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比别人清楚。颜雪二人都在沉默,只听见杜秋微颤颤的声音响起:“方才你让我唤你伯伯……你,你的意思是,是说水琳珑是我的母亲?”
这个结论未免太荒谬了!杜秋微甚至觉得好笑,母亲是一个三从四德的女子,别说武功了,连洗个背面都要临家三嫂帮忙,又怎么可能是当年的江湖第一美女杀手?
“你说的没错。”上官贤点点头,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这不可能!”杜秋微斩钉截铁地道,“我与娘生活了那么久,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你一定是找错人了!”
颜臻扬起睫毛,看了她一眼,幽幽道:“水前辈,已经不在了。所以,你只是你现在母亲的养女而已。”
上官贤目中流露出惋惜:“她不愿嫁给大哥,在五个月后服下了毒药,离家出走了。大哥遍寻不到,三个月以后在一条河边发现她的衣物和鞋子。她身中缎坊联盟的剧毒断肠散,没有解药,根本不可能活过三个月。她应该是忍受不了剧毒发作的痛苦,所以投河自尽的。”
“那,那她自知活不了多久,为什么不早点……”最难受的不是痛苦,而是忍受痛苦,杜秋微不明白,水琳珑既然不喜欢自己的夫君,为什么不离开他,还要服毒出走?
上官贤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你啊……在他的衣物旁边,我们发现了你,正准备把你带走,却不料从哪里冲出来一伙儿强盗,我们寡不敌众,被冲得七零八落,也不知道你的去向了。后来,无论我们怎么花费力气,也寻不到你。”
他一面说着,一面叹着,让人不禁为之动容。杜秋微还是有些不解:“那你们当初为何要那样追杀我们?”
上官贤不解地道:“我只让苏澈将你带回,并没有说什么啊……难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你放心,他要是给了你什么委屈,我一定要让他补偿回来!”
杜秋微听他的话里满是不善之意,连忙道:“不不,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我还是不相信,你们凭什么说我不是我娘的女儿?”
上官贤看了她一眼,伸手探向她的脖颈,勾出一条红线吊着的玉坠。那是一个玉质的镂空琳珑球,极是精致,要不是上次苏澈也做了这个动作,她都几乎忘记母亲曾经送给她一条这样的吊坠。
“玉玲珑,玉玲珑……这是水琳珑的绝杀令啊。”上官贤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神采,“它总是与战书一同出现,见过这个吊坠的人,除了易寻程,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第四十三章 二次夜奔
颜臻点点头:“在婉约宫的女杀手中,水琳珑无疑是最厉害的。依我看来,也就是因为如此,宫主才允许她一次又一次地触犯戒规。”
“如果她是你们颜水宫的人,将会怎样?”杜秋微不禁问。
颜臻冷颜一瞟,道:“我们宫主不会做逼人成婚还假造婚约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杜秋微心里凉凉的,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看着胸前的玲珑吊坠,带着一丝侥幸的心态轻声说:“我家有钱的时候曾经开过小当铺,说不定这是别人当过来的。”
“不可能。水琳珑的东西,是不可能外传的。再说你当时只是一个孩子,谁会打孩童的主意?”上官贤言之凿凿。
“可是,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亲生父母另有其人……”恍然忆起父母从前的对话,似乎说过当初就不应该要她这个孩子,那时候听不懂,难道,难道她真的不是他们所亲生的?
疑惑被冲动的理智所掩盖,杜秋微倏地站起:“那你们为何不早些寻我,非要制造一场又一场的追杀?你肯定是在说谎……我知道,和少爷不让我独自出门,就是为了防止你们把我抓走;苏澈放了我,是因为你们本来是想害我的!”
