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攻略》152.第152章：抉择

    孟婧宜轻咳了一声, 故意以手为扇, 在脸前扇了扇风, 娇喘微微的道：“有点儿累。”
    胡氏立刻道：“我也是, 从来没爬过这么高的山。”
    孟婧宜问：“五弟妹以前在哪儿？”
    “我是跟我祖母长大的, 也就这一二年家父调进京城，我才回来。”胡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老家在川平, 全是平原, 我所见也就是这么高的小山包。我也不是那种淘气活泼的，在家顶多做做针线……”
    两人一问一答, 总算岔开了刚才的问题。
    其实孟婧宜是不怕问的，她和宋宁琅不是要不成孩子，而是暂时不想要, 但五奶奶胡氏自己心虚，她是过了门才知道五爷宋宁玳的命根子已经毁了, 两人一直没圆房。
    阖府皆知，可就瞒着她们一家子, 但嫁都嫁了, 这会儿再淘腾也没用，可她老实、软善，每当宋府的人用同情怜悯的眼神打量她时, 她就好像罪孽深重一样。
    周氏和孙氏已经磕过了头，敬过了香。
    这两人倒是同病相怜。周氏一直无子, 小郑氏有了身孕, 虽不至于影响她世子夫人的地位, 可到底心里不痛快。
    孙氏才进门，倒不怕自己生不出来，可有个梁氏这么个三爷的师妹，又读书认字，格外得他的宠，孙氏总觉得自己的地位汲汲可危。
    两人同发一心，都盼着自己尽快一举得男才好，同时又拜求菩萨，别让那怀孕的小妖精顺遂得意了才是。
    孩子是要的，至于孩子的娘，最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两人一起身，见孟婧宜和胡氏姗姗而至，周氏拽着孟婧宜的手臂轻轻一推，道：“四弟妹赶紧的拜拜菩萨，好让你和四弟早点儿开花结果。”
    孟婧宜也没矫情，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默默祝祷。儿女都是缘，如果菩萨肯开恩，多生几个她也是愿意的。
    孟婧宜脸有些微红。
    这还是没影儿的事呢，不着急，现在么，她只求菩萨保佑四表哥平安归来就好。
    第三个头才磕下去，就听有道女人的声音尖利的传过来：“哟，这不是德宁县主，宋四奶奶么？你大老远从幽州回来，就是来慈云庵求子的？”
    孟婧宜一抬头，就见晋王妃葛萤正一脸讥诮的望着自己。
    冬青忙上前扶起孟婧宜。
    孟婧宜屈膝一礼：“见过晋王妃。”
    葛萤道：“免礼，我问你话呢？”
    “回晋王妃，不是。”
    “都说欲盖弥彰，德宁你会不懂这话的意思？”
    孟婧宜笑笑道：“王妃博古通今，才知道什么是欲盖弥彰，德宁不懂。”
    你才欲盖弥彰吧！
    身后有人噗哧一笑，孟婧宜一抬头，见太子妃杜氏当先而来吧，身后跟着一脸不赞同的太子侧妃宋宁珠。
    赵王妃许令秋在人群后头朝着孟婧宜笑着招了招手，用嘴型说了两个字：“好巧。”
    孟婧宜又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杜氏笑道：“经年不见，德宁这嘴倒是利害多了。”她又拉着葛氏的手道：“好歹你是嫂子，多容让些总是没错。”
    葛萤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道：“太子妃娘娘这话我可不爱听，谁比谁差？为什么要容让？”
    孟婧宜看她一眼，道：“容让二字我懂。”
    我容让你。
    葛萤这会儿才明白刚才她那句话的意思，气得脸通红，分明是要抬手打人的架势，却又冷笑一声道：“我这人确实博古通今，什么都懂，你不懂，我教你个乖啊，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确实看着挺风光，可都不长久，你还是悠着点儿吧。”
    孟婧宜神色微变，葛萤这话直指燕王，如今幽州又有战事，孟婧宜很难不去想是不是幽州出了什么事。
    只是她知道问也没用，看了眼冬青，道：“天有些冷，你帮我换个厚点儿的披风来。”
    慈云庵不许男人进来，江远和谷幽都在庵外，她打发冬青出去，也是看看看江远有没有什么消息。
    太子妃杜氏拉着孟婧宜的手道：“好啦，你们又不是小孩子，熟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不至于还斤斤计较？”
    孟婧宜微笑道：“谨遵太子妃娘娘教诲，不知娘娘来此……何干？”总也不会是来求子的？
    太子妃已经生下一个女孩儿，许令秋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葛萤尚未有孕，可就算她想求子，也没脸大到能把太子妃叫过来做陪的地步。
