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吴处处修罗场（三国）》第48章 第 48 章

    .
    >
    一连几天，王朗都在教习周易。
    孙婺在现代时就偏科，比如数学，请多少家教，上多少课外辅导班都没有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上课就昏昏欲睡。
    周易对于这个世界的她，也就相当于英语了。
    幸而王朗是个极为宽松的老师，从来不多管闲事，只任凭她自生自灭。
    因为人生太过漫长，只要没人烦她，孙婺也愿意陪公子小姐们读书，于是这些天，她基本上都过着白天上课睡觉，晚上回家喝酒抄作业的日子。
    然而孙尚香很有责任感，总是企图在课间培养她对课业的兴趣。培养了几天，没成功，她转而开始培养她的斗志。
    这天上午周易讲解完，孙婺又开始倒头就睡。
    孙尚香摇醒她，在她耳边说：“陆公纪课上对答如流，几回被老师夸说是天纵之资。陆伯言、顾孝则也常有不同常人的见解。你再不好好学，风头全被他们拿去，我们孙家又要丢脸。”
    “课业你不是都记得吗，你不丢脸不就行了？”被孙尚香摇醒，孙婺回答完她，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想起自己之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发言，孙尚香沉默了。
    她倒是非常努力地不想给孙家丢脸。
    昨天课上，老师问“成性存存，道义之门”[1]的意思，这题有些难，一时间课堂内鸦雀无声。
    孙尚香怀念学生时代，算得上是一种情怀，并不是真那么热爱读书，于是也是听得昏昏欲睡。忽然间的安静让她清醒过来，然她想起了此时的处境——顾陆两家最近两天风头太盛，又有孙婺天天睡觉，对比下来，总显得她们孙氏子弟全都不学无术似的。
    重生过一回的人怎么可能败给他们？于是，虽还没听清问题，她赶紧举手抢答。
    待王朗捋着胡须又念了一遍“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她一时间非常后悔。既后悔上一世听课不仔细，也后悔自己举手太草率——她所记得的课业并不包括这一句。
    这句话不好理解，现编也编不出来，孙尚香只能支支吾吾半天。
    四目相对有些尴尬，有人在底下偷笑，孙尚香老脸难得红了。最后还是顾邵与陆绩替她解了围，两人颇有名士风范，一人一句，说话叫人如沐春风，最后又将话题转回到周易上来。
    孙尚香不好意思和孙婺说，她多活了一世，课业还是没能跟上顾陆两家的孩子。
    孙婺一边迷迷糊糊睡着，一边等待孙尚香回应。许久没等到，她疑惑睁开眼，便看到孙尚香羞红的脸。
    思忖片刻，她便懂了。
    学渣大概都会做这样的梦——重生一回吊打学霸，叫学霸给自己提鞋。
    然而以孙婺的经验，人的能力是有上限值的，天赋不够，重生多少次都难以达到顶尖水平。比如她重生一百多回，除去武力值达到了顶尖，在计略方面，抛开经验不谈，诸葛亮、司马懿、郭嘉、周瑜、陆逊，她一个也斗不过。而在经学方面，他也同样斗不过陆绩。
    凭借经验和努力，她能做的很好，但未必做得到最好。
    如果觉得内心受伤，为了安慰自己的自尊心，孙婺通常会选择不要脸地贬低别人。
    她这次也不要脸地在孙尚香面前贬低陆绩，“没关系，陆绩在经学方面，确实是我们之中最好的。但他一心扑在这上面，尤其周易礼记，若在太平盛世，他或许还能当个博士，可如今外面乱的很，他学这些有什么用？真喜欢钻研周易，他还不如拜左慈为师，早日得道成仙。我们也不一定要和他比的。”
    听孙婺这么说，孙尚香终于释怀，她点头，“也确实如此。”
