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寻王启事》21.第二十章

    恶人谷与正道的一战大获全胜,以少林为首的几大门派伤亡惨重,那些没事干的江湖人还特意来给这一战起了个名字——开元惨变。
    那一战过后,恶人谷便彻彻底底的在江湖上站稳了脚跟,也成了所有江湖人的噩梦。
    丁丁想,只要恶人谷有师父坐镇,那么无论是少林这样的名门大派,还是天策府这样的国家力量,都不得不对这个地方睁只眼闭只眼。
    天边有几声鸣叫。丁丁抬头。
    她有经验。
    若是抬头看到谷内某处上空乌鸦时起时落,盘旋不定,那绝大可能是小师妹在遛鸟。
    也不知小师妹是如何同那些个空中霸主套上交情的,其中有一只特别粘糊,基本上是天天都在。
    这次要离开恶人谷,师妹竟然也把它带上了。
    丁丁对此有些担忧。
    恶人谷那么恶劣的地方,别的没有,就毒物特别多,恶人谷的乌鸦都是吃毒虫毒蛇长大的,它们的爪子和喙上都带着毒,给人随便来这么一下可不得了。
    但凡恶人谷生的长的,不管啥都脾气暴,即便那乌鸦再通人性,届时也不一定能管得住。
    “我给它泡过爪子了。”师妹总是很相信她的小伙伴,哪怕经常被啄得满头乱发的回来,“咱们约法三章的。”
    正这么说着,那乌鸦突然一翅膀搧过来,小师妹顶着一头乱毛半晌眨眨眼,依旧笑得软和:“师姐不担心,它在跟我撒娇呢。”
    小师妹虽然大多数时候相当聪明伶俐,但有时候也确实缺心眼。
    丁丁沉默着望着那体格硕大性情傲慢的乌鸦,实在很担忧。
    “它还不够好。”从长乐坊走出来后,小师妹跟她说:“但是我只能做到这样。”
    “我想做的更好一些。”
    小师妹看似柔软实则坚毅,她总是什么都不怕,也决计不叫别人害怕。
    丁丁想了想,又觉得有些怅然。
    但人终究是胆小的,天不怕地不怕只是还不开窍时候未到。
    在恶人谷一口气闷了那么些年,好容易得了空被师父放出来。丁丁面对着一直没变的白花花的昆仑山巅,狠狠做着深呼吸。
    小西天的桌椅摆放还是当初离开时的样子。
    眨巴眨巴眼两年都过去了,叶凡当然已经不在小西天,留下封信说去了巴蜀去找他那个小姐妹,还说多谢师父当日提点了几句,他总还知道该往何处去寻。
    叶凡留书说要是以后若有机会,就去西湖藏剑山庄找他。
    “正好顺路,”小师妹仔细把信整齐折好收好。
    随即弯起眉眼,笑意清甜:
    “走吧,师姐。”
    小师妹望着山下,笑着对她说:“我们去看看江湖。”
    *
    【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
    【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满屋子弥漫着厚重的草药味,还有捣药的‘笃笃’声。
    少年眉目温雅沉静,一双眼黑沉如墨。
    “裴元,你学医为何?”茶水的蒸汽熨着老人的脸,舒缓了岁月的褶,每一道都写满了睿智通明。
    仿佛专注于手中的药杵,少年略显清冷的音色在药香中扬起,握着药杵的指骨泛着苍白。
    “病痛太苦,”他说:“弟子想医天下人。”
    他的语气淡极了,无一丝少年人的傲气,却分明带着少年人的天真。
    老人抿了一口茶水,又问:“天下人这么多,你如何医的完?”
    “若是人人都习得医术,就能自医。”
    “百姓大多不识字,难有基础,你要如何传医?”
    “那弟子便编写医书。”
    少年嗓音清越,眉目清隽冷静,却把倔强和坚毅深藏其中,“现下虽不能人人会医,但未必以后不能。十年不行就百年,百年不行就千年,总有一日,天下百姓会再不为疾病所苦。”
    “好,好!”
