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逼我和仙君谈恋爱》96.五蕴皆盛

    瑶山和亓涯大眼对小眼, 一副痴呆相。
    亓涯见他这副模样,愈发不敢妄动, 深怕是有什么不对。不过他现在是人活着万事足, 哪怕现在的瑶山真成了一个傻子, 亓涯也是一点怨言都不会有的。
    二人对视一番, 亓涯喊了一声:“瑶山。”
    这一唤似是把人给唤醒了,瑶山的目光上下在亓涯脸上游了好几轮, 忽然抬手扯住了神君鬓角的金翎羽狠狠一拽。
    亓涯猝不及防, 险些给他拽趴下。
    “瑶山?”
    “是, 是真的啊, ”瑶山愣愣地结巴。抬手把亓涯的脸当做一个面团捏来捏去, 捏成各种形状,“是真的呀, 你是, 是亓涯吧,我……”
    他语无伦次的, 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在瑶山的记忆里, 他上一瞬还在昏天灭地的黑烟里与亓涯告别,转眼就在自己无比熟悉的地方醒来。饶是谁都会觉得荒谬和不可思议。瑶山自认还是比较镇静的,不过是扯两把捏两把而已。
    瞧着面前人的反应, 看着应当是真的吧?如此一想,他忍不住又捏住亓涯的脸颊肉往两边扯了扯。
    亓涯任由他把自己的脸捏成通红的两倍大, 像是一个红糖馒头一样讨喜。瑶山愣愣地看着, 看得食欲大开, 肚子里咕噜一声,竟觉得饿了。
    食欲真是最了不得的实在感受了,瑶山一点疑虑在这一声叫唤里彻底消失了。可是他心里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情绪上还是十分波动。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心脏,想要平息一下自己擂鼓一样的鼓噪的动静。
    亓涯由着他闹够,确认过真伪,才小心把人拢住了,低沉问了一声:“可是饿了,想吃什么?”
    哪想就是这样一问,把瑶山所有的委屈都问了出来。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眼泪就在脸上淌成了两弯小溪流。瑶山摸着自己脸上的水迹,觉得心口上开了一个大闸口,许多口里说不清的东西拦不住的往外淌。
    也着实不怪他,想想从那日在随香洞前分别,瑶山遇到的那些九死一生。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就没有遇到过一件好事。所有的惊险绝望都是瑶山自己一个人咬牙撑下来的。好不容易醒来,却已经带着赴死的决定去见亓涯最后一面。
    现在忽然被从时间中抢了回来,说一切都已经结束安全了,还不准他为自己哭上一两声?
    这一哭就是把亓涯的胸口全都哭湿了。亓涯搂着瑶山,也是眼眶湿润。他心中的起伏不比瑶山平静,何况瑶山充满了委屈的哭声,当真是把他的心都哭碎了。当时没有保护好瑶山的自责愧疚简直比末日时的海啸岩浆还要汹涌。
    只不过那一句叫瑶山不要哭的话也着实说不出口。
    二人笼头默默流泪,瑶山只哭得双眼发红。心中千般委屈哭出了个十分之一,耳朵里嗡嗡发响。稍微将情绪平息了一点,他道:“我还是有一点不敢相信。”
    顿了一顿,又说:“如果慢一些……”
    哪想亓涯慌慌地扶住他,说:“还是快一些吧。”
    神君将口是心非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刚种下种子的时候,他倒是满心虔诚决定等上个数年。谁想瑶山盈盈现身之后,他再一回味以前等待的滋味便立刻反悔。
    什么慢一些,不过都是违心的话。
    两个人像个傻子一样说着没头没尾的傻话,相视一眼自己都忍不住笑。瑶山给自己擦了一把脸,倒也不掩饰,直言:“我现在有些饿……是那种特别实在的饿……”
    所谓特别实在的饿就不是之前那般饮露吞霜就可以填补实在的了。茱萸青麻还有贺舒元第二日起来,发现后府之中空无一人,不过留下一张纸条,提醒他们昨晚所见并非是错觉。
    亓涯和瑶山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往人间去了。他们到的时间刚好,正是大伙儿出来耕种赶早市的时候。寻了一个热闹集市地儿,找了一个卖早点的茶楼里一坐。瑶山直接点了满桌子的点心,把自己的脸埋在了碗里。
    蒸笼碗盘叠了满桌子,都瞧不见坐在里头的人。如此夸张的场景引得旁人频频侧目,心中腹诽到底是哪个饿死鬼投胎,莫非是要把这个茶楼吃空不成?
    眼见着吃掉第十二笼素蒸饺,瑶山摸着肚子停了下来。亓涯见状,忙问:“吃饱了?”