    刚说完别人坏话，孙婺正要继续睡觉，陆绩就过来了。
    他今天穿了身月白色交领右衽袍服，宽衣广袖很显儒雅。因为他辈分是所有吴郡子弟里最高，一回到吴郡，他便多了些长辈包袱，不再像从前那样可爱粘人，成日里做出一副端庄持重不苟言笑的样子。
    此时他声音还不曾完全脱去稚嫩，却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阿婺，华亭送来了几条四腮鲈鱼，明日我在家中宴请亲友邻里，你来还是不来？”
    搬来吴郡住的时候，孙婺买下了陆家祖宅边上的一间宅院。陆家的“亲友邻里”里，孙婺便有幸沾上了“邻里”。对于孙婺来说，人间美味，除了庐江家中的橘子，另外便是华亭出产的四腮鲈鱼。
    听到陆绩的话，她立即从桌案上坐了起来，“鱼还活着吗？”
    四腮鲈鱼，现杀现蒸的才好吃。
    而她话音刚落，孙婺便感受到了一道锋利的目光，转头她正巧与陆逊对视上。陆逊抿唇直视她，神色更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
    陆绩和陆逊这两人，孙婺算是相当熟悉。前者也就表面正经，实则闷骚，后者却是里里外外的严肃正直。
    陆逊这表情，孙婺一看就懂——满脸都是“不准来我家蹭饭”。
    要是陆逊记得前世，就凭他们那么多纠葛，为了少做纠缠，孙婺肯定也是要离他远远的。但既然他什么都不记得，自己便不必面对曾经做过的恶，她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于是她朝陆绩道：“明天我带舍妹一道去。”
    ——这饭是一定要蹭的。
    *
    夜间万籁俱寂之时，孙婺来到了陆家宅院之外。
    为防止盗贼，陆家外墙砌得很高，孙婺在院外垒起几块砖石，又用一根竹竿抵着地面借力，这才攀上院墙。
    用不同的身份在陆家生活过很多年，她对陆家已经非常熟悉。找准位置，她双手扒着墙头，待脚尖够到院中水缸边缘，她借着这着力点成功翻了进去。
    陆家前院，正中是一个水井与一棵柳树，大门正对前厅，院子两边一边是三间厢房，另一边是厨房。
    一进院落，她踮起脚直奔厨房。凭着记忆，她找到了一盏油灯。将油灯点燃，她果然在厨房内的水缸里发现了几条游动着的鲈鱼。
    ——四腮鲈鱼太过难得，从华亭运回吴县仍还活着的四腮鲈鱼，更加难得。明天蹭饭一定要来，但今晚偷鱼也是必须的。
    她从灶上找来水瓢，一瓢下去，正准备捞上一条，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声音。
    “鲈鱼这样活蹦乱跳，你怎么带回去？”
    孙婺一惊，赶紧转头。
    陆绩正提着一只灯笼站在厨房门口，十一岁个子还不够高，只到厨房门的一半。他衣服仍旧是白日里那一身，额头朱砂痣红艳，脸上带笑，比白天亲切许多。
    他神闲气定地站在那儿，竟好似早知道她要来。
    因为最初的际遇，这一世孙婺和陆绩的情谊比前世还要好。看见是他，孙婺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继续捞鱼，“自然是敲晕它，串在身上，再翻墙出去。”
    “那样岂不是弄得满身血腥？”陆绩一边说着，一边在厨房的桌子上摸了两只碗，两双筷子。
    “要不然你送我两条鱼，再将大门打开，放我出去，也省的我将你家院墙弄脏。”孙婺一边说着，手上动作仍然不停。
    捞了好几下，然而这些鲈鱼果然鲜活，扑腾着从她水瓢边逃脱好几回。
    陆绩观战片刻，终于看不下去，“别捞了，恰好我在后院煮了一条鱼，可分你半条。”
    |各种黑科技软件，破解软件，好玩的软件，尽在微信公众号：（hefeiditaner）；有你想要的一切。