    老人眉目慈悲温厚,须发皆白,如一尊乐呵呵的笑佛。
    似笑,也似叹。
    【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
    【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
    越是珍贵稀少的药材,越爱生长在险峭的地方。
    不慎从陡峭的山道上滚落下来,少年用力护紧药篓,后背辣辣生疼,额头撞的青紫。
    好在没有损伤筋骨,少年缓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
    稳稳背好药篓,仔细着脚下的山路。
    这一篓药材,亦不知能挽回多少人命。
    头顶太阳热辣,他面上清净。
    *
    从昆仑山下来,山下简直热的出奇。
    当然也美的出奇,鲜活的出奇。
    时近傍晚,红霞漫天,水河浅浅,苔染的石缠住丝滑的流水。
    岸边上候人渡河的船家很多,但有一个最闹腾。
    “各位兄弟姐妹!”那个船家明明样貌生的俊秀,却有一头松狮般的头发,头发上还硬生生顶着一片荷叶。衣服也穿的松松垮垮,正苦着脸哭嚎:“来坐坐小弟的船吧,小弟都在这站了一天了,好心的兄弟姐妹啊……”
    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小声嘀咕。
    却不料这打扮破败的小兄弟全给听见。
    “我是好人啊!”松狮头的丐帮小兄弟急得瞪大眼辩解道,“我们大丐帮怎么可能不是好人?”
    丁丁忍不住就想笑,她以前也做过乞丐,还从不少前辈那学了不少经验,那叫一个坑摸拐骗全熟练。
    可小师妹突然指着那条小竹筏,说师姐,我们就用他的船吧。
    “为什么?”
    小师妹眉眼弯弯:“因为他是好人啊。”
    此时司空仲平只是丐帮一普通记名弟子,成天遛鸟练功做本行,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未来会成为浩气盟七星之一的玉衡坛坛主。
    他只想过过清闲小日子,比如拉人渡河赚点酒钱。
    两位小客人上了船就先结了钱,司空仲平攥着他的酒钱眉开眼笑:
    “谢谢两位好心的小姐妹嘞,敢问芳名啊?”
    模样稚嫩可爱的小姑娘便也望着他笑,笑容是三伏天里难得一见的清甜,语调柔软稚气:
    “我叫文小花。”
    十二岁的小姑娘,生的软糯可爱,体态轻盈动人,性子也软和讨喜,看着不像江湖人,莫约是哪家出来玩的贵家小姐。
    “你名字不赖,不过比起我的还差了点。”丐帮小子笑嘻嘻的绕着小姑娘走了半圈,“我叫司空仲平,你得叫我司空哥哥。”
    正当自觉肩负着看护小师妹重任的丁丁觉得这家伙委实不怎么顺眼,就听小师妹应:
    “司空哥哥好。”
    “小花妹妹好!”油腔滑调的小丐帮绝对想不到日后自己想起这句会作何感想,只是乐呵呵的挑起眉,转向一边的高个姑娘,“那这位漂亮姐姐呢?”
    丁丁瞪了他一眼:“丁丁!”
    “原来是丁丁姑娘,幸会幸会!”
    天气很热,晒得人心气浮躁。
    如果这种时候边上还有个叽喳不停的家伙,估计没人会觉得心情好。
    “唉两位小姐妹,我咋觉得你们边上这么凉快呢?莫不这就是传说中的冰肌玉骨?”
    “唉我说小姐妹你瞧瞧他们,嘿嘿还是咱们比较快吧。”
    “小姐妹们大热天出来想玩什么?”
    “出来看看。”替师姐撑着伞的小姑娘眼眸洁净,“我听说江湖很大,长安很美。”
    江湖是很大,长安也确实美。小姑娘自然没说假话。
    司空仲平望了眼辽阔江面,突然生出了点豪情壮志。
    丐帮弟子天南地北的闯,普遍都精些吹拉弹唱,司空仲平天生就话多,天南地北的跟人扯呼。
    小姑娘性子一等一的好,说什么听什么,开心的也真切。不一时就划了大半的水程。
    “来来来两位小姐妹,把这个顶在脑袋上。”司空小兄弟不知道从哪掏出几片荷叶,把荷叶分给两姑娘,指了指自己脑袋上顶的那个,“我大丐帮祖传的避暑秘方,可凉快!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丁丁潜意识莫名觉得绿色和脑袋不怎么搭,刚犹豫几下,就听见小师妹喜乐乐的道了声谢,接过荷叶就顶在脑袋上,还美滋滋的朝她摇头晃脑:
    “师姐也试试,真的很凉快!”
