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逼我和仙君谈恋爱》94.五蕴皆盛

    且说亓涯把自己化成一道流星预备和天外来客同归于尽，哪想冲上去之后并没有如愿, 而是直接在炫目的光芒中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多久, 他从昏迷之中醒来。但是依旧觉得迷蒙不清, 不知身在何方。
    此时, 耳边传来声音。
    “我真是, 我真是！”一个男声很是气急败坏, “早就与你说过，不要让囡囡一个人待着！现在好了，又闯祸了！”
    一个带着一点点小心虚的女声跟在后头：“这个，我也没想到嘛……”
    “……囡囡的破坏力有多强，你不知道吗？”
    女声发出一阵更加心虚的笑声, 只听得男人无奈继续道：“你看看她现在做的, 把人家世界搞成什么样子……而且还是第二次了！！！”
    “这个……上回我发现这个世界已经生出意识, 我就把它挪出去了, ”女声辩解道, “谁想到又被这小屁孩儿给翻出来了……”
    大约是听到在谈论自己, 名为囡囡的天外来客, 适时地发出一阵配合的声音：“咕噜咕噜……”
    “你还很骄傲吗？”男子冷冷道，“搞破坏！等会儿给我去和人家道歉去！”
    “哎呀, 你这么凶干嘛，她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嘛。说起来也是我的疏忽，没有察觉到囡囡又到了长身体的时候, 容易饿。没给她喂饱, 她就自己找东西去吃了。”
    男子长叹一声：“唉, 囡囡是凡人七情六欲所化，没有实体。看到那等意识化身天生羡慕，总要下手去撩一撩。当初给她选寄命星球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眼挑中了这一个，死都不放手。我都给她拿开了，她还抢回去……”
    “囡囡啊，你闯了两回祸了，”女声嘻嘻哈哈哈地笑着，“你楚天爸爸生气了。”
    “哎呀，你干什么！别去捏她脸，等会儿捏疼了……放手放手，阿顾！快放手。”
    名为阿顾的女子啧了两声，说：“刚才横眉竖眼教训人的是你，现在护崽子的又是你。你这个爸爸的底线是弹簧吗？”
    楚天说：“她做错了事情当然是要教育，但是你这种行为是伤害……”
    “行了行了，我才不要听你的育儿经……”
    “你干什么去？”
    “干什么？当然是给你的女儿收拾烂摊子去啊。真是，你没看见人在那边飘着么？再不救就真的来不及了。”
    “是了是了，我光顾着生气了，”楚天嗨呀了一声，又道，“这个，我们对不起人家两回了，要不咱做点补偿？”
    “打住，那是你和你闺女对不起人家，不是我哈，和我没关系！”
    “你确定？”楚天凉凉地说，“你确定当时把这个小世界给挪出去了，而不是随便往旁边一放？”
    阿顾语塞：“这个……”
    “你别想逃！”
    “你他娘就是想讹诈老子！”
    “不准在囡囡面前说脏话！”
    二人互呛了一番，总算是想起了旁边还有一个可怜倒霉蛋。
    楚天查看了一番后，叹息说：“神格都碎了……囡囡，你看你做的好事！”
    “看这个痕迹，是上次碎掉之后就没有补回来，这一次也是艰难应对。囡囡的力量比上次有所增长，能活下来不消散，也是他命大了。”
    “弄成这样……”楚天似乎颇为内疚，一时说不下去。
    亓涯的意识无比昏沉，耳边的声音渐远渐近。忽而，一股澎湃的力量从他天灵之上灌下，将他原本不完整的神格以及受伤的身躯一次全部缝合。
    与此同时，亓涯听到头顶的声音道：“看痕迹是上次受伤就没愈合好，囡囡的力量比上回增长了不止几成，能活下来也是命大。咦？”
    “怎么了？”
    “他嘴里怎么有一颗种子，”阿顾不念亓涯挣扎地厉害，将他口中的青种给取了出来，“这种子上怎么还有一股神格之气？”
    楚天细探一番，说：“虽然很微小确实是有，不过好像和他不是一体的啊。难道这个世界孕育出两个神种？不是吧，那囡囡罪过大了！”
    “你别慌啊，你再看看，”阿顾拦住他，“是一体的。只不过这缕神格被这颗种子吸纳，已经完全是这棵种子的基体了。”
    楚天哦了一声，又道：“可是这棵种子好像都干透了，是不是快死了？”
    “放心，没呢，你太小看这些植物啦，”说着，阿顾将手中的青种放回亓涯口中，“还给你啦，放心，不和你抢。”