上官贤眼角一敛,带着调侃般的微笑沉吟起来:“放了你?原来如此,真是不可貌相啊。”
听他此言,杜秋微连忙解释:“当初他使了好多诡计都没得逞,最后因为打不过和子卿他们才勉强放我走的,他才没那么好心。”
一边很不符淑女气质地大声给自己壮胆,一面偷偷瞟着上官贤,杜秋微自知失言,便立刻进行补救。上官贤恍若未闻,只是笑道:“秋微丫头,不必怀疑我的话,今日之处并不私密,我自然会对言语略作保留。如果你想知道的更多一些,不妨跟我去一趟缎坊联盟,到时候一切都清楚了。”
杜秋微吃惊地看着他,想起这些时日躲避缎坊联盟的追杀情况,不由得有些生气。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一个亲人该做的,现在又说出这样的话,不是与从前的目的是一样的吗?如果信了他,如果跟他走了,和子卿他们的伤不就白受了?这些天来东躲西藏不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如果事实早是如此。他为何不早说?苏澈为什么也不说?难道这件事情里面。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颜雪听罢他地话。不由得冷笑起来:“上官前辈果然路出马脚来了!杜秋微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捉到手地。哪能说给就给?这让我们颜水宫地面子往哪里搁?”
颜臻轻轻按上杜秋微地手。小声道:“水前辈死地蹊跷。你不能听他地一面之辞。”
“她地死因你们也不知道?”杜秋微扬起睫毛。看见颜臻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心里一下子没了主意。
上官贤面色一冷。旋即肃然道:“秋微。这是你自己要决定地事。可要想好了。老夫告辞。”
目送上官贤离开。颜雪立刻道:“这老东西。这种低级借口。就想骗走我们聪明伶俐前途似锦地秋微丫头吗?秋微。你放心。有我们保护。你不会有事地。”
颜臻颔首道:“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为好。小蕙姑娘不在这里,我们对这儿的情形还不算熟悉,外事小心提防为上。颜雪姐姐,晚上你去守着秋微姑娘吧。”她把清月山庄出的江湖消息录《江湖旬刊》放在一旁,面容严肃地对颜雪说。
颜雪点点头:“秋微,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上官贤想带走你,没那么容易。”
杜秋微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攥着自己的衣襟。
到底,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月冷如霜,杜秋微定定地看着微微打开的窗子,带着燥热的风迎面吹来,挠得人心里发痒。窸窸窣窣的不知是风拂过草地还是昆虫鸣叫,叫得人心里蠢蠢欲动。杜秋微骨碌一下从床上坐起,发现门口没什么动静,便拿起收拾好的衣物,蹑手蹑脚地朝窗边走去。
风静静地吹来,杜秋微轻轻地推了一下窗子,只听格外清晰的“嘎吱”一声,她触电般地缩回了手。背后腾起一片冷汗,她回过头去,静静地听了半晌。
还是没有任何声响。杜秋微的胆子大了起来,伸手推开半掩的窗扉,足尖踏在窗前的案几上,用手扶好窗棂。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杜秋微看了看身后,又低头看看足下不算高的土地,心里一横,咬牙跳了下去。
那张纸条还在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刻也不敢放松。杜秋微只觉得浑身冷汗在落地的一瞬立刻凝结了,仲夏的风冷得甚至有些寒彻骨髓。
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权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蹑手蹑脚地靠近后院的墙边,杜秋微有一瞬间的迷惘。这么高的墙该怎么翻过去,还不如现在就回去算了。其实墙不算高,可是因为上次逃离和家的爬墙经历,杜秋微对翻墙这件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不是一个淑女该做的事情,却是一个渴望生活的会做的事情。
唉,入了江湖,就是上了贼船;上了贼船,就势必要搅点浑水——反正她入江湖以来,已经搅了无数趟浑水了,还怕多这一次吗?
