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头有狗了》77.第 77 章

    颜煜宣一听又有热闹, 连忙道：“等，等等我...”他还没缓过劲儿来, 嘴里都是苦的, 本该扯着嗓子说出来的话愣是被怼回了嗓子眼里，细如蚊蝇，连叶长赢都没听清。
    叶长赢面不改色站在一边等他吐完，在他踉跄着去追人时, 扯着后衣领子给人扯了回来，一个装满水的竹筒就端到了颜煜宣眼前：“漱口。”
    颜煜宣看了看他，默默接过竹筒, “哦。”
    “看个死人都能看成这样, 一点长进也没有。”
    “才不是！”颜煜宣像炸了毛的猫, 瞪圆了眼睛瞪叶长赢，“那人死的时候，血喷出那么远, 我才把一块红酱肘子塞嘴里, 你能明白吗？我..我...呕呕呕....”
    回忆触及禁区, 颜煜宣唰地变了脸色，快速转过身去, 继续大吐特吐起来。
    叶长赢：“吃进去的全吐出来了。”
    好一会儿, 颜煜宣苍白着脸抬起头来，气若游丝的道：“叶大哥, 我想喝粥。”
    叶长赢惊讶的问：“你还吃啊。”
    “啊, ”许是感觉到了些不好意思, 颜煜宣挠挠头，道“晚上的时候买点带回去吃，我怕半夜三更饿的爬起来。”
    “没关系。”
    “啊？”颜煜宣眨眨眼睛，心道：不是吧，饭也不给吃了？
    叶长赢冲他眨眨眼睛，意有所指：“我喂你。”
    颜煜宣愣了愣，终于反应了过来，只觉得气血刷刷直往脑袋上冒，‘轰’的一声，炸了个漫天烟花。
    “拒绝，你走开！”
    叶长赢笑：“我们之间，什么时候你说了算的？”
    ......
    再说得意这边，她告别了颜煜宣、叶长赢两人，拉着萧尽欢一路狂奔，穿过人潮拥挤的大街，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柳同安。
    柳同安听见人的动静，还以为说是杀她的人找到她了，看都不看，闭着眼睛开始求饶：“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
    萧尽欢踢了踢柳同安的小腿，柳同安条件反射的蜷缩起了身子，抱着腿，团城一团，瑟瑟发抖地尖叫：“啊！！别杀我别杀我！！！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
    萧尽欢道：“你不知道什么？”
    “不是我拿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喂！”萧尽欢又踹了踹她：“真开眼睛。”
    “...不是我，啊...”柳同安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萧尽欢身后，探头探脑的得意。
    “啊啊啊啊！！！！”柳同安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向后退去。
    萧尽欢瞪他一眼，威胁道：“不管你在想什么，把闭嘴上！再发出一点声音，我就把你撕碎了喂狗！”
    威胁人这种事，萧尽欢是做惯了的，上手熟门熟路，达到的效果也很理想，柳同安两周捂住嘴巴，大气不敢出一点了。
    这时，外面换来走路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交谈声。
    柳同安似乎对着声音非常熟悉，眼里露出了点希望的神色。
    萧尽欢想了想，对得意道：“准备好，我走你就跟上。”
    说罢，一个手刀劈晕柳同安，拎起来就走。
    得意连忙跟过去。
    他们前脚走，后脚便来人了。
    有说有笑，仿佛只是路过一般。
    他们在角落的不远处停下，赫然就是迎客来酒楼里邀请萧尽欢和得意同饮了两人，自称姓宋的那个道：“柳同安，活着就滚出来，走啦。”
    等了片刻，无人回应。
    他们这才发现了事情不太对，对视一眼，面色严肃了起来，匆匆走进后，角落里哪有什么人，只有一滩还泛着温热的血迹提醒着他们，不久前这里还是躺着个人的。
    柳同安被一盆凉水泼醒。
    醒来还没睁眼，就开始扯着嗓子求饶：“饶命啊，各位女侠饶命！我呜呜呜呜...”
    然后嘴巴就被堵上了。
    他这才不得不睁开眼睛，面前站着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女的还是她准备讹的小姑娘。
    柳同安：“呜呜呜，呜呜...”