    瑶山咬着下唇摇摇头,弱声道:“没有。”
    亓涯面不改色,又叫添一碗五谷粥。店小二满头大汗地过来说已经全部卖光了。然后隐晦为难地看了瑶山一眼,意思是一大半全进了他的肚子。
    霎时之间,瑶山满脸通红,直说要走。亓涯本觉得他没吃饱,倒不用走。不过这里的东西都没了,也确实不用留。他依旧大方,丢下的宝石光彩夺目,旁边的小二眼睛都直了。
    被牵着手出来,瑶山眉头紧锁,吃了那么多东西下去,也只是混了一个三四分饱。闻到路旁烧饼的味道,他瞬间又饿了。还没来得及开口,亓涯已经举了一个在他面前。瑶山闷闷地咬了一口,满口芝麻留香,他很是回味了一番。
    但又不想承认自己忽然变成了饭桶,瑶山捧着一个比自己脸还大的烧饼,强迫自己吃得慢一点。结果还是噎住了,就着亓涯递过来的酸梅汤,喝掉一个海碗。
    他擦着嘴角的碎屑,幽幽地说:“我没想到会这么饿,感觉肚子里似有个无底洞似的。我会不会吃太多了?”
    亓涯握着他的手腕,说:“没有,你还可以吃。”
    瑶山见他一脸不在意,有些犯嘀咕。情绪稳定下来后,原本的一些疑惑也就全部翻涌了上来。他活是活了,但二人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景,倒实在不知。他有心问一问,谁想亓涯只拉着他的手往别的食摊上走,嘴里说:“之后我自然与你说明,不过现在还是把你喂饱了最要紧。”
    这么一喂,就喂了快一年。
    终于把那一丝不是特别磨人,但一直存在的饥饿感给填完了,瑶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果饼子碎屑拍掉,他叹道:“再这么吃下去,我的牙口都给磨光了。”
    亓涯特别温柔地给他擦嘴角,捧起瑶山的脸检查了一番,笑道:“没有。”
    瑶山翻了一个白眼,默默腹诽。这一年亓涯显然比他这个饿肚子的人还要积极,堂堂神君天南海北地寻找好下口的东西投食。亓涯虽然不说,但瑶山也知道他是在确认的自己的真实性。好像那些吃的东西他咽下一口,他就真了一分似的。
    这样的心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得了了。
    而末日那天发生的事情,亓涯也与瑶山说了一个分明。听得前后缘由,瑶山也无比唏嘘。每每想起,他也总是叹气。
    “在想什么?”亓涯递过来一个剥好的枇杷。
    “没想什么,”虽然说不吃了,但瑶山还是很习惯地去叼,“就是想起之前不小心误入了别人的小世界,还觉得特别奇妙。但谁能想到,其实我们也只是别人眼中的一个小世界而已。”
    说着,他眯眼望着远处山峦群谷,叹道:“生灵……可真是奇妙啊。”
    亓涯倒是淡然,只说了一句:“天外有天。”
    他们能活下来全依赖异界那些人的良心发现。如果那些异界的神明再冷血一点,一个小世界的死活,一个小世界里发生的肝肠寸断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哪怕这个小世界是因为他们而分崩离析的。
    多少人会为踹倒了蝼蚁的巢穴而愧疚?
    虽然异界之人答应会不再进犯此世。但这茫茫宇宙之中,总还有许多未知的威胁在暗中蛰伏。亓涯不会因为现在安全了,而永远放下警惕。不过这些压力亓涯并不打算叫瑶山分担。
    在亓涯的有意引导下,瑶山的主意力终于不是放在几个世界的问题上。据亓涯说他能活下来,全靠那一片时间树的叶子。因为有这片叶子,亓涯才能从时间的长河之中将自己抢回来。
    可让瑶山疑惑的是,从时间长河之中归来的是哪个时间段的自己?
    自然不是以往的,因为他身上的神血已经彻底交出去了。莫非是未来的?
    但早在他做下决定的时候,未来难道不是已经消失了吗?活过来之后他这么能吃,是不是因为穿过了时光太久远了,所以才如此饥饿?
    一个个问题困扰着瑶山,让他陷入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圈子里。
    拿这些问题去问亓涯,亓涯也只说不知道。或许想要解答这个问题,只有彻底掌控了时间才可以做到吧。
    随口聊了几句,还是不能彻底解开归来的疑团,瑶山也不再纠结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大约又过了数百年的光阴,一重天里忽然来了一男一女。
    这二人刚刚出现,就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面对着亓涯和瑶山困惑警惕的眼神,那名女子朝着亓涯做了一个道歉的大礼。
    她说:“幼年之时冒犯神主,此时特来赔罪。”
    这句话下,亓涯和瑶山才惊愕地明白过来:面前这个女子便是当初差点毁掉这个世界的天外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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