸男人如狮子一样咆哮:“通通给我立正!——”他神情严肃、目光凌厉,即使外表像营养不良一样单薄,却依然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度。
“Yes,Sir——“全场部队竟不约而同地起步立定。
进攻再次被有序地组织起来。已是强弩之末的古风和飞翔又陷入苦战当中。
两人自知必死,心中却没有半点惊惧。即使用尽全身的力量,流尽身体最后一滴血,也不能投降!
土黄脸男人这回瞄准飞翔。为求速战速决,也不阻止其他手下来攻。只是飞翔斗志旺盛,即使伤上加伤还是继续顽强抵抗,一时间也没人奈何得了他。
“投降吧!你们已全无胜算。看你是个人才,我一定会重用你。”说话时,他双掌合拍,竟不偏不移地将银伤剑紧紧夹于掌内,令飞翔无法抽出。
飞翔双脚跃起成一字,踢开左右攻来的人。“要我降你?只怕你无福消受!”既然无法将剑抽出,飞翔干脆改抽为推,一掌拍向剑柄之端。银伤剑立即刺向男人的面门。
土黄脸男人头向后仰避开来剑,双手顺势撑地,如筷子般的双腿一高一低踢向飞翔。
飞出的银伤剑被飞翔单手以真气遥控,又再次回飞。他身体向后弯曲,另一手压着最先攻来的腿,同时双脚并拢,夹住随后攻来的筷子腿。两人的姿势都怪异非常。
就在飞翔四肢并用之际,左右的敌人又再杀至。眼看避无可避,攻来的敌人却纷纷摔倒——竟是海瑶的银练缠脚。
“辛苦飞堂主哩!这黄鼠狼就留给本姑娘吧!”海瑶除却皮外伤,其它内伤已完全恢复。
土黄脸男人倒立着抽出双腿,说:“哼!手下败将,何足言勇。其他人闪开,对付这娃儿我一个人足够。”
“大言不惭!”海瑶一条银练自飞翔跨下经过,直取男人后仰的头颅。
土黄脸男人又想凭身法穿过海瑶的银练网,但此时海瑶元气已恢复□□,岂容他再欺近,两条银练若即若离,前后交错,始终令两人间保持1-2米的距离。黄脸男人一时亦被困其中。他心知自己与现在的海瑶旗鼓相当,没可能独力制服她,这才开始后悔之前不让手下插手其中。但身为领队,话已既出又怎能反悔,唯有硬着头皮打下去。
萧一笑亦恢复过来,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把剑,刺向敌人的下盘。飞翔脱离黄脸男人的纠缠,压力大减。见来人忙于抵挡萧一笑下方的进攻,趁机大剑一挥,三个头颅滴血未溅便掉到地上。
萧一笑飞翔二人互视一笑。
“这么好的搭配我竟没想到?”飞翔说。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1+1>2”说罢两人很有默契地打起配合来,或一左一右,或一上一下,像一个二并为一的整体。果不其然,原来难缠的对手,如今对付起来就如斩瓜切菜一样轻松。
四人组合由菱形变成了三角形,依然以古风作开路的顶角。
搜索部队其实也是通宵作战,剧斗至此体力都大不如前。兼之用几百人去围攻四人,却一直打到天亮,那四人仍是打不死般顽强作战。还未见成果,己方已伤亡惨重,新尸旧尸叠了好几层,他们的首领又被一个女子缠得□□不下。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即使占了人数众多之利,久攻不下士气还是会一跌再跌。
古风杀得性起,大喝道:“有杀错无放过!挡我者——”如意棒笔直刺出,“——死!”又有两人应声倒下。萧一笑三人闻古风之言,更是气势如虹。相反,搜索部队却是闻声胆丧。
一时间,三角阵势变成锐不可当的利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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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圣殿里每个成员身上都系着一颗纽扣大小的追踪器,它所放出的特别频率是只有十一圣殿的追频器才能捕捉到。当然,这只适用于中下层的人员。像海瑶、水天蓝这些苑主甚或圣殿的当家,无论是自恃武功抑或自恃身份,都不会佩带这些追踪器。
水天蓝带着50名精锐首先找到交易前四帮交战中的伤员,他们被移到了城边的小村屋里。天已微亮,他必需抓紧时间从这些伤员身上获取资料。就在这时,他听到山林中传来不寻常的声响。那声音很微弱,却此起彼伏持续了一段时间。水天蓝几可肯定那时机械金属发出的声音,且从声音的持久度可知,那是传自很远的深山中。
锦颙帮出动了机动部队!这是水天蓝得出的结论。若不是重型机动装备,能造出这种效果吗?“海瑶呵!”水天蓝望往声源的方向自言自语,“妳可不要乐极忘形,把身份泄漏了……”
副部寻芳来到水天蓝身边说:“水苑主,我已审问过,他们都不了解山中的情况,也没有大当家的消息。但追频器测出两点钟方向有大量我方队员。”
“那里?”水天蓝疑惑地望向另一方,与声音来源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方向,“十点方向呢?可有我方队员?”