这次不同,是她自己的决定,而非谁把她拉上贼船的。所以就算有什么后果,也要自己承担了。
其实,在心里,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羡慕江湖人士的。杨阙总说她是女侠,是因为做女侠是她的愿望;她总告诉自己是淑女,言行举止却一点都不像淑女。其实,当个江湖女侠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女侠也不好当啊,连杨阙姐姐那样的人都不能被江湖承认为女侠,何况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还整天装作淑女样儿的人呢。
站在藤蔓植物爬满的墙下,杜秋微犹豫不决。忽听墙头窸窣响动,杜秋微的心一下子绷紧了。只听哧溜一声,一只不知名的鸟儿扑腾飞起,紧接着,一根软软的藤蔓已经垂到她的胸前。杜秋微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抓住藤蔓。过了好一会儿,一股大力将她高高吊起,杜秋微手心滑腻已经不能支撑,眼看就要跌落在地时,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杜秋微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身子如同躺在棉花之上绵软无力,只闻着这沁人心脾的兰草香息沉沉睡去。
哈哈,明天会有一个小小番外~~~
第四十四章 但求无悔
“她还好吧?”恍惚中,一个声音沉沉地问。
“就是受了点惊吓,一会儿就会醒来的。”声音沉静如水。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幽兰芬芳,杜秋微忍不住睁开眼睛,努力眨了好几下,终于看清了四周景象。
那张纸条还攥在自己手中,只是地点已经转移到颠簸的马车上。杜秋微发现自己正仰面朝天地躺着,上面是一张放大了的人脸,黑色的面巾遮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发现对方在看自己,他连忙转过脸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如水,晚风轻拂,夹杂着丝丝凉意。外面黑洞洞的,如同天地间的深渊一般深邃不可见底。
杜秋微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不自觉地扭动着身子。那人惊觉不妥,连忙放开她,并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他的不言语让杜秋微感到颇为疑惑。杜秋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轻轻问道:“我们这是要去——缎坊联盟?”
那人不说话,只是草草点了点头。为什么他不敢看我……杜秋微心里一动,趁着站起来的动作伸手拽下了那人的面巾。那人的面巾猝不及防中被夺了下来,只发出一声短小的惊呼。杜秋微一瞬间失神,面巾一下子飘落在地。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缓缓道:“苏……公子?”
苏澈俯下身,拾起掉落在地的面巾,不言不语。
深夜重逢,千言万语也不能说清道明此时的感受,唯有百感交集。
杜秋微有些气结。不愿意见到自己也就罢了,他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当下哼然转身,也不理他。过了一会儿,一只手轻轻拍上她的肩膀,只听他略微沙哑的声音道:“别坐在风口,小心风寒。”
的确有些寒意呢……杜秋微点点头,终究没有赌气成功,而是顺从地坐在他的旁边。踌躇了好久,她终于听见苏澈小声的问话:“不是让你不要来吗,怎么又来了?”
话语带着莫名地恼意。想起从前那个温存少年。杜秋微放下了心中地恐惧。她将手里地纸条拢进袖口。抿了抿唇道:“因为我想见到你。想知道之前不知道地事情。”
苏澈地脸色窘得发红。只是昏黄地马灯之下看不清楚罢了。他一贯温柔地声音变得有些急躁:“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真地帮不了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唉……”他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
杜秋微撇撇嘴。觉得有点委屈。上官贤不是说他是我地伯伯吗?就算他不是。这话已经放出去了。他应该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吧。江湖纵然险恶。但对于她一个温柔贤淑地良家女子来说。应该也会网开一面吧。
这固然是她地个人想法。却也不是没有一点点道理地。然而苏澈不这么想。
当初执行地任务。就是将杜秋微活着带回缎坊联盟。没有别地要求。只要活着就行。最后决定放她走。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地。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子。他也不会答应那个人地要求。也不会彻底沦落到受人利用地地步。
但是苏澈不怨不悔。对他来说。任何做过地事情。都没有什么值得后悔地。
杜秋微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隐隐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苏……公子那么关心她,而她却让他失望了。他真的失望了,可是,任何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不会平白无故地让人失望或开心。
只是希望我的付出,能给你带来什么,哪怕是一个微笑也够了。
该怎么回答他呢?二人沉默半晌,忽觉马车震荡了一下便停了下来。车厢门外传来上官贤的朗笑:“还不快恭迎水琳珑的女儿下车!”
