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攻略》157.第157章:奔走

    咣当一声响,燕王从浅眠中醒来, 他持剑喝问:“谁?”
    榻上的宋宁琅半坐着, 费力的道:“没事, 王爷, 是我把水囊碰翻了。”
    燕王吁了口气, 走过来把地上的水囊捡起来递到他手里,道:“有事你叫我一声即可, 做什么自己起来?”
    宋宁琅道:“睡了一觉,我已经好多了,王爷也数日不得安眠,怎么好惊动王爷?”
    燕王没理他,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宋宁琅想躲, 却牵动伤处,他疼得吸了口气。
    燕王收回手,什么都没说, 眉间却锁成了个川字:宋宁琅开始高烧了。
    宋宁琅有些讪讪,张嘴说道:“王爷, 我真没事。”
    燕王转头瞪了他一眼,道:“好啊, 既是没事,明天咱们走西北,去蒙古。”
    契丹与蒙古, 先人都属东胡, 蒙古曾是契丹属国, 后契丹国破,耶律大石带人建西辽,被蒙古消灭后,契丹人便融入了蒙古。
    宋宁琅心里惊讶,面上不免带了出来,燕王解释道:“你的伤不能再耽搁,先绕道去蒙古吧。”
    总得暂时有个安定的容身之地。
    “那个……”宋宁琅张了张嘴道:“我知道王爷自有安排,其实真不必,我的伤没事。”
    燕王冷笑一声,道:“死也不怕?”
    宋宁琅道:“我死不足惜,可大周,幽州百姓却不能没有王爷。”
    燕王怔住,半天才嗯了一声道:“不会。”不知是说他自己不会死,还是说宋宁琅不会死。
    孟婧宜回到幽州,并没得到宋宁琅的任何消息,她问江远,江远等人也摇头,他们也有许久没收到燕王的消息了。
    七月底,战事终于有了新的进展,却不是什么好消息,许威老将军战死,燕王不知所踪,朝中诸人纷纷上书弹劾燕王与契丹勾结,养匪自重,许老将军出兵不力就是最好的证据。
    陛下震怒,下旨命太子查抄燕王府,有燕王妃首告,抄出数十封燕王与契丹国主的往来书信。
    燕王妃将功抵过,燕王则被罚为庶民。
    不管燕王是不是罚为庶民,他如今生死不卜,有一部分人认为他已经战死,另一部分人则认为他是避难逃蹿。
    陛下重新派许树,也就是许老将军的第四子为镇北将军,镇守幽州。
    几乎是一夜之间,燕王府被拆得乱七八糟,并改建成了镇北将军府,百姓们不过唏吁了几天,口头上的谈资已经从昔日的燕王成了如今的许将军。
    这消息让孟婧宜如遭雷霆,她不信燕王会与契丹勾结,而置数十万百姓于不顾,她试图求见燕王妃,可燕王府早换成了太子殿下派的人驻守,燕王妃已经回了京城。
    等到许树成了镇北将军府的主人,底下人更是对孟婧宜不屑一顾。许家人世代行武,讲的是以功论赏,对于京城这些尸位素餐的功勋之家十分鄙薄,更不用说孟婧宜这样靠裙带关系的县主了。
    大抵是陛下疏忽了,虽说他下旨严词申斥燕王,列举其叛国之罪,却没对孟婧宜做任何处置。
    孟婧宜决定回京城,她要替燕王申冤。总不能他生死难料,不能自辩,便由着人往他身上泼脏水吧?
    蒋转知道她的打算,叹了口气,没劝她。
    墙倒众人推,不说朝中大臣们一边倒,恨不能生食燕王之肉,就是从前和他有亲戚故旧的人都以袖遮面,生怕被人指出曾与燕王有牵扯。
    就连燕王妃都临阵倒戈了,可以想见世情险恶。
    燕王对蒋轩也算是有知遇之恩,他纵然什么都帮不了,可也还是给孟婧宜提了个建议:“不是我说话直,你这个县主只是个花头,并无实用,以你今日今时的地位,就算上书也无法直达天庭,好一点儿被人扣压,不了了之,坏一点儿还要牵连到你。你一介妇人,若是成天下之耻,定然难以被宋家见容,不如你也学前人弄个万人谏言书吧。”
    最坏的结果,孟婧宜都考虑过了,她这个县主本就是因燕王而生,自然也因他而终结,她不在乎当不当什么县主,但她总要弄个水落石出,就算人犯了律法,还得三司会审呢,何况是燕王叛国这样大的事情?岂能随便定个罪名就完了的?
    再往小了说,宋宁琅一直在燕王麾下,他若战死,也不能白白战死,可侥幸他平安无虞呢?总不能没死在敌人的刀枪之下,却死在同族人的栽赃陷害之下吧?
    孟婧宜听取了蒋轩的意见,由江远等人出面,召集幽州从前燕王的部下,写了一份万言自辩书,由他们作保,纷纷按了血手印。
    她没让他们签名。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当初升官发财也是他们一刀一枪,从战场上用命赚来的,就算这会儿蔫眯着不肯替燕王出头也是情有可原,总不能让他们都陪着燕王去死?