寻芳心中咕噜道:人家方圆百里都找遍啦,还明知故问什么呢?但形式上还是在追频器上搜索一次,然后很理所当然地向水天蓝报告那不会有意料之外的结果。
尽管结果可想而知,但水天蓝还是有不好的预感。她该不会又单独行动吧?这件事师傅亲口下旨,她应该会以大局为重……吧?水天蓝掩压下不安,下达命令:“向两点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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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围网的另一边忽然传来喊杀声,包围网也因此产生了混乱。
四人循声望去,竟是张不飞等人!他们仿似从天而降的天兵,不但打乱了敌人的包围,还为苦战中的四人带来胜利的曙光。
飞翔之前听古风说有连环爆炸,就一直担心不已,如今见海河珊仍在,自是喜出望外,大喊道:“好啊!我们这回三大帮派联手,誓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以古风为首的三角阵正一步步向援军靠近。相反,搜索部队却节节败退,连他们的领队也在海瑶的银练下转攻为守。
最先与古风接头的是张不飞。两人碰面,竟不约而同探出手来两拳相握。张不飞扫了一眼古风手上的如意棒,发出豪迈的笑声:“好!果然英雄出少年。我们又见面了!”说话间他的铁拳又打飞一人。
如意棒此刻挥动得特别起劲。古风少有地露出灿烂的笑容,也不像其他人受到称赞后先说几句谦语,就直截了当地说:“你这句话我也算当之无愧——瞧你们家的小鬼头,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说话时,他胡子丛中的两排白牙齿像邀功般亮亮地闪出个星光。
“你说谁是小鬼头?你的爆炸头更像鬼头!”在另一边作战的萧一笑不服气地插嘴。相对于之前被攻得连说话的闲暇也没有,萧一笑现在显得游刃有余多了。他以前拿剑的机会很少,刚执剑时剑法还有点生疏。可他悟性极高,又有飞翔这个一流剑手在身边作即场示范,只一会功夫便跟上了节奏。打得酣畅时,更会因应形势即兴创作,且在承袭飞翔剑式的基础上还能补其不足。
际此兵凶战危之地,他们却如闲话家常般谈笑杀人,更添潇洒豪迈。
张不飞见众人状态大勇,说道:“快随我来!”便领着余人向山林另一边杀去。
得到新力军的加入,古风他们顿时战斗力大增。而体力和士气都大不如前的搜索部队再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至此,古风、萧一笑、海瑶、飞翔、张不飞、海河珊、香素儿、穹苍和马秦风九人终打破敌人的包围,驰向山林另一边的高地。
一行九人在高低起伏的山石间奔驰,心中都充满了从逆境中杀出生天的畅快感觉。即使身后还有几百人穷追不舍,但他们失去直升飞机的帮助,单凭脚力来追实不足为惧。说到轻功,在场的九人都不弱。
张不飞令穹苍和马秦风领路,自己则放慢脚步来到萧一笑身旁,一手握在他的手腕上,一道和暖的真气旋即流入萧一笑经脉内。
“咦?”张不飞不可置信地看着萧一笑,“我还打算替你疗伤,没想到你竟一点内伤的迹象都没有,内力还胜过从前。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一笑想起先前与海瑶背靠背时的美妙感觉,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连忙偷瞄跑在不远处的海瑶一眼。
没有头纱的海瑶,已改用银练遮脸,似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玉容。但即使隔着一层银练,萧一笑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一抹嫣红。于是心想:她竟脸红哩!莫非是因为听到我们的对话,也想起那个情景?看来那个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象。糟了!我在那里不会也跟她一样□□吧?