杜秋微打开车厢门,只见下方肃立着两排手持兵刃的黑衣人,苏澈一袭青衣,虽然也带着长剑,与他们比起来倒像书生了。月色有些朦胧,盈盈火把衬着刀剑寒光,将此地渲染得分外肃穆。那些人都神色冷淡,仿佛雕塑的铜人,看得人不禁毛骨悚然。杜秋微一个瞬间有些失神,甚至不知道该怎样跳下车去。
只听吱呀一声,另一半车厢的门被人推开。苏澈执起她满是冷汗的手,目光如矩扫视四下,声音沉稳若水:“还不见过少主?”
手执火把与兵器的人齐齐单膝跪地,口中大声唱念:“参见少主!”
苏澈与上官贤无声对视,扶她下了马车。
杜秋微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她成了这里的少主,今后就不能叫杜秋微,而要被人叫做上官秋微了?
有些恶寒。
上官秋微……虽然也不难听,但说起来总是怪怪的。
还好娘亲他们都是唤自己秋微,从不加个还算没什么大的影响。
胡思乱想被人打断,只见苏澈朝她躬身长揖道:“少主,请随属下去客房休息。”
既然是什么“少主”了,还得去客房休息?杜秋微终究没有问出口来,而是顺从地点点头,一句话没说便跟随他离开了。那些黑衣人看着怪别扭的,应不应该叫他们起来?杜秋微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被苏澈带进内室西侧的厢房。
“这是哪里?”虽然知道问这句话没什么意义,杜秋微也想不出其他的话来说。
“缎坊联盟分舵之一。”苏澈没有看她的眼睛,“你也乏了,快去睡吧。”
杜秋微听话地点点头,月色昏暗,背光阴影处看不清他的神情。转身的一瞬,她听见他轻柔的声音:“我不在,你不要和他们走。”
“嗯。”杜秋微草草应了,心下思绪万千。
今夜子时,若能来此,便能知晓所有秘密。顺便可以……杜秋微不愿想下去,而是选择了阖上眼睛。忙活半个晚上了,真的好累啊。
夜凉如水。南厢内,一盏微弱的烛光闪烁不息,上官贤斜坐案几之前,明灭的灯火将他面上的皱纹阴翳成深深的沟壑。手心之上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镂金镶玉的檀香木小盒,食指轻轻地摩挲着盒盖上微微泛黄的封条。一下,又一下,终究没有将那封条揭下。
兄长,你大仇将报,也该瞑目了。这封条到了那一天再打开,应该也不算迟。
天际已经隐隐泛出鱼肚白,杜秋微翻了个身,朦胧间听见一个细声细气的女音:“苏公子,你怎么还不睡?”
“哦,睡不着,出来走走。”依旧是那个沉静如水的声音。
“是吗?可是石蕊见您在这里站了好久了呀。”
“……走吧。”
沙沙的脚步声渐渐离开,过了好一会,杜秋微终于沉沉睡去。
晚上放番外,嘿嘿~~~
第四十五章 非礼视之的后果
尽管外面是**辣的太阳,四个抬轿子的黑衣少年依然是健步如飞。那轿子异常地大,整个是用暗红色的锦缎罩着的,开出的两个窗户也用厚重的锦绸捂得严严实实。
轿子里十分宽敞,金兽悠闲地吐着袅袅香烟,仿佛是瑞脑,又好像最贵重的沉水香。轿子的四个脚不停地落着水滴,那是里面冰块化掉的缘故。
轿中之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舒活了一下筋骨,将散落下来的头发在脑袋上松松地盘了个发髻。拍了几下揉皱的轻绸罩衫,他伸出保养极好的手,拉开了车厢一侧的窗幔,懒洋洋地道:“停轿。”
日光有些刺眼,他连忙放下锦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打了个哈欠。急速如飞的轿子一下子停了下来,他连忙扶住门框才免得摔倒。轿子被人放了下来,门外有人问道:“请少爷指示。”
任倾欢拉了一下衣裾,甩袖走出轿子:“有人跟着我们走了一路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招待一下?这般怠慢,真是失了我缎坊联盟的礼数。”
门外的黑衣少年不敢反驳,只恭谨地低下头,应了声是。他身上的汗水将前后衣襟都浸透了,脑袋上也全是汗水,却并没有抬手擦一下。任倾欢再也不看他一眼,足尖一抬走了出去,负手扬声道:“进来坐坐呗,里面凉快的很呐。”
风中沉寂了半晌,黑衣少年甚至扬起睫毛看了一眼。任倾欢不焦不恼,笑吟吟地看着远方。只听一声轻叹,遥遥从远方传来:“走这一路也没多远,居然换了四次冰——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跟着你了。”
任倾欢哈哈大笑:“其中乐趣,姑娘只要试了一试,便舍弃不下了。怎样?走了一路也累了吧,进来坐坐如何?”