    又道：“好了，他的神格我已经给修好了。楚小天，你有什么要说的赶快。他是一世神主，不好留在异界太久的。”
    楚天忙叫着好咧，凑过来道：“这位不知道哪个的小世界，都是因为我管教女儿无方，让你们世界受了这样的磨难，非常对不起！你原本世界破损的地方我已经给你修复过来了。请你放心，之后我会把你们的世界挪得远远的，绝对不叫囡囡再去打扰你们。”
    他罗里吧嗦道歉了一大堆，说得阿顾都笑了，催促说：“好了，别啰嗦了，我要送他走了。你要是还过意不去，就给点实在的。”
    “可，可是给什么好啊……”
    阿顾一笑，语言之中包含了一种感知到一切的微妙，她说：“你看他把那颗种子放在嘴里，可见珍视。你不如为那颗种子做些什么？”
    “这样啊，”楚天获得建议，塞了一样东西到亓涯手中，“行了行了，你快送他回去吧，不要耽搁了……”
    话音刚落，亓涯便觉得自己不断攀升又穿梭，无数星辰在他面前掠过，然后来到了一个叫他觉得有熟悉气味的地方。
    阿顾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楚天那傻小子给你的是时间巨树的叶子。其中蕴含的力量足够你从时间的手里抢回自己曾经遗憾的一切。那颗种子是你施灌育得，和原来的神主没有关系，你也不用担心太多了。回去好好种花吧，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
    天外来客来袭造成的黑云蔽日足足一年才散去。而当阳光终于遍洒大地，看着满目疮痍，世间生灵皆是抱头而泣。活下来的人要背负着曾经的创伤重建家园。
    幸存下来的仙族在三位仙奉的带领下重建重天境。
    这次大难，一重天到四重天全部被毁，勉强留下的五层也是毁坏严重。特别是九重天的圣一宫，在神君消失的同一时刻就全部坍塌了。没有了原本的圣光照耀，仙人们都在猜测亓涯神君是不是已经消亡。
    如果掌握了天道的神主消失，仙人成仙必然会有影响。在后来的十多年中，也的确再没有新的仙人感知雷劫飞升成仙。而原本的仙人又会怎么样，也没有人会知道。
    不过这样长远的问题暂时没有人去考虑，因为眼下的生存问题十分棘手严重。生存地的减小，带来的必然是争端。生灵之间为了争夺资源又对立斗争，原本的伤痛还未过去又添新伤。
    直到过了五十多年，一天晚上大地震动。原本被撞毁的山川河岳忽然凭空出现了。不仅仅是恢复原样，而且水草更加丰茂。除了原来的生灵回不来，一切都恢复了原样。而九重天上的圣一宫也垒土重生，再一次发出了圣光明照。
    众仙纷纷猜测：“是不是神君要回来了？”
    可惜，天罡殿内空无一人。
    这一日贺舒元带着自己新种的桃子来到了一重天。他要去瑶山界探望一下青麻和茱萸。难起的时候，两个孩子被留在了八重天。后来辗转跟着灯草避难。因为家乡被毁，他们也没有办法，干脆继续跟在灯草身边。不管是打打下手还是学习医术，也算是一个归宿。
    五十年前的天地返元后，青麻和茱萸告别仙界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随香洞里没有了原来的主人，但这里是他们家乡的事实不会改变。
    桃渊散人的运气也不错。两座巨山倒下时形成了一个天然夹角，贺舒元借着这个夹角不仅保住了桃渊还抱住了贺家村的生灵，叫这么一个人间热闹地儿不至于受了损害。而瑶山去后，他自然要照顾好两个小的，每过个几日就要来一重天一趟。
    他到时，茱萸和青麻就在门口种花。随香洞前已经被他们种上了许许多多的花和草木，大有叫这里的生机更加繁盛的意思。
    不过这一次，又失败了。
    “这已经是最后几颗种子了，”茱萸难过地说，“再不发芽，就真的没了。”
    青麻看着茱萸抓紧了小布兜，里面装的都是瑶山之前随手乱丢，然后被茱萸捡回来的种子。他摸了摸地面松软的土壤，叹气：“算了，剩下的我们收好吧。”
    茱萸有点不甘心，还想要试一试。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贺舒元上前，拍拍茱萸的肩膀安慰：“青麻说的对，若一直不发芽便是消磨于土间，还不如收起来呢。”
    这一句话将茱萸最后一点坚持给瓦解了，他捏住自己的小布兜，抹了一把眼睛。三人无言叹息一番，收拾好东西往随香洞走去。如此一转身，他们都没有看到天际一道金光划过，落在了远处瑶山和巫水的交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