    丁丁盯着那递过来的荷叶看了半响,最终还是顶在了头上。
    “对了,还有阿宝,那也是只有我大丐帮才能特训得出的猛禽!”这位丐帮小兄弟对着天空吹了声口哨,一道黑影俯冲而下,转眼间肩头就站了只模样凶狠的黑鹰。
    司空仲平顿时觉得自己威风凛凛,语气也得意洋洋,“阿宝!跟两位姑娘问个好!”
    那只叫阿宝的黑鹰也确实威武雄壮,只不过见多了恶人谷中那些高不可攀的天空霸主,寻常的鸟已经激不起丁丁的兴趣了。
    恰逢此时,天空中传来几声熟悉的鸣叫。
    “呀——呀——!”
    丁丁眼角一抽。
    就看见那只原本看起来威武雄壮的黑鹰猛地一僵,羽毛如钢针般根根立起。像被烧灼了尾巴一样惊叫着飞旋而起,飞得快极了,眨眼就没了影。
    “唉?阿宝大爷!”丐帮小兄弟惊愕的瞪着眼,连声说了几句告辞,就运着轻功追上去了。
    竹筏都不要了。
    丁丁眯着眼遥望着那边岸上烟尘滚滚,“丐帮不仅势力遍布天下,门下弟子武艺也果真超绝如此。”
    一回头,就看见罪魁祸首气定神闲的站在小师妹的抬起的手臂上。
    人家养鹰养鹦鹉养翠鸟养百灵,唯有小师妹一门心思养起了乌鸦。
    “你回来了。”
    来自恶人谷的空中一霸亲切的用翅膀拍了小姑娘一脸全当问好。
    珑花避过头问它:“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乌鸦傲慢的扬起头,“呀——!”
    “可你答应过我,若对方没欺负你,你就不能欺负它。”
    乌鸦转转脑袋,没吭气。
    珑花目不转睛的盯着它瞧,直到乌鸦把脑袋转回来,对着她轻轻叫了一声。
    小姑娘摸了摸它的脑袋。
    把竹筏绑到岸边,上岸等了一会儿没见着人,就委托给了附近认识司空仲平的船家。
    “还好先付了钱。”小师妹心情很好。
    可有一半的河路还是咱们自己划的。
    丁丁揉揉脸,望望头顶的绿荷叶。
    头顶太阳火辣辣,刺热的叫人眼都张不开。
    乌鸦也不飞了,就老老实实收敛羽翼的站在小姑娘肩上,舒舒服服的半眯着眼。
    红尘武学中这套凝气成雪的功夫,在这样的天气里简直如同神技。
    *
    “裴小郎中,实在不是我人冷心硬。”上了年纪的郎中实实在在叹了口气,“此是我祖传的秘方,怎能违背祖令交托他人呢?”
    少年医者垂眸,眸色清寂:“在下明白。”
    眼瞧着少年要走,郎中又一把拦住他:
    “我知小郎中视金银为俗物,救死扶伤亦不愿收人钱财。可这样下去,谁还会来咱们医馆看病?”那郎中又急又叹,“我等虽不及小郎中你医术高绝,可……可咱们也是要吃饭的!”
    少年怔忪片刻,墨色的眼底微起波澜,稍瞬即逝,面上仍是一派冷清沉静,随即振了振衣袖,丢了句告辞便转身离开。
    徒留身后的郎中一阵长吁短叹。
    “唉……你看这、唉……”
    ……
    天那么热。
    卖糖葫芦的伯伯垂丧的站在路边,盼着望着,眼看糖葫芦上的糖膜都要化了,也没能卖出去一个。
    他望着架子上的糖葫芦,实在心疼得紧。
    他已经在这条街上卖了大半辈子的糖葫芦,若是再攒上一些,女儿的嫁妆钱差不多就够了。
    可是没人来啊,天太热。
    老伯伯蹒跚着步子,扛着糖葫芦架,顶着太阳慢慢的走着。
    天真热,真热啊……
    “老伯伯!”