方才听得声音还是远远传来,没想到她人竟如幽灵一般瞬间出现在他身后。阮沁抱着琵琶,面色不屑地道:“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你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登徒子不论穿戴着多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掩盖不了禽兽的本质。”
“阮姑娘何出此言?”任倾欢双手环抱,笑吟吟地看着她:“本公子看上了你,自然能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跟踪了本公子这许多日子,本公子为了保存你我名节,下来问问又有何不妥?”
阮沁秀眉微微蹙起,似乎有不屑之色,但言笑还是那般恬然温软:“如此谢君美意啦。外面日头大,任公子较贵之躯还是赶快躲进车里为好,小女子不奉陪啦。”语罢转身就走,似乎连多说一句话也不屑于多说。
任倾欢哼道:“这样就想走。你也太自由了吧。老办法。要是赢了我。我就让你走。输了就跟我上车。”
阮沁回过头来。正欲答话。冷不防一排暗器已经簌簌地朝自己飞过来。她侧身避过。琵琶上却还是多了一根银针。不禁恼道:“你偷袭!”
这句话也没有给人思考地时间。就在她方才转身地一刻。右手已经弹拨几下。任倾欢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下。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一只水袖甩了过来。在将要缠住他脖颈地那一刻被他伸手抓住。水袖绵软。夹杂着阮沁不弱地内力使出。竟生生缠住了他地双手。任倾欢心里焦躁起来。听着琵琶地声音更是觉得头昏眼花。懒得使用内力。而是直接顺手一扯。
阮沁单手抱着琵琶弹拨本就困难。尽管练习好几年了。却还是算不上高手。现在衣袖被人使用蛮力一扯。不由失足向前扑倒。足尖一旋。平衡是稳住了。可是只听“嗤”地一声。衣襟却被他扯开了。露出里面藕荷色地半边肚兜来。她地肌肤分外细腻白皙。由于点点汗水地湿润。泛着年轻可爱地光泽。让人不禁怦然心动。看来她从前一直都过着养尊处优地生活。在清月山庄保养得还不错。
阮沁“哎呀”一声。也顾不得手里地琵琶。连忙紧抓起自己地衣袖。脸红得像刚熟透地番茄:“你你。快放手!”
任倾欢开始还愣在那里。看见她地窘样。不由哑然失笑:“怎么?是你伸过来地武器。我不紧紧地抓着。岂不是要了我地命?怜香惜玉固然重要。可怎么着也抵不了自己地小命啊。”
“谁要你的命了!”阮沁的脸红得有些发青了,却苦无利器将衣袖撕开,只能任由他这样扯着。温热的风撩拨着娇弱的肌肤,只见她眼眶里的水珠儿盈盈打转,欲哭无泪地道:“你个色鬼,疯子,快放开我!我不跟你打啦!再看我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任倾欢忍住狂笑的冲动,故意朝她敞开的衣襟里看了一眼,语气万分不屑:“不就是个还没长大的黄毛丫头吗,白给我都不看。才占你这么一点便宜,就要挖我的眼睛,你好残忍啊!要是遇见真正的歹人将你看遍,你还不得把他凌迟?”说罢啧啧叹道:“男人啊,真不容易,平白无故有人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卖弄风情,看一眼还要被罚。”
阮沁抹了把眼泪,拉起半边衣襟,遮起白皙的肌肤。她低头小声啜泣着,脸红得仿佛一掐就能滴出水来。任倾欢双肩一耸,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怪声怪气地道:“喂,我说阮沁姑娘,你不要在马路中间挡着好不好,我还要赶路呐。阿黑,把阮姑娘的琵琶还给她,我们继续走吧。呼呼,这天气真是要人命,还是车厢里凉快。”
双目直勾勾地瞪着那个一脸无所谓的锦衣公子,阮沁仿佛全身都要喷出火来。任倾欢调侃似地笑笑:“怎么还不走,想跟我做完宽衣解带之后的事情吗?阿黑,发挥你扫垃圾的特长吧,把挡路的扔出去。”
黑衣少年迟疑半晌,目光炯炯地看着阮沁,似乎不太愿意对她下手。阮沁的面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最后终于恼怒至极地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刚才那一幕,这些抬轿子的黑衣少年全都看见了,难保路人也看得见……要是被传了出去,不仅她的清白被毁,清月山庄今后还怎么混啊!