    如蒋轩预料的一样,如今谁还承认孟婧宜这个德宁县主?她才一说出自己身份,诸人都仓皇奔走,好像她是瘟疫,沾了便灭族倾家,连她的话都不敢听。
    不要说别人,连宋家都觉得孟婧宜是疯了,简直是异想天开。燕王的罪行已经诏告天下,又有燕王妃首告,抄出来的书信为证,压根没有翻盘的可能。
    陛下仁慈,不追究她的罪责已经够庆幸的了,她居然还要送上去找死?
    因此孟婧宜想要求见太子侧妃宋宁珠,被宋大太太直接否定了:“你念着燕王从前的恩义,肯替她奔走,这是你重情重义之处,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总不能拿宋家一家子的生死做赌注?更不能把太子侧妃无端拉下水吧?”
    多日的奔走、碰壁,孟婧宜寒心又疲惫,以至于宋大太太不同意,她都没有更多的感想了,她咬牙道:“好,我不去打扰侧妃娘娘,我自己想办法。”
    宋大太太骂她:“你简直是执迷不悟。”
    孟婧宜身单力薄,人微言轻,就算她有再大的勇气和决心都无济于事。
    她甚至求到燕王妃那儿。
    燕王妃如今已经不是燕王妃了,由陛下做主,她同燕王和离,现如今住在京城城北王家的别院,对外宣称养病,一副不干涉任何外事的模样。
    孟婧宜递的贴子如同石沉大海,她最后亲自拜访,如是五六回之后,王氏大抵知道她是狗皮膏药,轻易撕罗不开,实在厌烦得不得了,这才召她入见。
    王氏打量着由外袅袅而来的孟婧宜,不屑的轻笑:“我知道你的来意,想不到你倒是个重情的,也不枉王爷当初对你的一番深情。”
    孟婧宜有些讶异的望着王氏,她比从前更丰腴了些,神色倒还好,只是一如从前的虚伪、刻薄,不过倒是多了点儿活气。
    可说话还是那么讨人厌。
    她没接王氏的话,屈膝行了一礼。
    王氏抬手道:“果然做不做王妃,待遇天差地别啊。”
    孟婧宜二话没说就要跪,王氏又道:“算了,得你这一跪,我还得搭你的人情,不划算。”
    孟婧宜劝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王妃和王爷数年夫妻,总不至于看他身败名裂?”
    王氏胖乎乎的手支着下巴,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望着孟婧宜道:“我就是要看他身败名裂……”
    孟婧宜不得不问:“这又是为什么?夫妻一体,王爷落魄,王妃又有何好处?”
    王氏展开双臂道:“好处?哈哈,我还能要什么好处?以前总怕他会把我怎么怎么样,可现在我不做燕王妃了,日子和从前没什么差别。最起码我自由了?不用他像个囚犯似的圈着我,除了吃就是睡,他养猪呢?”
    孟婧宜也挺无语,她能说一句“自作自受”不?
    当然不能,她只得道:“当初种种,都是我的错,可能否请王妃看在王爷这么多年镇定幽州,保家卫国的情份上……”
    王氏冷笑:“你不用求我,我又不蠢,告发他的是我,杜撰通敌书信的还是我,我为什么要自毁长城,出尔反尔?”
    “你——”孟婧宜是真的惊呆了,她不是震惊于她的无耻,而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夫妻就算有些小矛盾,可也不至于拿燕王的身家性命做代价吧?
    王氏道:“我不怕你知道事实,因为我料定了他没命活着回来,你么,注定要做个寡妇,所以我劝你认命,别白费功夫了吧。”
    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用手指轻轻一揩,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其实我也不亏。”
    孟婧宜对于燕王妃真不知道说什么,说她目光短浅都是轻的。
    她问:“难道你就真的不怕哪天王爷会平安而归?”
    王氏有恃无恐的道:“那又如何?是陛下做主和离,也是陛下给他定的叛国谋反,关我什么事?”
    孟婧宜对燕王妃彻底不报希望,无功而返。
    九月,契丹大将萧胜带兵攻打幽州,许树迎战不敌,便死守幽州,并向京城告急,请求支援。
    没等朝中集兵召将赶赴,幽州失守,许树腿骨中箭,被左右亲兵拼死护卫,才杀得一条血路,勉强逃出生天。
    契丹占领幽州,屠城三日,烧杀抢掠不算,最后在幽州城放了一把大火。
    等蓟州总兵带军赶到幽州,只能望见城中火焰冲天,夹杂着死尸的臭味。
    朝中俱静,人人无声。
    大部分人这时候想起燕王来。自他镇守幽州将近十年,几乎年年契丹都挑起战事,可从没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惨败过。
    孟婧宜百般求告,终于辗转求到宁贵妃门下。
    宁贵妃之所以能成贵妃,就是她除了善于讨好当今陛下外,自然也有她知情识趣之处,她倒不念旧恶,且又是这个节骨眼,因此答应替孟婧宜转交她的谏言书。
    不过她也有言在先:“代为转交可以,但一则本宫要审时度势,不敢保证一定能交给陛下,二则就算转交,陛下如何决断,本宫概不负责。”
    传话的是个老太监,这还是当年燕王于他有恩,否则他哪里肯做这中间人?孟婧宜恭敬的听他转述完,命金芍递了厚厚的封红,对他表示极大的感谢。
    她明白,宁贵妃能做到这步,已经仁至义尽,能有什么结果,孟婧宜只能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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