    颜煜宣手里还抱着那个竹筒杯子，走过来到他身前蹲下，道：“柳同安是吧？”
    柳同安眨眨眼睛，拼命点头：“呜呜呜。”
    颜煜宣：“这里呢，是我的家，周围部了结界，你喊也不会有人听到，只有招的我们心烦，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你自己，懂我的一意思吗？”
    柳同安点头。
    “这才对嘛。”说着，给他嘴里的布扯了出来。
    柳同安深吸一口气，把脸转向一边，唇色惨白。
    不知道刚才泼自己的手里掺了什么，他现在浑身上下又痒又麻，还被人绑着，不能挠不能动，而且越动越厉害，因此他大气不敢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颜煜宣道：“你没什么想说的？”
    柳同安这才缓缓转过脸，目光扫视一圈，落在得意身上，瞬间就换上了一张哭脸，道：“小姑娘，早说你是跟那些姐姐一伙儿的啊，我肯定躲的你远远的。”
    得意道：“他们是谁？”
    柳同安呆了呆，很快反应过来，道：“原来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啊，那抓我做什么，刚才给我浇的是什么东西？好难受。”
    得意挑眉：“问你话呢，不回答是吧？”
    说着，抬脚就要踹过去。
    “别别别，我说，他们就是魔教的残余党啊。”
    萧尽欢道：“魔教被剿灭，教主都死透了，还会有残余党？”
    被威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时萧尽欢散发出来的气势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是真的害怕，缩了缩脖子，柳同安道：“我也不知道，我...我大哥好像跟他们有过节，拿了他们的东西，然后告诉他们说是我拿的...”
    颜煜宣插嘴道：“他们说你就认？”
    “我当然不认！”柳同安反驳道，又很快低下了头：“可是，他们说，如果我认了，就会把我写进族谱，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我也是柳家人，我也姓柳，我为什么就不能...”
    这下可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得意笑道：“即使被人追杀？”
    柳同安不说话了。
    一直沉默的叶长赢难得开了口，道：“原来如此，他只是个饵。”
    得意道：“看他卖自己侍从卖的那么顺手的样子，我还以为能有多大能耐呢。”
    “不不不，我就是个棋子啊，他们给我身份，给我钱，我帮他们吊一批一批的追杀者...你们，你们千万别跟别人说啊，要是说出去了，我就没有用了，就，就...”
    颜煜宣道：“就会被斩草除根。”
    “啊？”柳同安被吓到，“不至于吧？”
    “嘻嘻，留着你到处往外说不成，你应该也是柳家的孩子吧，你爹外面拈花惹草惹出来的？柳家大哥心狠手辣，把弟弟推出去当活靶子，这个名声，他愿意背？”
    柳同安被吓到，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那大哥，倒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
    萧尽欢道：“想活着嘛？”
    柳同安道：“...想。”
    “很好，”萧尽欢道：“那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敢有一句废话，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是...知道了。”反正如果这些人想杀他，他今天是怎么都躲不过的，而这个世界的法器，虽然他接触的不多，却也知道，如果要让一个人开口说话，办法有的是，哪怕是个死人，因此，除了乖乖听话，他可以说是别无选择。
    “很识相，首先，第一个问题，你母亲是谁？”
    柳同安道：“母亲姓复姓东方，家住金陵境内陈家河村，是个普通的农妇。”
    复姓东方！
    萧尽欢与得意对视一眼，萧尽欢继续问道：“既然是普通女子，又如何识得你父亲？”
    “...我父亲是村里的木匠，姓...姓李。”
    萧尽欢皱眉：“嗯？”
    “啊啊...”柳同安赶紧道：“我母亲的母亲是柳家当时的小姐，老一辈说，是看上了家里的暗卫，我祖父祖母不同意，他们便私奔到了陈家河，住了下来。”
    “你父母，现在还好吗？”
    “...没了，他们死了，我才出来的，遇到舅舅，他看我长得像我娘，就把我接了回去，让我改性柳。”
    关系有点乱，得意揉了揉太阳穴。
    东方师伯活了得有好几百年，倘若真的留下过子嗣，一代一代传到这里，照柳同安的说法，也已经第三代了，出了三代，这血缘关系，可就有些薄弱了。
    萧尽欢也意识到了这点，想了想，她还是道：“你爷爷全名叫什么？”
    柳同安道：“这个我奶奶倒是说过，名字有点娘，叫东方...东方清！”
    ...好像还是没有什么用。
    叶长赢扯着颜煜宣的领子，边拖着走边道，“没意思。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吃饭睡觉。”
    颜煜宣对叶长赢说的‘吃饭’还心有余悸，想试图拯救一下自己，手脚并用的挣扎道：“还有万家灯火！万家灯火！”
    “闭嘴，都什么时辰了，早放完了！”
    两人的身影随着门口的闭合，消失不见。
    萧尽欢揉揉眉心，对得意说：“我们也回去吧？”
    “哎，那就回去吧...明天师尊肯定训我，嫌我带着病中的师姐到处跑。”
    “没事儿，我掩护你。”
    “真的？”
    “啧，你这丫头，我骗过你？”
    “嘿嘿，师姐最好了！...啊，还有两个河灯没放！”
    “...留着吧，回去收拾一下，放到练习场后面的龙湖里。”
    “好哒~”
    眼瞅着人就要走光了，柳同安道：“等等！女侠，女侠先把我松开啊！不是，你们给我淋的是什么，放开我啊。”
    得意回过头，懒懒看他一眼：“那可是好东西，疗伤圣水，赶明儿你就完好无损了，在这里好好待着吧，乱喊乱叫把追杀你的人引来，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说完，带上了门。
    柳同安咬着嘴唇，泪汪汪的瞅着关上的门，小声道：“可是我想如厕啊...呜呜呜...”