话语听起来极是气愤,可是阅女无数的任倾欢大活宝却听出一点点被负心薄型男子抛弃的怨妇的感觉。“我怎么了?”他摸摸脑袋,似是不解。
“你你你,把我都看了,就想这么一走了之?”阮沁的哭腔撕心裂肺中带着一点阴险,只听她大声喊道,“不要跑,我要嫁给你!”
任倾欢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他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什么,嫁给我?”
“对!”阮沁的眼睛里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坚毅,“我就是要嫁给你!夫君,我们今晚就拜天地吧!”
若是普通男子,在路上莫名其妙地和人打了一架,又得到清月山庄三庄主这样身份的人的求婚,还不得咧着大嘴乐上三天三夜?可是任倾欢深谙蹚浑水之道,在如今形势下,这样的麻烦实在是忙中添乱,趁早甩脱才是上上之策。
想着,他顾不得四个抬轿子的黑衣少年,一蹬轿椽就跃开半杖,拔腿就朝反方向逃去。阿黑刚叹了口气,就觉得脑袋上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手里多了张琵琶。唉,怎么每次倒霉的都是我……阿黑揉着脑门,看着阮沁穷追不舍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我有一种预感……”
“阿黑,你那么有预感,怎么不去清月山庄的八卦小分队?”旁边有人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赶快巴结那姑娘吧,保不准她成了咱的少主夫人,你就能进清月山庄了。”
“可是,清月山庄全是女的啊?”
“废话,清月山庄不要是都不传宗接代,不就灭绝了吗?”
“有道理!大白你说的真好,我明天就去试试!”
冷笑话之三:
(还是阮沁和任活宝的,没办法,这两个人太有爱了)
阮沁(面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然后又转成紫色,最后终于变成黑色。只听她恼怒至极地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任倾欢:(一脸无辜)“怎样?”
阮沁:(秀眉蹙起)导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不要碰到衣服上的那个染料袋,那是装受伤的!现在好了,你全泼在我脸上了!我多么优秀的江湖女侠,就这样成了变色女鬼,你说该怎么办吧!
任倾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嫌弃你的,不如这样,就让我娶你为妻吧!
阮沁:你又不看剧本了,明明是我向你求婚的!
任倾欢:(对着手指头,低头道)对对对,一般都是母老虎先求婚……(小声地)我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阮沁:(满意地点点头)看你认错还算诚恳,我现在比较看好你了。这样吧,现实中我也嫁给你好了。
任倾欢:(后退几大步,惊恐地道)不要!
阮沁:为什么?
任倾欢惊恐地连连后退,终于掉下身后的深坑。阮沁高兴地拍拍手:哈哈,轻薄之仇已报,我已经不生气啦。喂喂喂,要我救你不?当然可以啊,我是多么助人为乐啊,不过,前提是你要娶我!