虽然当时是觉得理所当然,但事后想起,又怎会不尴尬呢?
萧一笑就这样看着海瑶想出神来。海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便狠狠地瞪了萧一笑一眼。萧一笑也不知为什么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吓得连忙收回了视线不敢再偷瞄她。只是视线收起了,心中的浮想却越来越多,也不知想到哪里去,竟就边跑边傻笑起来。
海瑶见萧一笑那德行,更是气得咬牙切齿,遂放慢脚步不与他同行,来到殿后的古风身旁,东一句西一句地搭扯起来。
张不飞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内,反倒更加好奇,将大手摆在萧一笑面前像招魂一样摇晃,说:“喂!你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走神。你究竟干了什么坏事,快从实招来!”
“这个……说起来得说到天黑,请允许小弟容后禀报。反倒是队长你,该说说现在带着我们全体登山到底要去哪呢?”
“我们要登上这座高山之巅……”
“这不是找死吗?”后面的飞翔闻言来到张不飞旁边,“如果我邦的地图没错,这山的另一面该是悬崖,那我们岂非全无退路?”
“我们天道盟的地图也是这样画的,但那是十年前的地图了。昨晚我们经过山下峡谷时,发现两山之间多了条吊桥,该是近几年才造的,所以地图上没标出来。”
萧一笑右拳拍在左掌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还是老大高明!只要我们过桥后把桥拆了,后面那群蚂蚁就只能望山兴叹啰。”
张不飞说道:“你这回拍错马屁了。这吊桥不是我发现的,主意也不是我想出来的。”说罢看向走在前头的海河珊。
尽管萧一笑已猜出是谁,却还是作出个夸张的惊讶表情说:“哗!原来还有另一个和队长大人一样高明厉害的人,那真要快点介绍给小弟认识。”
张不飞对萧一笑的夸张无聊见怪不怪,而跑在前面的海河珊闻言忍不住扑哧一笑,却没有答理他。
张不飞一直担心海河珊会因臣香传等人的牺牲而伤心不已,现见她被逗笑,随即开怀,亦跟着萧一笑的语气说:“这个高明厉害的高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海堂主啊。”
海河珊虽没有回头,心里却是又好气又好笑。这萧一笑胡闹也就算了,怎么连一向稳重的张不飞也跟着那小子疯呢?可话虽如此,海河珊却并不介意他们的胡扯,在顾家军里等级清楚、规矩严明,绝没有他们这种上司与下属间一起胡扯的情况出现,所以看见他们这样,反而觉得亲切自然。
萧一笑见有人陪他胡闹,而被胡闹的对象又丝毫没有责怪之意,于是发挥加油添醋的强项继续道:“哈!不得了!队长大人刚才说什么来?他说‘正是我——的海堂主’哦(重读‘我’字),想不到才一晚功夫,大家的感情进展得比火箭还快啊。”
论胡扯张不飞哪是萧一笑的对手,连忙解释道:“你别瞎说。我哪有说什么‘我的海堂主’,我明明是说‘我们的……’”张不飞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一时想不出该如何接下去。
海河珊终于忍不住,回头没好气地白萧一笑一眼,说:“臭小子,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也不知从哪里拿起一块石头,瞄准萧一笑的大头扔过去,然后展开身法跑到最前面,亦因此没有人看见她脸上那一抹可将冬雪融化的甜美笑容。
萧一笑也不懂见好就收,继续此地无银地向张不飞挤眉弄眼,令张不飞哭笑不得,同时想起先前也曾被香素儿这样“欺负”过,真是有冤无处申。更奇怪自己一天之内竟然中了两次下属的圈套,只望海河珊不要把自己当成轻佻的人就好。
谈笑间,吊桥在望。
――――――――――――――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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