    如同烈阳之下一缕突如其来的凉风。
    “我要买糖葫芦。”
    *
    轻轻松松扛着糖葫芦架的小姑娘回头。
    身后那个跟了她一路的白胡子老爷爷眼巴巴的望望她,又望望她肩上的糖葫芦架。
    乐呵呵的笑,满脸欲言又止。
    这无疑是个很有童心的老者,他甚至会坐在镜子前花时间把他长长的白胡子编成精巧的麻花。
    “爷爷好。”小姑娘弯起眼睛,把肩膀上抗的糖葫芦架子放下来,问:“您也要吃糖葫芦么?”
    后来他们和和气气的商量了一下,找了个阴凉点的地方,愉快分吃了架子上的糖葫芦。
    双方边吃边交流,觉得相见恨晚。
    “孙爷爷再见!”
    老人乐呵呵的摆摆手:“小花再见。”
    *
    “师父,您又去买糖了。”清隽的少年蹙着眉,拢着一袖子的药香。
    孙思邈乐呵呵的笑着,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知道逢人就笑准没错。瞧他这个一天到晚严肃到不行的小徒弟,见了他笑就会叹气。
    小徒弟叹气的时候才有点烟火气。
    多笑笑才好呀。
    自己开心了,叫别人也跟着开心开心。
    就像今天那个请他吃糖葫芦的小女娃似的,笑得多招人喜欢。
    “师父,”少年的语气仍是淡淡,“徒儿今日去寻了西街的刘大夫,”
    他话语未尽,又皱起眉。
    好好的少年人,偏生性子老成持重。
    冷冷清清,不说笑,话也少。
    孙思邈还是乐呵呵的笑着,笑里带着岁月加持的睿智和明晰,“慢慢来,慢慢走。”
    少年于是再叹了口气,叹气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拂过指尖的柳絮,他说话的声音其实更好听:
    “师父,您少用些甜食,晚上的甜粥就给您撤了。”
    老人不笑了。
    干瞪着眼,一肚子委屈。
    *
    客栈的馄饨好吃。
    珑花一口一个。
    天气热,丁丁师姐老是蔫巴巴的抱着冰块不想起床也不想吃东西,珑花想着一会儿去给她买点果子糖糕试试。
    把最后一个小馄饨吞下肚,小姑娘听见动静。
    抬眼就看见外面冲进来一个人。
    一个少年。
    一个在这种天气里,大清早就跑了很多路的少年。
    他冲进来的时候步伐有些踉跄,头发跑乱了,皮肤很白,发下那双黑沉的眼透着淡淡的惫。
    掌柜的见他脸色灰败披头散发,忙问:“裴小郎中?你、你这是……”
    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少年在门口重重跌了一下,额头撞出了血,吓了周围人一大跳。
    那一跌摔得可真重。
    可即便如此,少年仍旧好好环护着怀里的东西。小二眼疾手快的要去扶,结果人家又猛地爬了起来,一声不吭的直往楼上冲。
    一阵风似的,珑花闻见泥土和草药混杂的气息。
    周围人一阵唏嘘,珑花听掌柜的说,那是刚来此地不久的小神医,叫裴元。
    三伏天太热,有些珍贵草药药力散的快,这地方偏僻,山道上骑马也不方便,裴小郎中就经常这么大清早的跑着来跑着去。
    怪不得。
    三伏天那么热,那少年看起来就像刚被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发鬓是湿的,额头是湿的,身前背后都是湿的。
    他自山上采了药,估摸怎么着也需得跑过六条街两个巷,才能到得了这家客栈。
    “小神医不仅医术了得,这心肠也是——”客栈掌柜佩服的竖起拇指来,“时不时就出来义诊,药到病除还不收钱,方圆百里的病人都愿跑这来看。”
    *
    【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
    “多谢小神医,多谢小神医!”
    那对衣着清寒的母子抹着眼泪站在客栈门口,声泪俱下的跟少年医者道谢。
    少年已经换了身衣服,面容清隽,脸色苍白。受伤的额头被纱布包起来,似乎比起那对母子,他才更像病人。
    刚跑回来没多久就处理了药材接待了病人。
    少年医者又累又伤的站在那里,却对着那对母子露出些许清浅的笑意。
    裴元刚要收回目光,眼角就瞥见斜对面走过来一个小姑娘,抱着许多东西,正抬脸望着他笑。
    头发细软卷曲,模样娇软可爱。
    他没见过。
    “裴医师好!”