挂水回来···话说生病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明天要去学校了,不知道能不能上网呢,我尽量不会让大家等太久的,嘿嘿~~~
第四十六章 就要嫁你
纵然听力再好,那两个人的谈话任倾欢是不可能知道了,因为他此时已经迅速窜至十几丈开外。本以为能甩开阮沁,然而这样想就是犯了常识性的错误——太低估敌人的能力了。
话说情报组织的第一要素就是轻功要一流,这不仅是职业需要,更是生存技能之一。试想探听各类消息被人发现,小的倒也罢了,若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内幕,别人发现了岂有不灭口之理?阮沁是清月山庄的三庄主,轻功自然是上乘的,只见她衣襟一摆,香风一荡,人早已消失不见。
任倾欢慌不择路,也顾不得担心秘密联络点被泄露,一下子就窜进一个看似普通的院落里。穿过开满繁密花树的后花园,一条蜿蜒的小径通向那神秘的方向,就是传说中步云楼的总部,现在缎坊联盟的秘密联络点。
阮沁敛眉屏息,凝神静视,一下子就在繁茂的树丛中找到任倾欢的方向,当即不顾一切地追上去,也顾不得是否会有机关。任倾欢听着后面的脚步穷追不舍,不禁连连苦笑。从前追着他的人都是一边追一边喊“我要杀了你”的,被人追着喊“我要嫁给你”的还是第一次遇见。前一次还好摆平些,这次的状况可是完全超乎意料之外。
难怪昨夜算卦有“迁”之象……任倾欢叹着摇摇头,看来只有今晚再算一卦,看什么时候能转运了。
这个别院甚是幽静,任倾欢也不是很熟悉,想着想着,也不知跑进了哪个厢房。只见一扇门扉虚掩着,他也不曾多想,当即窜了进去,顺手反扣上门。
杜秋微被他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书也掉在了地上。她连忙俯身拾起,藏至身后,眼神分外戒备:“你,你进来干什么?”
任倾欢刚才瞄了一眼那书,好像画着不知道在干啥的两个小人,整篇全是图画,只有几段小小的旁白。顾不得多想,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往四周望了一眼,当机立断地往床底下钻去。床底下不知堆了些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根本进不去,杜秋微见他急得满头大汗,连忙道:“你躲到床上去吧,盖上被子,我把帐子放下来。”
任倾欢没有多想,立刻满身尘土地往被子下面钻进去。杜秋微连忙展开被褥,想将他包裹进去。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看见他狼狈的样子,杜秋微还是决定照他的意思办。只不过若是换在平时,她一定不会帮忙,而是躲在别人背后偷偷怕他去。
就在此时,大门被人两脚踢开,阮沁腾空翻了进来,眉目如秋波盈盈一扫:“任倾欢,你出来!……你们,你们在干什么?”不过片刻,她的脸上刷地又红了。
杜秋微原本在给他铺床,冷不防听见踹门声,却不料任倾欢比她还紧张,一下子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根本来不及心疼那紫檀雕花门,杜秋微没有站稳,终于倒在他身上。任倾欢好不容易把头伸出被子,刚喘了口气,就对上阮沁盈如秋水的眸子和涨红的双颊。
这个……任倾欢懒得解释了。顺手将杜秋微揽在怀里。语气莫名地温柔:“秋微。别害怕。你累了。好好睡着。等我先收拾完她就来陪你。”
杜秋微瞠目结舌。看见阮沁疑惑地眼神和任倾欢眼里地促狭之意。赶紧用力挣开。任倾欢坐了起来。用手捂住她地嘴。嘻嘻笑道:“听说你想要嫁给我?秋微。她应该排第几来着?是了。如果我记得没错地话。她嫁过来应该是我地第三九十一老婆吧。”
“你乱说什么啊。”杜秋微好不容易从他手地波及范围中挣脱。一脸迷惑。很久以前好像听谁说过。缎坊联盟地两个公子至今都为娶亲。哪有几百几十几个什么来着。这也太离谱了吧。难道说……杜秋微小心地瞥了他一眼——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地——难道这个长得禽兽人更禽兽地二公子。已经乱搞男女关系达到如此令人发指骇人听闻地地步了?
