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心理病[重生]》49.第 49 章

    今天下了点小雨。
    外面天气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沉重的课堂上, 温自之正讲道《三峡》中那句“春冬之时, 则素湍绿潭, 回清倒影”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闷闷的雷声。
    “打雷了……”
    “一会儿该不会要下暴雨吧……”
    前排的几个同学小声议论着, 温自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抬头看窗外，的确是有要下大雨的势头。
    他用指尖敲了敲桌面，说道:“听课。”
    几个议论的同学连忙低头看课本, 温自之将古文讲完，又抬手看看表, 说道:“今天可能有大雨, 你们回家的时候注意不要感冒了。”
    “明天不是周末吗, 今天放学可以在外面好好玩啦！”几个男生看课上完了，登时开始收拾桌面的文具。
    这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 明天就放假。
    温自之笑笑，也不想扫他们的兴, 只是说道:“可以玩, 但是不要太晚, 更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 温老师。”同学们嘻嘻哈哈回答。
    这时下课铃声适时响起, 温自之温着声音跟他们说了一声“周末愉快”就拿着课本出去了。
    在楼道里都可以感觉到空气的凉度与潮湿, 温自之摸了摸自己的衣袖, 感觉手腕稍微有些冷了。
    刚到办公室, 付衡的电话便打过来了，“带伞了吗？”
    “没有带。”温自之知道付衡肯定也看了天气预报，便老实回答道。
    “我一会儿去接你，在办公室等我。”付衡吩咐道。
    “嗯，你记得多穿些，有些冷了。”
    随便聊了几句，两人便挂了电话。温自之刚坐回座位上，对面的刘老师神秘兮兮凑过来，“怎么了，温老师，交女朋友了？”
    “啊？”温自之被她问得一愣，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到底有没有对象啊？”刘老师用一种八卦的口吻说道:“前几日就看见你心不在焉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对。”
    “是吗……”温自之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脸，故意岔开话题道:“下班了，刘老师还不回去？办公室的人都走了。”
    “现在就准备回呢，你什么时候走？”刘老师笑着拿起座椅靠背上的大衣。
    “我过一会儿，在办公室改完作业，您先走吧。”
    “那我就先走了，路上小心啊。”刘老师对他点点头，最后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
    屋外雨点越来越大，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室内湿冷，温自之听着雨声也有些昏昏欲睡，他看着那靠近玻璃的残枝被雨点打得颤抖，眼皮都抬不起来。
    一只钢笔落到了桌子上，发出不算大的响声。坐在座椅上改作业的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窗外雨滴沙沙作响，屋内也只有钟表的走声。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都在赶着回去，以防淋雨。
    不知睡过了多久，温自之才在胳膊里蹭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身上什么时候平白无故多了件衣服？
    温自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坐起来，才看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付医生，你来了……”刚醒过来的温自之嗓音沙哑，却又温顺的好听，“怎么不把我叫起来？”
    付衡放下手机，走过去把他身上的衣服又往上盖了盖，“看你睡得熟，就不想叫你了。我也是刚来没多久。”
    “嗯……”温自之又趴回桌子上，却没有闭眼，微微睁着眼，在衣服的褶皱间细细打量付衡。
    “还不起来啊，想再睡会儿？”付衡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要睡的话回家睡吧，这办公室里挺冷的。”
    “外面雨好大，现在出不去。”
    “我要带你去一趟医院，你忘记前几天我带你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吗，检查报告出来了，医生让我今天下午去拿，明天就周末了。”付衡从旁边搬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
    “嗯……”温自之抬起头。
    他跟付衡在一起后，付衡第一件事就是带他去做体检，那时候温自之还以为付衡怕他有什么性疾病，于是他心底有些难受。
    后面付衡发现了，就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笨死了，怎么可能啊，你想想你第一次的表现，要多糟有多糟，我怎么会觉得你有这方面的疾病啊。”
    “那你……”温自之有些疑惑。
    付衡温柔将他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说道:“我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别担心好吗，相信我。”
    听着付衡这句安抚的保证，温自之也不禁伸手抱紧了他，轻轻回答一句“嗯”。
    温自之很喜欢付衡，所以有些事情他也不会问太多，即便是付衡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温自之还是选择相信他，因为他只需要知道付衡的确是整颗心都放在自己这里就够了。
    两人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付衡拿着衣服给温自之遮雨，拉着他的手腕在雨里奔跑。车停在停车场，这段路程温自之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眼前全被付衡的衣服挡住，还好有付衡抓着他，不然就该绊倒了。
    付衡将人塞进车里，匆匆忙忙低头亲了他一下，才去了驾驶座。
    车里也因为下雨而弥漫了潮湿的气息，付衡拿起后车座的干毛巾给温自之擦了擦头发，关切问道:“没淋到雨吧？”
    “没有。”温自之摇摇头，看着付衡半边肩膀都湿了，也伸手想要帮付衡擦一下，却被他挡住了手。
    “没事，我一会儿自己擦，你先把头发弄干，别感冒了。”付衡将毛巾放在他的脖颈上，“我现在开车去医院，把安全带系好。”
    “好。”温自之回答，手底却还是拿着毛巾帮付衡擦衣服，“你也是，不要感冒了。”
    “心疼我？”付衡挑眉笑着看他。
    温自之微微愣了一下，才潮红着脸不去看他。
