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攻略》150.第150章：差事

    宋大太太身边的丫鬟走过来道：“四奶奶, 太太叫您过去说话。”
    孟婧宜还没怎么样, 周氏脸先白了起来，望着孟婧宜的眼神满是怜悯。
    孟婧宜心里也忐忑, 可随即又想：能怎么样呢？
    婆婆说得对, 她受教，婆婆说得不对，她该反驳反驳，实在反驳不了, 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冒不就行了？实在犯不着如临大敌。
    周氏一直送孟婧宜, 一脸同情的望着她，却一脸的欲言又止。
    孟婧宜好笑的道：“大嫂是打算跟我一起去见母亲么？”
    “不，不, 我还有事，弟妹慢走。”眼见孟婧宜继续往前走, 周氏又跟上两步道：“母亲脾气不大好, 到底是长辈, 她说什么，你顺着就是。”
    孟婧宜点头。
    周氏又道：“我就不陪你过去了，回头得闲我再去找你说话。”这叫死道友不死贫道，周氏如今在宋大太太跟前不讨喜, 还是别过去找骂了吧。
    宋大太太虽然对孟婧宜算不上和颜悦色，倒也没劈头就骂。眼神虽然挑剔, 神情却还平静, 不像个随时发飚的。
    行了礼, 孟婧宜乖巧的坐在宋大太太下首，一副“我很听话我很乖”的模样。
    宋大太太命人奉茶，吩咐到一半，问孟婧宜：“你可会泡茶？”
    不会也得说会，媳妇侍奉婆婆那是天经地义。
    孟婧宜起身道：“手艺不精，四爷说只能算是勉强。”
    宋大太太也不嫌弃，道：“我还没尝过你泡的茶呢。”
    那还说什么？行动吧。
    孟婧宜道：“母亲不嫌，媳妇在母亲面前献回丑。”
    她净了手，跪坐在茶几前烧水、泡茶。人生得美就是占便宜，她一举一动都透着娴熟和娴雅，茶香袅袅，宋大太太也有点儿理解男人的感受了：看着美人，就已经是一种享受，还管别的做什么？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宋宁琅是她的儿子，只要他愿意，哪怕做得不是那么尽如人意，她也只能接受。
    茶泡好了，孟婧宜恭敬的奉给宋大太太，轻声道：“母亲喝茶。”
    宋大太太接了茶碗，先闻了闻，虽未夸奖，倒也未苛责。
    孟婧宜虽不至于惶惶不安，但意外是真的。
    她不知道，人都是偏心的，总有个喜欢和更喜欢。宋大太太也不例外，她喜欢长子宋宁珂，但更操心打小就淘气的宋宁琅。
    要是周氏和宋宁珂感情蜜里调油，她虽不平衡，但也不会对周氏有多大意见，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为了儿子，她也不好给媳妇没脸。
    可偏偏周氏和宋宁珂成亲前几年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在某种程度上，宋大太太苛待周氏都是为了给儿子报仇呢。
    尽管这种报仇是宋宁珂不需要，且相当没有意义的事。
    对于孟婧宜，宋宁琅的喜欢是那么明显，护短也护得也十分嚣张，宋大太太虽然不愤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但也不敢真的挫磨孟婧宜，她怕儿子真跟她翻脸。
    所以孟婧宜真真是沾了宋宁琅的光。
    宋大太太示意孟婧宜：“坐吧，都是一家人，你也不必讲这些虚礼。”
    “是。”孟婧宜也不多说，重新归座。
    宋大太太道：“你才回来，我本来想着先让你歇几天，没成想你姑母就来了。你怎么看待翎丫头和瑜哥儿的婚事？”
    其实孟婧宜挺感激今日婆母对自己的维护的，真要她也慑于姑母的淫威，伙着她欺压自己，孟婧宜也得受着不是？
    因此她态度十分恭敬的答道：“这事，六表哥去幽州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觉得还好，翎表妹和六表哥青梅竹马，感情本来就不错，如今是锦上添花。”
    这是实话，但也是套话，就算宋宁瑜娶的不是楚翎，这番话也适用。
    宋大太太冷笑一声，道：“翎丫头没什么可挑剔的，可你这姑母，也恁的多事了。”她也不打太极了，径直问孟婧宜：“你可有什么法子？”
    这……孟婧宜能有什么好法子？宋大太太好歹还是楚夫人的大嫂呢，孟婧宜可只是个晚辈。晚辈对长辈不孝，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你。
    孟婧宜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在母亲跟前，我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的，横竖说得对不与对，自有母亲教导。”
    宋大太太不置可否。
    从前和孟婧宜打的交道不多，纵然她胆气可嘉，但到底年纪小，她当孟婧宜不过是耍孩子脾气，如今才发现如果她愿意，她挺会说话的。