娘说了。那种娶了很多妻子地男人。只要喜欢他。还是可以嫁地;但有一种男人千万不能靠近。那就是乱搞男女关系。随时随地都有红颜知己地人。这种人吃人不吐骨头。通常还偏偏长着一副好皮囊。是最需要敬而远之地了。这是娘对她说过最不保守地话。也是让她至今对男子有天生戒备地主要原因。
既然要远之。杜秋微如此善良。自然要劝劝当事人了。只见她翻身下床。拍了拍自己地衣襟。对阮沁道:“阮沁姐。他说你要嫁给他。这是不可以地!他还没有妻子。却有三百多个红颜知己。你要是嫁给他。这么多事情怎么料理得过来啊。再说他成天这样不务正业。应该寿数会很短。这样地话姐姐不是很早就会成寡妇了?”
“就是嘛就是嘛。”任倾欢连忙掺和。“还是秋微你最关心我地身子。阮姑娘。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有秋微她们几个红颜知己陪着我就够了。如果你想来地话。就先在这里做个洒扫丫鬟。先色诱了上司再来色诱我吧。秋微。你说是不是啊?”
杜秋微听他叫得这么顺口,不由得有些愣神。听他话中却全是歪理,不由得有些愤愤然,刚想反驳却被他按住了手。只听他口气突然变得如同哀求:“阮女侠,您大人大量,让我们这对孤男寡女在这里好好生活吧……你看我们生活这么两情相悦恩爱无双,你忍心拆散吗?”
“什么两情相悦,我看分明是你逼迫人家的!”阮沁又急又气,指着任倾欢的鼻子就骂道,“今日你对我轻薄之后,半刻就想置之不理;秋微姑娘在这里不知呆了几天,还不知道被你如何了呢!看我替天行道,杀了你这小人!”
任倾欢侧身避过飞过来的茶壶,心里暗道幸好不用娶这个女的,否则今后该怎么过活啊。与其娶她,倒还不如要杜秋微呢。想着,他暗自捏紧杜秋微的手:“那你自己说,你喜不喜欢我?”
“我不……啊……”杜秋微只觉他手上的力气一下子加大,仿佛要把自己纤细的手腕捏段似的。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被抽空,她连忙道:“我,我喜欢……”
“这就对了嘛。”任倾欢得意洋洋地松开手,抬起头来时,不禁愣住了。苏澈端着一碗药,静静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的众人。
他的眼睛扫过零落不堪的被褥,以及衣衫不整的三个人,柔和的目光一下子冷峻下来。讷讷地走进去,把药碗放在桌子上,他有些局促地撇撇嘴,最后居然扯出一个笑容来:“任兄,你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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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龟很惭愧地爬过~~~
因为开学了,学校比较忙的,今天刚刚把网线弄好~~~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码字了~~希望大家能喜欢~~~
这几天写的比较快乐,希望大家也能开开心心的哦~~~
挂水,题,都好麻烦···
对手指···
飘过~~~对不起啦,今天的更新补上了,以后会慢慢补~~~我尽量一天一更,欢迎鞭策~~~
龟龟壳厚,不怕砖头咋办咧?
厚颜骗过···
第四十七章 淑女不该做的
任倾欢没有半分局促的样子,反而大大咧咧地道:“没事你可以出去了,没看见我们在谈论风花雪月之事吗?如此良辰美色,有了你就大煞风景了。”
苏澈敛去眉目中的神情,目光清冷直视着杜秋微。杜秋微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脸上一红:“你不要乱想,是他突然冲进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澈闻言微微一笑:“任兄风神俊朗,果然魅力不凡,小弟不该妄加相比。既然任兄觉得小弟在此大煞风景,小弟就告辞了。”
他低下的眉间看不清神情,语气却像沙石刮擦一样,听得杜秋微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任倾欢眼梢一抬:“不送。你送了什么汤进来?秋微,拿来给我品品。”
杜秋微看了他一眼,只见苏澈已经端起那碗药来,顺手倒进旁边的花瓶里:“我还担心这里天凉,杜小姐会感到不适,故盛了碗姜汤来。现在看来杜小姐气色甚佳,似乎不需要了。小生告辞。”
苏澈说完转身就走,杜( 色遍江湖 ./45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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