    付衡心底总是会起逗弄温自之的感觉，他便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假意叹口气说道:“看起来是不心疼我，那我现在准备开车了……”
    “没有……就是不想让你因为我感冒。”温自之抓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嗫喏道:“你感冒了，万一再跟着发烧，我……我肯定会心疼的。”
    付衡反手抱住他，将人在怀里狠狠揉了揉，才闻着他颈间的清香气味说道:“那我病了你会照顾我吗？”
    “会啊，嗯……肯定会啊。”温自之被他紧紧箍着，差点喘不过气来。
    “那会照顾我一整夜，哪也不去吗？”
    “会啊。”
    “那会让我亲，让我抱，不管我怎么欺负你都不跑吗？”
    付衡越说越过分，温自之忍不住要挣脱他的怀抱，“你这人怎么这样，越说越偏了，快好好开车。”
    “先回答我。”付衡抵着他的额头，柔着目光看他。
    “那就会，行了吧。”
    “这么没诚意。”付衡无奈道。
    湿热的嘴唇忽然被人覆上，温自之轻轻蹭了他一下，然后推开他，才别过头小声说道:“这样够有诚意了吧……”
    “嗯，有诚意，不愧是语文老师，学习能力就是好。”付衡笑着调侃他。
    “……烦死你了，快点开车。”
    “好好好。”付衡揉了一下他的头发，才踩油门开了出去。
    两人到了医院，也没花太多时间。付衡说他去拿报告就可以了，让温自之在医院大厅等他，有暖气比较暖和，而且也不用跑上跑下的。
    温自之这么一想也是，便坐在一排椅子边上等他，看着付衡匆匆忙忙的背影，略微有些无聊的温自之便拿出手机来看。
    才刚刚打开新闻，就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这不是温先生吗？”
    温自之抬头一看，发现严博川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旁边还跟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比他高半个头，表情很冷淡。
    “严医生。”温自之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你生病了？”严博川奇怪的问。
    “没有，来陪……陪别人的。”温自之措了半天词才说道。
    严博川听了，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点数。但他也没戳穿，只是心里想着怪不得付衡这几天春光满面的，原来是已经把人给搞定了。
    “严医生来这里有什么急事吗？”温自之这才开始问起严博川。
    “我陪他来的。”严博川指了指身边的人，“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了。”
    “好的。”温自之点点头，“下次见。”
    “嗯。”严博川刚刚和身边的人走出去没几步，温自之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追上去。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我想跟您说一下心理咨询的事情。”温自之显得有些局促，“我下星期开始就不去您那里做心理咨询了……”
    “啊？”严博川微微一怔，转而才仿佛明白过来，笑道:“怎么了，是跟他说了吗？”
    “嗯。”温自之微红着脸点点头。
    “怪不得……我那个朋友人挺好的，就是喜欢欺负人，你可注意点啊。”严博川这句话意有所指，他也没等温自之回答，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也不会说什么祝福的话，就希望你们两个能长久吧。”
    “谢谢严医生了。”温自之偷眼看严博川旁边的人，高高瘦瘦的，眼神一直紧紧盯着严博川不放松。
    他这时候便知趣地说道:“那我先走了。”
    “好，再聊。”严博川拉着旁边的人，跟温自之道别后才上楼。
    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温自之没听太清，只听到了严博川叫那个男人的名字，似乎叫的是简彻。
    简彻？
    温自之有些奇怪，这名字他该不会在哪里听过吧，总觉得莫名有些耳熟。
    温自之刚想回到座位上，蓦地有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他立刻被吓到了，刚想挣扎，便听到耳边传来温热的声音——
    “温先生。”
    是付衡。
    温自之脸上如同火烧般，虽然是周五下午，但是医院大厅偶尔还是会经过人的，付衡就这么从后面抱着他，别人肯定会注意到。于是他不好意思的扯开付衡的手指，轻声说道:“别在这里，这么多人呢……”
    “我只是很高兴。”付衡贴着他的脖颈，哑着声音小声说道:“你没事。”
    “什么没事？”温自之疑惑说道。
    “你的检查报告是好的。”付衡将他的身子扳过来，专注看着他，抬起手指替他擦了擦鼻尖细小的灰尘，如释负重笑道:“我特别高兴。”
    温自之接过他手上的检查报告，看到他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也轻轻点了点头，虽然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还是露出笑容道:“你该放心了吧。”
    “嗯。”付衡又将他抱回怀里。
    “我放心了。”付衡仿佛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他柔声说道:“我刚刚拿到这个报告时还有点心慌，但是医生告诉我你没事的那一刻，我觉得就算现在天塌下来，我也高兴的不得了。”
    “本来就没事啊，是你疑心病太重了。”温自之哭笑不得。
    付衡听了默默摇摇头，牵着他的手往门外走，说道:“你不知道我的感觉的。”
    “你的什么感觉？”温自之疑惑问道。
    “能好好抱着你，看着你笑的感觉。”付衡停下脚步，认真看着他说道:“我们以后都不分开了。”
    “嗯。”温自之笑着回应他，末了又补了句，“好。”
    门外的暴雨已经变成了细雨，空气变得潮湿又温热，路上的行人早就稀少起来。付衡紧紧攥着温自之的手，一瞬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答温自之的这句“好”，他知道温自之已经将自己最纯净的喜欢给了他。
    三年的喜欢，三年的等待。
    重生之前与重生之后的阴差阳错，都让付衡觉得他这么多年的愿望，也只有这一个而已。
    “温先生，你听我说。”付衡看着温自之，将他冰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极尽温柔说道:“我这辈子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我会对你好，比任何人都要好。”
    温自之听后也笑了，伸手抱住付衡，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脖颈之间。
    “好。”
    两人这一生的故事，说到底也不过是用那句最戳人心弦的诗来衡量。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至此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