    孟婧宜抿了抿唇，有些为难的道：“我的浅见，做人做事都得适可而止，尽管我很同情翎表妹的遭遇，换成是我，我能杀了那罪魁祸首，但六表哥无辜，这桩亲事，彻头彻尾都是别人强加到他头上的。当然他自己也愿意，可姑母，怎么都应当多体谅六表哥。”
    她为难宋家，孟婧宜可以理解，可她不该让宋宁瑜处处为难。说句难听的，她这会儿处处为难宋家，她得了好处了，可楚翎嫁过来又该怎么办？
    人不是讲理的，感情占了大多部分，就是宋府的人再明白这事儿不是楚翎的错，可也难免迁怒她吧？
    楚翎是要和宋宁瑜过一辈子的，因为鸡毛蒜皮的琐事伤了宋宁瑜的心，他能真心待楚翎好？
    宋大太太点头：“你倒是个不糊涂的。”
    这么个浅显的道理，偏偏姑太太视而不见，宋大太太也是无语。
    孟婧宜：“……”其实您说一句“我是个明白的”不比刚才那句好听？
    宋大太太已经道：“叫你来是有件差事要交给你。”
    孟婧宜起身：“母亲只管吩咐，但凡……”
    宋大太太一摆手，打断她的谦逊，道：“下回你姑母再来，由你负责接待，除此府里的事一概不用你管。”
    “不是，母亲？”孟婧宜是真受不了这位姑母，上回能打消她强取自己嫁妆的念头，也是因为有婆婆和三婶娘相帮，让她自己接待姑母，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宋大太太板着脸道：“怎么，你不愿意？”
    得嘞，她要再推辞，婆母就该教训她了。孟婧宜摇头，应承道：“媳妇遵命，以后会好好招待姑母。”
    很快孟婧宜得了个“好差事”的消息就传遍了宋府，周氏第一个赶过来安慰孟婧宜。
    孟婧宜也就刚开始有点儿抗拒，这会儿已经平定下来，她并没别的好对策，不过是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再不行，她只说不能做主，要请示长辈不就行了？
    周氏把仅有的对姑母的印象都说给孟婧宜听，孟婧宜听得很认真。
    周氏临走时拍着孟婧宜的手道：“做人媳妇的，可不就是这样嘛，再忍几年，等熬成婆婆就好了。”
    孟婧宜好笑的道：“大嫂你才多大，怎么就想到二十年以后的事了？”
    周氏摸着自己的脸，眼底全是惆怅，悠悠的道：“你别说，我现在真觉得自己心态苍凉，再没了从前未嫁时小姑娘的天真，有时候觉得前路渺渺……”
    根本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自嘲的笑了笑道：“我怕是生不出儿子来了，我也死了心，不过好歹郑表妹能生，到时我抱个来养到自己身边，其实远比养一个自己的儿子省心得多。”
    周氏打量一眼孟婧宜平坦的小腹，很是关心的道：“你和我不一样，还年轻，不过听嫂子一句劝，能早点儿要孩子就早点儿要，别回头像我似的年纪老大，想生都生不了了。”
    孟婧宜：“……”她真不觉得这位大嫂有多大。
    周氏眼里忽然闪出点儿亮光：“前几天我听三弟妹提起慈云庵，说那里求子的香火极旺、极准，我也有这个意思，咱们妯娌几个不如一起去？”
    孟婧宜：“……好啊。”
    周氏兴奋起来：“那就这么定了，等回头我跟母亲提一声，人多，也值得去一趟。”
    孟婧宜含笑点头：“好，嫂子们定下了知会我一声。”
    周氏盼子，阖府是都知道的，她又拉了孟婧宜、三奶奶孙氏和五奶奶胡氏，宋大太太便不好阻碍，这姑娘嫁了人，连娘家都不容易回，如果不是当家奶奶，轻易门都出不去，窝在府里也确实怪憋屈的。
    愿意去就去吧。
    宋三太太就更不管了，两个庶子媳妇都还乖觉，她何必在小事上为难她们，非要做个恶婆婆？
    宋老太太也点了头，于是定下四月十八，由周氏领着三个弟妹去慈云庵。
    看着大家脸上都有遮掩不住的欢喜，孟婧宜挠了挠头，她也不是不信，但也不是那么热衷，或许以前软弱时还把命运归结为看不见的神佛，但跟蒋先生在一起的时候长了，听他说些医理和脉案，她反倒更清冷了些。
    尤其生孩子这种事，她觉得大嫂就不该过于执拗，先好好调理身体是上策，三嫂才成亲，也不必着急，至于五奶奶胡氏，她就是住到慈云痷一辈子，要是宋宁玳的子孙根不行，她也生不出来一儿半女啊。
    不过孟婧宜已经没心思考虑慈云痷的事了，楚宋氏再度登门，商量楚翎和宋宁瑜的婚事。
    她照旧先“教导”了一番宋宁瑜，这才又见过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这两天头疼，一脸的憔悴，叙过寒温便道：“你们自己商议吧，我身子不舒服。”
    楚宋氏便跟着宋大太太等人进了议事厅，刚坐下，茶还没奉呢，宋大太太和宋三太太都推说有事，和楚夫人道了扰，带着自己的媳妇们都走了。
    也不对，屋里还留了一个，正是孟婧宜。
    楚夫人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