    太子妃笑眯眯的，一点儿尴尬难堪都没有，爽朗的承认：“来慈云庵还能做什么？”
    孟婧宜倒是垂了头。
    周氏过来见过太子妃和赵王妃、晋王妃，说说笑笑的互相应承，许令秋给孟婧宜使了个眼色，两人坠在人群后头，孟婧宜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说什么求子？她根本不信。
    许令秋低声道：“你可还好？”
    孟婧宜不明白，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令秋犹豫了下，又四下看看，把个孟婧宜急得：“不是幽州战事不顺？”
    许令秋点了点头：“本来我也不清楚，听王爷说陛下突然下旨命太子殿下去幽州督军……”
    太子殿下除了担个太子的虚名，他有什么本事？不是孟婧宜瞧不起他，他固然落了个“温润儒雅、谦逊宽厚”的名声，可他并不擅长行军打仗，为什么派他去？
    除非是燕王发生了不测。
    如果连他都……战事得惨败到何种程度，那宋宁琅呢？
    许令秋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襟，同情的道：“你也别胡思乱想，虽说幽州战事不力，但燕王爷身经百战，那儿又是他的地盘，总不会有大的妨碍。”
    孟婧宜虚弱无力的朝她笑笑，握着她的手道：“多谢。”
    许令秋是真的知道得不多，因此歉然的笑笑。
    因着太子妃驾到，庵里的主持也出来迎客，一番契阔之后，她问众人：“敢问贵客当中可有丙辰年辛卯月出生之人？”
    众人一怔。
    孟婧宜不禁抬起脸来，道：“不知主持有何事？”
    众人虽满脸好奇，却都不说话，那就是她了。
    主持上前，躬身一礼道：“师叔即日出关，特留口信于贫尼，请丙辰年辛卯月出生的贵客一见。”
    孟婧宜一头雾水，她与这慈云庵主持素无交集，更别说她师叔了，怎么忽然要见她？
    宋宁珠不由的问：“不知我四嫂和尊师叔有何渊源？”
    主持垂眸合什，道：“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业种自然，如恶叉聚……”
    众人：啥意思？
    太子妃杜氏倒是格外看了一眼孟婧宜，道：“来则是缘，既是你与佛有缘，那便去吧。”
    孟婧宜屈膝一礼，自有小师父领她去了后禅院。
    小师父不过八九岁大，生得面容清秀，寡言少语，因庵里气氛清雅，孟婧宜也小心翼翼，不敢多问。
    那小师父双手合什，微微一礼，道：“施主自便。”
    这是让她等的意思。
    禅房布置的很简单，墙上挂着一张观音图，供桌上摆着几碟果子点心，香炉里静静的冒着香烟，地上摆着两个蒲团，再剩下就只有一张桌子，两张圆鼓凳。
    孟婧宜还是挺自觉的跪到蒲团上，她不会念什么经，只能默默的祈祷四表哥会没事。
    小师父出去了一趟又回来，上了一杯香茶和一套笔墨纸砚来，道：“主持师太说了，施主若是无聊，不若帮着抄抄经文。”
    孟婧宜的字一般，抄经文更是头一遭，磨墨就磨了好半晌，下笔时还有些滞涩，好在这房里清净，那檀香又似乎格外凝神，她边抄边读，竟也沉浸其中。
    不知抄了多久，她竟觉得又累又倦，把笔一搁，竟伏在桌上睡去。
    门忽然被推开了，进来一个花白头发，身着僧衣的师太。
    孟婧宜忙站起身。
    那师太打量着孟婧宜，神色和蔼又带着悲天悯人的同情，她拂尘轻轻一摆，道：“施主请坐，贫尼静止。”
    孟婧宜便猜着这是那主持口中的师叔，忙行了个礼：“孟氏婧宜见过师太。”
    天色已经不早，也不知道大嫂等人是不是等急了，孟婧宜便问：“听说师太寻我，不知有何吩咐？”
    静止师太道：“有桩小事，请施主做个决断。”她宽大袖子一摆，便有两个小木牌搁到桌上，她垂眸道：“这是两条人命，请施主选其一，使其活。”
    孟婧宜怔住，她不敢看那小木牌，好像看了就要承担责任一样，忙推却道：“婧宜何德何能？怎么有资格决定谁的生死？”
    静止师太语调平静的道：“生而为人，肩上便担了责任，不是推卸便能了局的，施主若不选，即是放弃，这二人都不得活。”
    孟婧宜咬着唇，抬起眼睛，虽没说话，意思却很明显：那我试试。
    静止师太各执一块木牌，左手是个燕字，右手是个宋字。
    孟婧宜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仿佛被置于火上，那种焦躁和干渴让她无以承受，她咬着唇道：“我，不明白……这，都是，谁？”
    静止师太并不回答，只低声默念：“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汝今欲研无上菩提真发明性……出离生死，皆以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