    等俩人回到烛雾锋，已经三更天了。
    “师姐乖，我们回去睡觉啊~”
    “不想睡...”
    “可是天黑了就要睡觉的啊...”得意软言软语哄着萧尽欢，推门进去，屋里没有掌灯，黑漆漆的，接着月光，她一抬头，便看见自家师尊正襟危坐的搬了个椅子，坐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目光紧紧锁定着自己，面如关公。
    画面冲击感太强，得意吓得一下子蹦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萧尽欢一看得意叫，自己也跟着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
    濯舟祖师耳朵疼，想也没想把手里的书砸过去：“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书砸到门框，落到地上。
    得意缩缩脖子，拉着萧尽欢，小心翼翼道：“师...师尊？”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
    萧尽欢仰着脸，笑的要多傻有多傻：“嘿嘿...师尊...师尊，”抽噎两下，换上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师尊不要骂师妹...师尊生气了，生气的师尊好凶好凶...”
    室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濯舟祖师再也绷不住脸，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老的特别快。
    他柔声道：“尽欢先去睡觉。”
    萧尽欢一手点着下巴，表情像个天真的孩子，“师尊，尽欢，要跟师妹一起睡。”
    濯舟祖师耐着性子，继续好言相劝：“你师妹还有点事情，你先去等着，听话。”
    一听师尊不让，萧尽欢急了，一把搂住得意，抽噎两下，呜呜的哭了出来：“呜呜呜呜师妹，我要师妹，师尊大坏蛋，不让我找师妹，呜呜呜呜...”
    得意低着头，脸埋在阴影里，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像在认错，事实上，她憋笑憋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濯舟祖师被哭的心烦，再一次怀疑自己到底养徒弟是为了什么，一拍椅子扶手，厉声道：“头抬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得意原本白皙的脸，此刻红彤彤的，眼里还闪着若有如无的水光。
    打算狠狠训斥徒弟一顿的濯舟祖师：“......”
    看在徒弟认错态度这么诚恳的份儿上，不追究了不追究了。
    下次再说吧。
    “明天罚抄五百遍五蕴轮回心诀，晚饭之前交到我那里！”
    说完，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确认人走远了，萧尽欢立刻放开得意，两把抹去脸上的泪水，走去关门。
    回身一看，得意还跪在那里，身体抖啊抖啊，不起来。
    萧尽欢大惊失色，忙过去，关切道：“怎么了？”
    得意捂着肚子，‘吭哧吭哧’笑歪在地上。
    萧尽欢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呵斥道：“不许笑！没规矩！想什么样子！”
    “哈哈哈哈哈，好好哈哈，等我笑完就不笑了，再，哈哈哈，再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哈...”
    萧尽欢道：“不管你了！”
    她去打了盆水，自己洗漱完毕，又打了盆新的，端着回来时，得意已经笑完了，只是还跪在地方，没有起来。
    萧尽欢道：“你今晚准备睡地上？”
    得意撸了撸袖子：“我在酝酿战意。”
    萧尽欢：“？”
    “师尊让我抄五百遍五蕴轮回决，在明天晚饭之前。”
    “所以？”
    得意哭丧起了脸：“《五蕴轮回决》啊！那本没有什么卵用，又臭又长，狗屁不通...”
    萧尽欢打断道：“好好说话。”
    “好吧，”得意非常难过：“我小时候在学堂学到一篇的时候没少挨先生尺子，弄的我现在提起这本书，手掌心就一阵一阵的疼，师尊真的知道怎么治我嘤嘤嘤，《五蕴轮回决》叫《吴先生戒尺决》算了，啊，关键是，这一本十多万字...我要连夜奋斗了。”
    萧尽欢拉她起来：“别着急呀，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不是还有我吗？”
    得意眼睛一亮，道：“师姐帮我写？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我做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啊，被先生抓到，都没被你抓到罚的狠。”
    “那当然，什么时候就应该做什么时候的事情，你现在已经通过毕业考试了，自然不需要用从前大大规矩约束你了。”
    “是吗？”得意想了想，道：“我可是记得某人，十三岁就东奔西跑出任务了，别人那时候都在学堂念书吧。”
    萧尽欢下巴一抬，高傲的哼了声：“就学堂那些看一遍就会的东西，还用学？闭着眼睛都能给你背出来。”
    为了毕业就差悬梁刺股的奋斗生得意，愤怒的捏断了手里的笔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