    小姑娘眼神莹莹清澈,她年纪小,笑得又特别灿烂,那种完完全全只属于小孩子的笑。
    孩子对你笑只是因为他们那时候觉得开心,又觉得你看着顺眼。
    所以少年并没有感到唐突或者窘迫。
    他只是有些莫名和意外:
    “…姑娘好。”
    得了应声的小姑娘开开心心的要从他身边走过去,突然又倒退着回来,用那双清洁柔软的眼睛望着他,然后从众多包裹中取出一个递给他。
    “糖炒栗子,送给你。”小姑娘弯起眼睛。
    *
    似乎自从那天竹筏的事情以后,空中一霸就有了心事,都不怎么热衷抢饭了。
    珑花很有些担心,决定去刺探一下。
    “呀—呀—!”
    珑花于是了然。
    小伙伴语气别扭又烦躁的告诉她,它想有个名字。
    “宝宝怎么样?”小姑娘想了想那天那只黑鹰的名字,觉得很合适,“宝宝。”
    “呀——!”
    显然不能认同。
    乌鸦在桌案上跳了跳,展示一下自己丰满漆黑的羽毛。
    珑花若有所思的盯着它。
    “小黑?”
    乌鸦一个翅膀掀翻了茶杯,气势汹汹的发出一连串喑哑古怪的叫声。
    小姑娘伸手接住那可怜的茶杯,忿忿的抹了抹脸上的水,“不要随便发脾气。”
    乌鸦尖叫一声,直接把桌案给啄出了一个洞,目光炯炯的瞪过来。
    小姑娘也瞪,“不许弄坏别人的东西!”
    她当真有些生气,柔软的眉宇轻轻皱起,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试探性的问:
    “大王?”
    乌鸦歪歪头,在桌上来回蹦了两下,终于屈尊降贵的“呀—”了一声,傲慢的啄了下小姑娘的手心。
    名字总算是定下来了。
    小姑娘松了口气,下楼去找掌柜赔了桌案的钱。
    于是,隔天丁丁就听见小师妹对着屋子外的树头上喊:“大王,大王!大王下来吃饭啦!”
    *
    夜黑风高杀人夜。
    穿着夜行衣的人猫一样的在客栈屋顶上跑着。
    小姑娘盯了他动作有一会儿,忍不住问:“你找谁?”
    珑花睡不着,所以出来瞧瞧月亮,却没想到睡不着的人还不止她一个。
    被人发觉,杀手想也没想的挥刀就砍。
    这是他们行业的要求,叫做见者不留。
    不管男女老少,都不能留。
    可是那号称雷霆的一刀并没有出现,小姑娘也没有变成两半。
    因为砍刀上正不斜不倚的压着一根细细的小树枝。
    又轻又脆,是情急之下从树上扯下来的。
    就是这么一根随意从树上扯来的、小孩子都能轻松撇断的树枝,如今被人随手轻压在那足有一人高的巨大砍刀上,竟逼得这以残暴迅猛的一刀连动也不能动。
    明明夏夜里也热得不行,杀手却硬是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寒气。他渐渐有些分不清那寒气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
    那寒意顺着那压在砍刀上的木枝条直直蔓延过来,几乎冻结了他的五脏六腑。
    “退!”随着一道满是稚气的柔嫩嗓音,在杀手因惊愕而骤缩的瞳孔中印出张软糯柔美的小脸,而下一秒,尚没看到这眼前突兀出现的小姑娘如何动作,杀手只觉得虎口一麻,竟再握不住手中砍刀、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砍刀落地,在地上陷出深痕,杀手亦是惊出一背的冷汗。
    小姑娘望了眼刚刚杀手停下的地方,眸色平静,然后说:“我对这里不太熟,你知道官府怎么走么?”
    *
    后几日裴元再去采药的时候,总有一只怪鸟栖在附近。
    看形貌似乎是一只乌鸦,但又不太确定。
    因为这只形似乌鸦的鸟体格硕大,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邪异的凶煞。
    它总是气势汹汹的站在离少年医者不远的树上,如同威武雄壮的护卫。
    一路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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